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盏茗香
方争换好衣服了,一蹦一跳地扶着墙走出来,笑着道:“不用这样啊,我们是朋友,前后桌的同学,以后你有什么不懂的只管问我就好了。”
周敬年伸手扶着他,摇头:“不好,你的时间太贵了,那样我会内疚。”
高中不在九年义务教育里面,方争家长不许他继续读书作为学校也没法强制。学校老师听说他在酒吧里打工本来是不同意的,是方争几番保证后才被允许的。他的情况在学校里太特殊了,所以平时班级里的同学也很少约他参加什么活动,担心他脱离集体太久融入不进去,又担心贸然提出活动要求,会干扰他的工作。久而久之,班级里的同学都知道,除非必要,不然不会要求方争参加什么活动。
方争要忙着自己挣学费,还要保持那样的好成绩去拿每学期的几百块奖学金,他脑袋聪明是一方面,但他下课期间手不离课本也是一方面。要不然有了学费成绩却一塌糊涂,这与方争这么努力生活完全本末倒置,他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所以每天除了睡觉,方争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忙碌。说他的时间贵,也是对的。
方争想了一下,回味着下午对方说出的“你是我朋友”这句话时自己的感受,最终点头:“那好,按你说的。”
两人去了前面,像以往那样,方争拿着课本出来做作业,只不过今天多了一个周敬年。两人模样都非常好,细腰长腿的坐在那里,即使埋头作业,那也是一角不错的风景,酒吧里的小姑娘十八九岁,胆子基本都大得很,也不去打扰他们,只是盯着这边看,激动得脸红心跳。
方争摊开课本,正跟周敬年讲题,一个小青年端着托盘从旁边走过,轻嗤道:“真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周敬年抬头看了他一眼。
方争也看了那人一眼,皱了皱眉,说:“别理他,来我给你讲下一题……”
做好作业后,酒吧里只有零散几个客人,周敬年不想方争再饿着肚子上班,去酒吧附近的小饭店打包了两份吃的回来解决了晚饭。
他考虑到方争的经济能力,打包的都是并不贵的素材和肉菜,吃饭的时候,方争还冲周敬年比大拇指,说他选的菜都是他比较喜欢的。
当天晚上,方争在吧台工作,周敬年就点了一杯果汁占了一个位置。方争去过两次厕所,都是周敬年扶着他去的,当然他喝果汁太多也需要解决一下。期间因为时间太晚,方争倒是又犹豫了,好几次想开口叫周敬年快回家,没必要陪着他一起熬夜。
但是最后想了想,他还是没有开口。
又一杯果汁喝完,方争又递上来一杯:“请你喝。”
周敬年轻笑:“感觉以后我都不想再喝这种果汁了。”
方争哈哈笑了一声:“下次给你换别的口味,再坚持下,等会儿我就可以下班了。”
在方争忙着其他事情的时候,周敬年问恰好站到他旁边的小张哥:“小张哥,他叫什么名字?”
