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蜀七
毕竟他们可没有那么多钱去读书。
读书也不能改变他们的命运。
土匪们眼见吴三四那个矮冬瓜都能去住宿舍,眼睛更红了,每次看到吴三四路过,都想上前掐死他,这大大分担了三子的压力,吴三四却被吓出了心理问题。
每天都得跟在刀哥的屁股后头才愿意在庄子里走一走,不然他可以一天到晚都待在打铁的棚子里。
刀哥还对林渊抱怨:“那矮子,胆子实在太小!我瞧他是见个耗子都能一蹦三尺高。”
林渊给刀哥倒了杯黄酒,这是从土匪那里搜刮来的,可比米酒有劲多了,他笑道:“没给你找麻烦的话,你就多包涵一下,人家会打铁。”
刀哥之前带着人瞎捣鼓也没捣鼓出个所以然来,也深深的知道打铁匠的重要性,叹了口气说:“哎,我看啊,要是把他扔回那群土匪里头,他能被那群人活撕了。”
“不过我看,那群人现在听话着呢,叫往东不敢往西,叫往南不敢往北,指哪儿打哪儿,他们怎么就这么听话呢?就不像干土匪的!”
林渊也不知道怎么跟刀哥解释,这是个比较复杂的问题。
就好像他以前在公司当小领导的时候一样,下面的员工有时候都会有消极情绪,这时候就提拔一个稍微好点,但不能比别人好太多的员工,这样别的员工就会觉得“我们干同样的事,能力差不多,凭什么他被提拔了?他是不是跟上头有什么关系?是不是送礼了?是不是跟领导走得近,有事没事拍马屁?”。
然后他们的消极情绪会全部集中在这个被提拔的人身上。
对公司的情绪反而会降低很多。
这样就能暂时稳定下来,等公司运营更好一些了,就可以按能力和贡献提拔,进入良性循环,有了高额的工资奖金和项目提成,员工自然就会安心干下去。
现在土匪们正在经历的,就是第一步,林渊愿意把这一步叫成“情绪转移步骤”。
他们现在正深恨这三字和吴三四,然后觉得自己也应该有这样的待遇,所以会非常听话,也会努力表现。
当他开始根据摆在明面上的表现开始让人进宿舍以后,他们自然会归心。
不过这是理想状态,有时候也会有刺头。
林渊笑着说:“这难道不是好事?”
刀哥摸摸下巴:“好事是好事,就是觉得太怪了,我以前当扛把子的时候,那些打手都比这些山匪事多。”
“对了。”刀哥忽然说,“新来的那些女人,有个长得不错,那眼睛可好看了。”
林渊翻了个白眼,知道刀哥这是起了色心,于是问道:“你想怎地?”
刀哥的老脸一红:“你看你哥哥我,这么大岁数了,身边也没有个知冷知热的疼人,她们不是你救回来的吗?你去帮我问问,要是成,我就娶她。”
林渊笑了:“我只能帮你问问,成不成,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刀哥信心满满:“行啊!我看肯定成!”
被林渊叫到一边询问的女人一听林渊的话,脑袋摇得快极了,她咬着唇说:“东家,我能做饭做衣,脏活累活都能干,你别叫我去伺候男人。”
得了,刀哥还是一条快乐的老光棍。
刀哥:“我哪里不好了?!你看我的这胳膊,我这大腿,我这腰!”
