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捂脸大笑
“韩家要供养甄琼?监院那边如何说?”听闻这消息,住持张云很是吃了一惊。那韩老夫人就这么看重那小道?郭福能同意吗?
“监院已经首肯了,还让人帮他收拾行李。”张资赶忙道。
郭福放弃这枚棋子了?张云闻言,也不由大大松了口气。这些天赤燎子对那小子的态度十分不同,他生怕再多出个小师弟来。好在那小子贪恋钱财,走了也好。
“既是如此,就不要为难他了。看看库房有什么常用的药料,也给他备些,不要吝啬。”
住持虽说的风轻云淡,张资却明白得很,这是想要对那小道示好,顺便做姿态给赤燎子师叔看啊。不是他们不想留住人才,是监院心思太重,才放人下山的。
“弟子明白,定要让甄师弟满载而归。”张资微微一笑,应了下来。
于是第二日,等甄琼要走时,发现自己的行李竟然比来时多了不少。除了赤燎子送的那本书外,住持师伯和监院师叔还送了不少药料、布匹,推起来简直能把牛车都塞得满满的。
“师叔何必这么客气?”甄琼笑的灿烂,但是收礼物的速度一点也不慢,更没有半分推让的意思。
郭福的嘴角抽了抽,强笑道:“毕竟也受了师兄嘱托,你到了韩府,记得要给师兄去个信,让他勿忧。”
其实韩邈跟他要人时,他还是挺开心的。毕竟这不省心的小子,哪天就要被住持抓了把柄,岂不坏事?他正愁没法子把人弄出丹房呢,就碰上了这等顺水推舟的好事,不答应才有鬼了。谁能料到,听闻这消息,张云那个悭吝无比的家伙竟要送什么临别礼物!这下可好,他可是甄琼正经的师叔,岂能熟视无睹?无奈也忍痛给了些绢锦香烛,赶紧把这瘟神请走最好。
“这个好说,我定会速速去信。”看着亲切无比的师叔、师伯和师兄弟们,甄琼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待我丹道大成,定会重登山门,告知诸位!”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脸都黑了,你丹道大成,只来报个信吗?这是嫌弃长春观丹术不佳,还要炫耀给他们看吗?不过这样的腹诽,谁也不好说出口,只能个个堆笑,看着那两辆满载的牛车,缓缓驶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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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郎,当真要请甄道长在家中修行?”韩忠这两日都在店里忙碌,应对茶行那釜底抽薪的狠辣手段。谁料小主人上山一趟,竟然又把那甄道长请了回来。
“长春观有人内斗,用他做了筏子。怎么说甄道长也是韩某的恩人,还是请回来更好。”韩邈瞥了韩忠一眼,淡淡道。
韩忠也是人老成精,立刻反应过来:“不会是那丹炉惹出的祸事吧?都怪老奴思虑不周……”
当时他只顾得惊叹于甄道长的手段了,忘了那还是个半大孩子,就算道门清净地,也少不得争端。如此招摇过市,怕是要被人嫉恨了。
“无妨。若无此次拜访,也见不到这个。”韩邈自袖中掏出了那方帕子,小心摊开,露出了里面包裹的物事。
“这是……细盐?不大像啊……”看着小主人掌中之物,韩忠露出了疑惑神色。细盐价钱是不便宜,但是对于韩家这样的大商贾,也不算什么。怎会如此珍重的藏在帕中?
“尝一尝。”韩邈示意道。
闻言,韩忠伸手捏了一撮,放进嘴里,只是一抿,脸上就变了颜色:“这是糖霜?怎会是这等颜色?”
他好歹也是商号老人,怎会不知道当世糖霜的品类颜色。上等糖霜的味道,怎会如此雪白晶莹?
“是甄道长私下炼制的。”韩邈微微一笑。
“原来如此!”韩忠顿时明白了过来,“难怪阿郎要请甄道长回来!若是能拿到这新糖的方子,说不定能压过大宗……”
“对待小人,何须此等宝贝?”韩邈把那撮糖重新装进了袖中,淡淡道,“先好生侍奉甄道长,衣食住行都要精心。精诚所至,自能金石为开。”
“阿郎此言有理!甄道长怎么也是咱家的恩人,合该好生侍奉。”韩忠面上早已堆满了笑。这仙长是谁请来的,还不是他小老儿!小主人越是重视这人,他的功劳也就越大啊!