小张哥是吧台调酒师,现在客人渐少,他也才稍微闲了一点。周敬年在吧台坐了一晚上,彼此也算混了个脸熟。
小张哥顺着周敬年的视线看过去,回道:“哦,那是谢庆。”说完,他又凑近周敬年压低了声儿,“他和方争一直有矛盾,你不知道吧,我们酒吧前几天出了点事,方争被谢庆阴了一把,差点出事。”
第10章
周敬年这辈子是第二次来夜色,第一次来的时候,虽然是李哥带他们上楼的,但是在斑斓灯光下,李哥也没仔细打量他们,当晚打了架后周敬年就直接走了,李哥还真对他没有印象,酒吧里的人都当周敬年真的只是方争的一个朋友而已。
谢庆在酒水业绩上一直不如方争,觉得方争那么努力读书也不过是在大家满前做出来的样子博同情,认为方争虚伪。他还颇有点自以为是,心眼也小,酒吧同事好几个跟他都合不来。
方争为人处世可比他聪明,对谁都有礼貌,所以酒吧里的人基本都挺喜欢他的,包括小张哥。小张哥这么说,也是为了让周敬年跟方争提个醒儿,注意着谢庆一点。
听小张哥这么一说,周敬年想起了上辈子方争高二暑假时被逼得离职的那件事,也是有人设计他在一个喜欢包养小男生的中年人面前露了脸。酒吧李哥一直挺关照方争,遇上些难缠又惹不起的客人基本不让他们这些长得好的上去。那中年人就是这么一位,方争被那中年人几番纠缠,除了离职别无他法。当时本身暑假过后就高三,方争早打算开学前离职了的,出了那事方争最后只能提前一个月离开酒吧。
当时周敬年不在丽城,也是过后好久才知道的,过后周敬年帮方争出了气,但因为对方实在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加上时间过去这么久,周敬年还真不知道当初设计方争的那人叫什么。
但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基本就是这个谢庆了。
快十二点半的时候,方争可以下班了。
方争坐在后面,为避免摔下去双手撑在后座上。车轮滚过一个小坑,车子晃了一下,他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后仰了一下,他赶紧伸出一只手拽住周敬年腰上的衣服。
“你拉着我吧。”周敬年说,“这里路不好走。”
道路年头久了,地上坑坑洼洼。
车子快要到方争家的那条小巷了,方争在周敬年的腰侧拍了拍,“就放我在这里吧。”
周敬年踩着车没停,“这里还没到你家吧。”
“就在前面。”方争说,“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在哪里?指给我看。”
方争无奈,只能又让周敬年载了他差不多五分钟,直到真的到了家门口后,才停下。
从车上下来,方争再次道:“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
周敬年把车子调了头,一脚踩在地上,回看他:“不用客气,我们是朋友。”
方争很高兴地点了下头,“嗯,那朋友你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早上你不用过来,我搭公交去,明天见。”
周敬年只是点头:“你进去,进去我再走。”
摆手和方争说了再见,看他开门进去后,周敬年又等了两分钟,才骑着车离开。
方争现在住的地方,是一层的红瓦房,像他家这样的房子这里到处都是,一长串,一排又一排。四周全被高楼大厦包围,丽城的城市版图上,这片城中村像块难看的破布补丁一样钉在上面。这片地区将来确实会改造拆迁,开发商恰好是周敬年家,只不过那都是十年后的事情了。上辈子,方争的叔叔在方争高三毕业那年就把房子卖了,倒是便宜了别人。
回到家,老太太已经睡了,柳枫开着电视摊在沙发上迷糊,听见动静一下子就醒了。
周敬年正在卫生间里刷牙,柳枫打着哈欠靠在门边,也没因为外甥回来这么晚而生气,下午的时候周敬年就发短信来跟他说了下事情的大概,所以这会儿他就问道:“送了同学才回来的?”
周敬年点头,取了毛巾擦了嘴边的泡沫,回头就看他舅舅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柳枫道:“什么时候,你对一个认识没几天的同学这么热情了?”
周敬年放下毛巾,拨开他舅舅走出来,淡声道:“我乐意。”
柳枫似笑非笑地跟上去,“那个应城呢?”
自家外甥喜欢男人,在柳枫这里并不是秘密。
那时候周敬年刚上初二,柳枫有次去四九城出差,想着去学校看看外甥,恰好就看到周敬年围着一个面皮白嫩的小少年殷勤打转。
柳枫因为本人就是gay,对着方面比较敏感,观察了几天后确认外甥和那小少年之间不正常。他虽然吃了一惊但是立即就尽起了一个长辈的责任,很认真的引导他,最后知道周敬年就是天生的gay。让柳枫震惊的是周家人比他还先知道,但周家人却是不以为意。他们说这种事在四九城都见得多了,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不管他们还是当事人一般都有个准备,年轻时候随便怎么玩都可以,只要最后自觉结婚生子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