作者:影谷
而且街头人多眼杂,若这魔头做些什么危害无辜百姓的生命可怎么好?
叶呈接过那枚血宝石,站起身道:“我去去就回。这些银两,我日后定会如数归还于你。”
说着又看了沈澜洲一眼,确定他此时药力仍在、镣铐加身,没有逃跑的能力,才转身离去。
临走时还特意仔仔细细地关好了房门。
沈澜洲见他这一连串动作,竟有些忍不住想笑。
这叶呈倒也是有趣,“日后定会如数归还”?
他可是想将自己带回去斩杀于人前的,如何归还?日后给自己烧来吗?
沈澜洲笑了笑,见叶呈已经完全离开了,才从撑着桌子站起来,咬着牙慢慢地朝床榻走去。
他之前被追杀时受伤颇重,后来的治疗也不过是简单地止了血,伤口都仍在。
其实一路走来伤口裂开,已是疼得不行,只是沈澜洲这人虽然看着不着调,但其实要强得很。
尤其是在敌人面前,自然更是不愿意表露弱势,这才一直故作无事、咬牙坚持到了现在。
现在叶呈出门了,他也就不需要再忍了。
沈澜洲龇牙咧嘴地坐在床边上,慢慢地将自己身上已经染了血、只是因为本身衣服颜色深而不怎么能看出来的衣服脱下。
只是他现在毕竟仍手戴镣铐,衣服并不能完全脱下来,只稍稍地褪下了一小半,仍挂在肩头。
沈澜洲正环顾四周在想着要用什么来处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口,一旁的房门却突然被打开了。
沈澜洲抬眼看去,却见店小二正站在门口看着自己。
店小二表情呆呆的。
沈澜洲皮肤白,身上稍微有些伤痕就会显得格外惹眼。
其实他现在身上除了肩头的那一道伤口,其他并没有什么重伤。
剩下的不过都是些他在逃跑些脚步踉跄而带上的刮痕。
其实都不严重,只是密密麻麻的……看着实在可怖。
沈澜洲此时衣衫半褪不褪的,店小二匆匆一眼其实并未看清。
只看到这位客人极白的皮肤上似乎布满了隐晦的伤痕。
沈澜洲上身衣服不过解了一些,只露出一小段颈间肌肤。
那条漂亮的锁骨周围却实在是青紫一片。
因为他衣服此时宽松,隐约间还可以看到他衣服下紧实而流畅的肌肉线条。
配着他此时腕间足间的黑色镣铐已经锁骨下的那些红痕,看着简直像是头……因为受伤而被禁|锢的强大的兽。
看着实在旖旎得很。
店小二的脸“哄”得一下就全红了,站在门口结结巴巴地道:“郎、郎中请来了,客官您看……?”
他低着头站在门口垂着眼完全不敢看沈澜洲,表情局促地简直连手该往哪里放都不知道了。
沈澜洲被他脸红得一脸莫名,闻言却还是拢好了衣服,道:“多谢小哥了,麻烦让郎中进来吧。”
店小二忙点头,侧身让身后的郎中进来。
随即却没有马上离开,反而在门口踟蹰了会,也不知道是不是店小二的错觉,他仿佛看到这位客官一双好看的眼睛的颜色与常人不太一样。
那颜色不太像是普通人的棕黑,反倒有些像是带了层……暗红。
男人这般坐在床头,轻描淡写地抬头看过来的样子,实在是……
店小二不由地咽了口口水,道:“客官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说,小的一定尽力。”
沈澜洲一愣,却还是道:“多谢了。”
店小二点点头,这才转身离开了。
请来的郎中是位五十多岁的男人,拎着一个黑漆漆的药箱,一把胡子已经花白,精神看着倒还是抖擞。
乡野郎中医术并不精湛,治疗点刀剑伤口却还是够用的。
郎中为沈澜洲处理了肩头的伤口,帮他包扎好,又留下了擦伤用的药膏,嘱咐道:“公子这伤口两日内不要碰水,其他倒是无碍。公子年轻,过几日便也就都可大好了。”
沈澜洲听了点点头,礼貌地将郎中送到房门口,甚至在郎中临走时还伸手虚扶了郎中一把,白玉般的手指正好搭在郎中漆黑的药箱上:“多谢,慢走。”
沈澜洲将郎中送走,一转眼,却见叶呈竟是已经回来了。
白衣男子正站在楼梯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沈澜洲一愣,随即笑了一下。
玄衣男子慢慢放松身体,倚靠在门框上,笑着道:“叶兄回来了?”
正午的时间,阳光明媚到晃眼。
叶呈站在楼下,看着倚靠在门边的沈澜洲,不知为何一时竟觉得四周静得出奇,眼前耳边只有眼前的这个笑得一脸温柔风流的玄衣男人。
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屋内靠墙的窗子正开着。
窗外是一片花海,姹紫嫣红,开得正好。
第64章 古代武侠1.3
叶呈当来了银子, 果然就吩咐小二重新上了菜。
桌上终于有了荤腥, 挑剔的沈教主终于愿意拿起了他的筷子,开始吃饭。
乡野小镇, 菜肴做的倒是精致。
沈澜洲接连下了好几筷子, 嘴里还有些遗憾地道:“可惜没有酒, 美酒配佳肴, 才是绝配。”
叶呈仍不理他, 坐下后只顾低头吃菜。
沈澜洲这才发现叶呈竟是仍只吃那几道素菜, 荤菜倒不是一点不沾,但是显然并不怎么喜爱。
“叶兄倒真像是修道之人,可我记得天山派并不是道家门派。”沈澜洲一边夹菜吃, 一边看着叶呈挑了挑眉, “叶兄这是出家了?”