“对了,在甄道长房中多备些糖霜,他似是个嗜甜的。”想起对方往茶里放糖的动作,韩邈笑着摇了摇头,这等随性之人,也是颇难遇到了。
得了命令,韩忠立刻下去安排。还没到正午,上山接人的牛车就赶了回来。为了表示郑重,韩忠随着小主人一同迎出了门去。
结果见到人,他就愣住了。在郎君口中“苦不堪言”的甄道长,此刻正穿着好好的新衫,满面得色,身后跟着的牛车也被压出了深深车辙,显然满载了行李,哪有半点“吃苦”模样。
送甄道长上山的可是韩忠本人,见过了礼后,他忍不住道:“甄道长,这车上货物……”
反正不用炼丹,今天甄琼专门换了新道袍,又被送了大堆礼物,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呵呵笑道:“都是师叔、师伯们送的,多了点,有地方放吗?”
“……有。小事一桩,交给老朽即可。”说着,韩忠还是忍不住瞥了自家郎君一眼。说好的在山上受了欺凌,被人摆布虐待呢?你这不是为了人家好,就是惦记糖方吧?
韩邈:“……”
他也想不到,郭通竟然还送礼给这小道士啊。难道他不是在丹房烧火,衣食不全吗?不过韩邈是谁,就当没看到韩忠那别有意味的视线,他微微一笑:“路上劳累,道长不如先用了饭,再去安顿?”
这一路急匆匆赶路,不就是为了赶上饭点吗?甄琼喜滋滋的点了点头,跟在对方身后,走进了韩氏大宅。
作者有话要说: 甄道长:其实长春观里人都挺好的,就是吃的太差。
众人:……赶紧走吧别回来!
第14章
迎接贵客,接风宴自然不会寒酸。且因韩老夫人信道,之前再怎么精致的饭菜,也是口味清淡,菜多肉少。而这一次,韩邈安排的皆是时兴菜色,鸡鸭俱全,鱼鲜羊美,让人目不暇接。
坐在桌前,甄琼只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活活饿了十多天没见肉的谗意喷涌而出,哪还顾得上旁人?一时间汤匙乱舞,竹筷纷飞,吃的不亦乐乎。
面对这样的吃法,再多客套都是白费功夫。韩邈只坐在一旁,面带微笑,替客人备菜,偶尔还恰到好处的讲解一下吃法,一派让人宾至如归的派头。
待对方吃到肚儿圆圆,明显再也塞不进去饭了,韩邈才笑着问道:“今日的饭菜,可还合道长口味?”
“肉真好吃!”甄琼报以了涕零之色,“韩官人都不知道啊,山上穷苦的很,平日连点油花都见不到,我都好些天没吃到荤腥了!”
长春观这样的大观,怎么会穷?韩邈也在山上吃过席,观里的饭菜精细非常,又有雅趣,比寻常寺院还胜一筹呢。略一迟疑,他试探着问道:“观内竟然如此清苦?那道长平日都做些什么?”
“炼丹啊。”甄琼答的理所当然,“师叔专门给我弄了个丹房,药料也管够,还有自己的丹炉,炼丹倒是方便。就是丹房弟子不能吃肉,唉,一定是嫌弃我们太费钱了。”
韩邈:“……”
等等,他怎么听说炼丹需要斋戒沐浴呢?心中突然有了点明悟,韩邈又道:“那道长是为了炼丹,才着旧衣的?”
甄琼瞥了他一眼:“不然呢。丹房里又是火又是酸的,衣服天天都要洗,穿新的多浪费啊。”
这种有钱人,当然不会理解他们炼丹的辛苦。一套衣服穿到破烂不堪再换,可是省钱的基本要领!
韩邈顿时哭笑不得,没料到自己这样的眼光,竟然也有看茬的时候。这甄道长在山上过的显然不错,哪用的给他出头?不过人也骗下来了,既然这么好养,他也就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