林渊:“……”
刀哥一颗老光棍想要脱单的心受到了伤害,好几天情绪低落,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还会无声的叹气。
林渊和朱元璋都觉着,似刀哥这样的男人肉麻起来,真的能叫人掉一地的鸡皮疙瘩。
作者有话要说: 刀哥日常倒霉
顺便说一下古人结婚,一般来说,只有有钱人才有妻妾,贫民百姓,光棍很多,大部分一个老婆都娶不上,更别提妾了,穷苦人家,一百个成年男人里,大约不到十个娶的到老婆。
还有走婚,走婚在古代不算常见,但是在贫苦人家和少数民族中也是有的,就是一个老婆上半年在大丈夫家里,下半年在二丈夫家里,一女二夫或者一女N夫,孩子就靠月份来推算是谁的。
第34章 034
林渊发现, 自从新来了一批女人以后,庄子里的男人们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平日新来的女人就跟着之前的女人一起干活, 不过因为大多怀着身孕, 加上身体不好, 林渊也不敢叫她们干特别重的活, 不过就是揉揉草绒, 做做成衣,没有怀孕的, 还能跟着去厨房打下手。
男人们每次都会装作无意的从女人们干活的棚子旁边路过。
为了夸耀自己, 还只穿单衣, 露出胸脯,展现自己壮硕的体格。
毕竟在这个年代, 有一副好体魄也是资本。
为此还被冻病了两个, 不过好在身体素质还不错,没出现什么大问题。
虽然这些女人都被土匪关着, 遭受了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 但是也有看对眼的。
比如李大,他大约是这群单身汉里唯一一个有点浪漫细胞的,每天都跑去跟自己心仪的姑娘嘘寒问暖, 拍着胸脯保证:“你这娃生下来了,我给他当爹,肯定跟对亲生儿子一样,我若有一句谎话, 就叫我天打雷劈。”
这个时代的女人,她们没有接受过男女平等的教育,也没有听过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口号。
因为女性不能置办私产,所以她们唯一的出路就是找个男人嫁了,不然娘家不可能一直养着她们,林渊以前看过一些书,讲的就是古代女性的生活状况。
不同的朝代有不同的制度,但无一例外的是,在男权社会,女性并没有任何话语权,更像是财产,而不是人。
甚至除了老婆以外,姬妾都是可以送人的,她们本身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
女人能找的工作也很有限,比如厨娘,这个是需要家族传承的,母亲带着女儿,一代一代的传下去,因为母亲的脸面,女儿才能继续在主家做厨上娘子。
总得来说,就是不成亲就活不下去。
所以这些女人其实已经有一部分开始考虑接受这些单身汉的追求了。
毕竟传统思维已经在她们的脑子里扎根,就像一个自小接受男女平等的女性,忽然有人在她面前说:“现在就是男尊女卑,女人就该伺候男人。”
她肯定嗤之以鼻,觉得说这话的人就是疯子。
人从小接受的常识,会影响他们的一生。
而让这些女人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就是她们肚子里的孩子。
虽然这些孩子是土匪的,但是一直孕育在她们的肚子里,明明是仇人的后代,可是如今却跟她们血肉相连。
现在仇人死了,可肚子里的肉还在,月份大了,孩子都会动了。
林渊倒是想过如果她们不愿意要孩子可以打掉,但是又想到现在环境——没有药,连最基本的药都没有,根本无法保证打胎的时候会不会死人。
只能让她们把孩子生出来,打胎的风险太大,一个不慎就没了命。
所以李大的话正好就戳中了女人的心。
因为是在庄子里,没有太多的世俗眼光,又都是底层人民,李大很快就和女人走到了一起,每天说女人大着肚子去食堂吃饭不方便,就一天三顿的送饭,看女人穿的棉衣太破,还自己取了针线帮忙缝补,也不知道他哪里学会的针线本事。
大约是因为有李大这个成功的例子,单身汉们终于知道该朝哪里使劲了。
不过真成一对的还是不多,大部分女人还在观望的状态,有些女人则是心灰意冷,每天按时上工下工,觉得这样的日子挺好,不想跟男人再搭伙过日子。
刀哥知道了李大的事后,也去跟自己心仪的姑娘表白了一下,说自己也不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那姑娘差点没气哭,叉着腰把刀哥骂出去了:“你看我这肚子,像是怀着的吗?!”
刀哥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但竟然不以为怵,还跟林渊说:“你瞧,她都跟我说话了!”
林渊:“……”
刀哥骄傲:“她还打我了!”
