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影谷
叶呈原本来清风小镇,本就是为了捉拿蝶衣客。
如今蝶衣了既然已经抓到,自然就没有了再在青风小镇停留的必要。
两人坐在大堂里用完了早饭,便一起起身朝门外走去。
两人吃得快,此时大堂里还坐着不少人。
众人聊得热火朝天的,也没人注意到他们二位。
沈澜洲走在叶呈身后,大堂里有个客人聊得实在是太过激动,一边说还一边站起身、抬着手比划着什么,手一抬,竟撞上了正好经过的沈澜洲。
沈澜洲戴着镣铐,躲闪不及,竟是被他一下子撞上。
那人楞了楞,忙跟沈澜洲道歉。
沈澜洲捂着自己被打得通红一片的手背,却没生气,道了句无妨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不过是个小插曲,大堂里并无人注意。
沈澜洲走到大门边,离开时似是不经意地一转头,视线正好对上了刚才在大堂里撞到自己的人。
那人也正抬眼看向他,见他转头,那人动作幅度极小地对着沈澜洲点了点头。
沈澜洲笑了笑,随即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加快脚步更是前面的叶呈。
今日的天气仍旧很好。
*****
天山距离此处相隔万里,若光靠脚力行走,不知要用上几日几夜的时间。
但沈澜洲这种情况,叶呈显然也是不放心让他单独骑马的,因此只好仍靠步行。
好在两人俱是武林高手,赶路一事对他们而言不算劳累、还算轻松。
经过几日的休养,沈澜洲的内力已经恢复了大半了,身上的伤也基本已经完全好了。
这从之前在青风客栈里沈澜洲帮助叶呈捉拿蝶衣客便可以看出来。
外出赶路,仍带着脚铐手|铐的总归不太方便。
叶呈给沈澜洲戴的这两副镣铐乃是玄铁所致,坚固异常,若没有钥匙,功力再高的人也挣脱不得。
除此之外,这镣铐其实还颇有些重量。
之前沈澜洲就有跟叶呈提过,左右自己手上已戴了镣铐,没必要脚上也戴,想让叶呈将他脚上的镣铐取了。
可叶呈总是不同意,沈澜洲跟他提了好几次,嘴皮子都磨破了,叶呈仍旧不为所动。
今日却不知怎的,一出青风小镇,沈澜洲还未开口,叶呈便主动拿出钥匙,解了他脚上的镣铐。
脚上的镣铐一打开,沈澜洲便猛得松了口气,顿时觉得身心轻盈了不少。
沈澜洲在江湖中成名已久,其实一身轻功也是出了名的。
此前被叶呈锁了数日,脚步沉重,早已苦闷不已,此时镣铐一被解,心情愉悦之下连说话的语气都轻快了不少:“多谢叶兄了。只是不知今日叶兄怎的突然同意了将这幅镣铐打开?”
语气满带笑意。
他手上的镣铐仍带着,想来是叶呈担心他一路上耍小手段,故意留下的。
不过无妨,同意解了脚铐总比两样都带着要好些。
沈澜洲很能学会知足。
叶呈站起身,看了沈澜洲一眼,将钥匙重新贴身收好,正要开口说什么,却突然听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很是凌乱,声音嘈杂,听起来像是有一队人。
真是奇怪了,他们现在所在的这条小路人迹罕至的,怎么会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又过了一会儿,脚步声渐响。
方才传来脚步声方向的小道上,终于出现了几个身影。
是一群穿着统一服饰的人,大约有六七人,手里俱拿着刀剑,看着应该是江湖人士。
在他们的前面,还跌跌撞撞地跑着另一个矮小的身影,像是正在被身后那一大群人追杀。
沈澜洲眯着眼睛盯着那群追杀的人看了会,目光在他们衣服上的纹徽上停留了一会,轻声地跟身边站着的叶呈道:“是虎刀帮的人。”
虎刀帮在江湖上只是个不成名的小帮派,帮中一共只有不到百人,亦没有什么成名功夫,并不成气候。
虎刀帮不像其他大门派那样有百姓供奉或者有自己的产业,虎刀帮主要以占山为王、收受百姓保护费为生,是以并不被正道承认。
但虎刀帮除此之外倒也不做什么为非作歹的事情,偶尔手头宽裕,还会劫富济贫一番,因此也并不自认为自己是属于邪道的。
算是个中间门派。
虎刀帮属于山匪一类,其占据的山头万虎山距离此处虽说不远,但也有一天一夜的路程。
他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沈澜洲与叶呈对视一。
两人皆站直了身子,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不远处那一群人的动静。
虎头帮的七人举着钢刀,对前面的矮小男人穷追不舍。
所有人脸上都是一副气愤至极的模样,直像是恨不得将不远处的男人千刀万剐。
矮小男人逃得很是辛苦,他似是受了些伤,一路上跌跌撞撞的。
眼看就要被身后的虎刀帮抓到,矮小男人一咬牙,也不知从怀里摸出了什么,劈头盖脸地就往身后人的脸上洒。
药粉借着风势,瞬间就洒了身后人一脸。
虎刀帮的七人躲闪不及,俱被药粉洒到,一时间只觉眼睛刺痛难忍、脸上瘙痒难耐,都忍不住捂着脸惨叫起来。
矮小男人阴阴一笑,转身就要跑开。