语气里分明有丝揶揄之色。
叶呈闻言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男人的表情丝毫未见改变, 从脸色到眼神仿佛都写着“不为所动”四个字。
叶呈语气冷清清地道:“你不用刻意与我搭话,我不会放了你的。”
被戳穿了目的, 沈澜洲脸色却丝毫未见尴尬。
男人慢条斯理地坐着吃完了桌上的菜,才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放,看了叶呈一眼,轻嗤道:“无趣。”
说着站起来,慢吞吞地走到一旁的床榻旁半躺下了。
桌上无酒,沈澜洲便把桌上装茶水的茶壶给拎了走, 懒洋洋地倚靠在床边上喝茶, 一副以茶代酒、聊以慰藉的样子。
叶呈并不看他, 仍保持着原有的速度吃完了饭,放下筷子后还下楼唤了店小二上来收拾。
店小二探头探脑地进了屋,看到床上半躺着的沈澜洲后收拾的速度更快了,很快就拿着东西下了楼。
叶呈待店小二合上房门离开,才抬脚走到床前。
叶呈低头看了正在喝茶的沈澜洲一眼,并不说话,却又从背包里取出另外几条链子,将沈澜洲的四肢一一在床榻周边固定住。
链子很长,倒并不影响活动,只是确保沈澜洲离不开这屋子。
沈澜洲城府深厚、手段层出不穷,若不将他锁住,谁也不能保证沈澜洲会不会一个错神就突然从房间里消失了。
不得不防。
沈澜洲也不反抗,只是继续端着茶碗由着他动作,甚至还极为配合地由着叶呈的动作抬手抬脚。
叶呈抬眼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连接锁链。
待叶呈将四条链子都一一布置好,准备转身离开,沈澜洲才开口道:“叶兄何必把事情做得这么绝?我沈澜洲这些年虽说在武林里树敌无数,与天山一派却是从未起过冲突。叶兄何必一定要置我于死地?不若我们商量商量,叶兄将我放了,日后想要什么好处,澜洲一定尽数答应。”
沈澜洲这话说得语气懒洋洋的,玄衣男人靠在床头,抬眼看向叶呈。
江湖中无人不知,那邪道魁首、魔教教主沈澜洲生了一对血瞳,江湖传言其血瞳阴森可怖,让人一见便觉刻骨生寒。
但每个真正见到沈澜洲这对血瞳的人,却都会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沈澜洲确实生了一对血瞳,但他这对血瞳颜色生得浅淡。
颜色确实浓稠有如鲜血,但因着颜色并不深的缘故,乍一看之下并不会发觉,只会觉得这人的这一对眼睛似是与常人的不同,格外吸收光亮一些。
仔细看时才能发现沈澜洲眼里那浅浅的一层血色,却并不可怖,反而像是枚血色宝石,好看地紧。
尤其是当有阳光洒进他的眼里的时候……
实在是光华流转、暗色自生,美不胜收。
叶呈动作顿了一下,随即移开目光,口中却仍是语气清冷地道:“魔教这些年作恶无数,你更是杀了不少人。放你离去是整个武林的祸事,不必再说。”
沈澜洲:“我是杀了不少正派人士,可你们不也同样打着斩恶除奸的名头杀了不少我魔教的人?怎么,邪道杀正道便是杀,正道杀邪道便不是杀了?”
叶呈看了沈澜洲一眼,冷声道:“不必狡辩,事实如何,你我心里都清楚。”
沈澜洲:“叶兄正道大侠,对我从一开始就是带着芥蒂的。事实如何,不过全凭你们正道人士的一张张嘴在说。就像这次,分明是你们正道勾结我教内奸细、暗中加害于我,想趁我还未完全练成《归元决》时将我除去。一个个却说的都那样冠冕堂皇,好像是在替天行道一样。”
叶呈闻言看了沈澜洲一眼。
沈澜洲坐起身来,嗤笑了一声,抬眼用一双明亮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叶呈:“里应外合、暗中下手、背后加害,叶兄,这就是你们名门正派的对敌法门?”
叶呈这次看了沈澜洲许久,久到沈澜洲都快要以为自己是真的说动了他,正在心里奇怪这个传说中的“正道第一人”怎的竟如此好糊弄,叶呈却突然笑了。
男人极短暂地笑了一下。
“巧言令色、油嘴滑舌、蛊惑人心。”叶呈伸手捏了捏沈澜洲的下颚,用一双纯黑的眼睛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看了会,随即却是收回手,敛了笑容,瞬间又变回了那个冷冰冰的仙风道骨的仙人,仿佛刚才出手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果然和传闻里一样,要小心提防。”
沈澜洲被他这一动作弄得一愣,竟是一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一时间只楞在那里。
叶呈却是转身离开了。
房门被关上。
沈澜洲在床上楞了许久,良久后才轻嗤了一身,转身合衣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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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银两,叶呈自然不会再与沈澜洲住一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