林渊:“……”
刀哥摸着下巴得意洋洋:“她手可真小。”
林渊转身朝外走去,陷入单相思的男人是没有智商的,他算是发现了。
刀哥以前就没接触过几个没出阁的姑娘,天天跟一帮大老爷们在一起过日子,二十多岁的壮年男人,正是幻想姑娘的时候。
林渊也能理解,他读大学那会儿,心上人还是安妮·海瑟薇。
她演的电影他全存在手机上,无聊或者遇到什么糟心事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不过他也清楚,就是他奋斗一辈子,也娶不到人家。
于是刀哥开始了天天挨骂的日子,并且似乎非常乐在其中,林渊本来还想劝两句,但是转头一想,这个男女之间的事情,也只有当事人才清楚,他还是算了,免得遭人嫌,只要刀哥不去骚扰人家就行。
在庄子里的单身汉对女人们展开热烈追求的时候,土匪们的日子却并不好过。
他们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垒城墙,还有人监工,监工的人手里拿着一个小木板,谁干得好就画一个圈,干得不好就画一个叉,晚上下工就去找秋娘,秋娘会对应着名字记下来,如果谁连续七天都是圈,就能住到员工宿舍去。
不仅如此,还能奖励一小块熏肉,去员工食堂的时候,打饭菜的女人们还会给他一个鼓励的笑脸。
于是土匪们发现,身边的同伴们虽然说着:“要不是老子没有刀,不然肯定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但是一到上工的时间,就各个都争着表现,干活一个比一个卖力气。
以前在寨子里的时候都没见他们这么努力,那时候有什么活,每个都是能躲就躲。
“梁大,出来。”监工的人喊了一个名字。
被叫到名字的人连忙放下手里土砖,急匆匆地走过去,脸上带着笑:“您说您说,有什么吩咐?”
监工的嘴上有了一丝笑容:“这七天你表现的好,都是圈,收拾收拾,跟我去宿舍。”
梁大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手足无措了站了一会儿,然后跟苍蝇一样搓搓手,吸吸鼻子:“真、真的?我不是在做梦?”
监工的拍拍他的肩膀:“既然来了庄子,那就是庄子的人了,不管你以前什么样,只要改过了,就还是好人,以后可不能再做坏事,否则日子就不好过了,跟我走。”
梁大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们,他们都带着嫉妒或羡慕的眼神看着自己,梁大挺起胸脯,有些激动的跳了两下,这才跟在监工的身后离开城墙,去自己的棚子里拿东西。
他们这些土匪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他拿的也不过是自己的一件破布里衣。
“你就住这个房间。”监工把他带到三楼的房间,外面还有门牌号,不过因为识字的人不过,所以就画了几条竖线,对着线数有几条就行了。
梁大点头哈腰地走进去,一进去就看见了老熟人。
土匪们住的房间不可能一起,他们是和庄子里的人打乱了住的,能碰到原本的老伙计几乎不太可能,但梁大就跟吴三四和三子碰到了。
“梁大!”三子很兴奋,他现在跟这里的人混熟了,胆子也变大了。
在这里,没人会让他去做更多的事,也没人打骂他,只要做好自己的活就有饭吃,性格也活泼了不少,他从床上翻下来,还拥抱了一下梁大。
梁大也很开心,咧开的嘴角简直合不上,他拍拍三子的后背,笑着说:“以后就能一起干活了。”
三子狠狠点头:“最近开荒呢,虽然累点,但是吃的也多,我一顿能吃五个杂粮馒头。”
梁大咽了口唾沫,他垒城墙的时候一顿就两个豆渣饼,这还是因为表现好,如果表现不好的话,一顿也就一个。
“我今天吃剩了半个。”三子从衣服里掏出半个杂粮馒头,递给三子,“你吃。”
梁大一边说着:“这怎么好意思。”
一边眼疾手快的接过那半个馒头,几口就下了肚,满足的长舒一口气。
三子看梁大的样子也知道他肯定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吃好了,就更觉得自己识时务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