虎刀帮的领头人忍着疼痛睁开眼看了一眼,却正好看到矮小男人跑开的方向上似是站着两个人。
正午的阳光刺眼、领头人又眼睛疼痛不适,一时看不清两人的模样,只觉得其中白衣的那个手里似是拿了柄刀,料想也是个江湖人士,心中一喜,忙喊道:“那边的义士麻烦帮我抓住他!那是蝶衣客!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矮小男人听了一惊,抬眼一看才发现不远处的地方竟真的站了两个人。
“蝶衣客”一咬牙,竟是从怀里又摸出一包药粉,二话不说就往前洒去。
然这方向毕竟并不顺风,再加上叶呈和沈澜洲反应极快,一闪身就躲过了药粉,因此两人并没有什么反应。
“蝶衣客”见状一急,道:“我可是蝶衣客!江湖中人谁不知道我用毒最是厉害?!我劝你们二位别多管闲事!方才你们虽然躲过了我大部分的药粉,但剩下的一些你们沾到了,就那一点就足以要你们的命!我劝二位还是快些坐下调息,也许还能捡回一命。”
说着便想往另一方向跑去。
虎头帮的人听了“蝶衣客”这话俱是脸色一变,脸色满是懊悔痛恨的表情。
捂着脸惨叫得更加厉害。
却说叶呈和沈澜洲,却是脸上表情丝毫不变。
听了“蝶衣客”的话,两人脸上丝毫未见惊慌之色。
“蝶衣客”还未跑开几步,就见眼前突然极快地出现了一道白色的残影。
“蝶衣客”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就觉自己的腰上穴道突然一酸,整个人瞬间就软倒在地。
下一秒,“蝶衣客”看到面前的白衣男子一伸手,速度极快地点住了自己身上的穴道。
“蝶衣客”瞬间就动弹不得。
“蝶衣客”瞪大了眼睛,正在奇怪刚才白衣男子明明在自己身前、自己身后的穴道怎么会被攻击到,就见白衣男子点完自己的定身穴之后,顿了顿,竟是又伸手快速地点住了自己的哑穴。
“蝶衣客”瞬间连话都无法说了,只能瞪大了眼睛盯着眼前的白衣男人看。
正在此时,“蝶衣客”却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开口。
“什么蝶衣客,不过是个假借别人名号的下九流罢了。”说话的男声懒洋洋的,声音却是低沉磁性,极为悦耳,“连采花贼的名号也要盗用,该是有多无用。”
“蝶衣客”瞪大了眼睛,看到这个慢慢走到自己面前的玄衣男人。
玄衣男人嘴边带着抹莫名讽刺的笑,手里还在把玩着几枚圆珠形的暗器。
很显然,刚才在身后出生上了自己腰间穴位的,就是这个玄衣男人。
“蝶衣客”一抬眼,正好对上了玄衣男人的眼睛。
他的眼睛瞬间睁大了。
因为他分明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正笑着把玩暗器的男人,一双眼睛竟是血红色的!
他、他是……!
“蝶衣客”开始“啊啊啊”地想说话,可惜他被点了哑穴,一句话也说不了。
“他不是蝶衣客?”虎刀帮的领头人此时也终于扶着弟兄们走了过来,男人的粗犷的声音一如他的相貌,“算了!管他是什么劳什子!敢调戏我们家夫人!都不能饶恕他!”
“对对对!定要将他压回去!好好给夫人出出气!”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接道。
看来应当是这个矮小男人在万虎山调戏了虎头帮帮主的夫人,被虎头帮的人撞见。
矮小男人应该是害怕被惩罚,所以才扯谎说自己是蝶衣客,想让虎头帮的惧于蝶衣客的毒药而放过他。
没想到虎刀帮的人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硬生生地追他追到了这里。
“蝶衣客轻功卓越,若真是蝶衣客,你们根本追不上他。”沈澜洲道,男人说着伸手沾了点刚才矮小男人洒出的药粉,闻了闻,笑道,“这也不是什么毒药,只是辣椒粉,洒在眼睛里自然刺痛难忍,待会去用水洗掉就好。”
虽然被当面拆穿,矮小男人看着沈澜洲,完全不敢做出任何生气的表情。
虎刀帮的人闻言都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们之前并不在乎蝶衣客的身份执意追他,但被告知自己中的不是什么毒药总归是好的。
“多谢两位义士的帮助!我虎刀帮感激不尽!”虎刀帮领头人拱手道,他的眼睛仍刺痛一片,并不能完全睁开眼,只好眯着眼睛,因此并不能看清两人的相貌,“两位义士可否告知姓名?日后虎刀帮定携重礼相谢!”
身后其他人也一起道。
他们的眼睛伤的比领头人更严重些,一个个都闭着眼睛。
矮小男人:“……”
看着传说中的魔教教主沈澜洲在他面前被人叫“义士”、还这样感激,他一时实在有些反应不过来。
沈澜洲倒是一副接受良好的样子,笑着道:“不必不必,守望相助,我江湖人士都该如此。”
虎刀帮自是又一轮道谢。
领头人正在嘴里翻来覆去地说着什么“大恩不言谢”“自古英雄出少年”,因着微眯着眼仅剩的视线不知怎的就停留在了沈澜洲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