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盏茗香
国庆假的最后一天,是安安和豆豆出生百日。老早的,老太太就找好了摄影师来家里给两个宝贝拍百日照。
方争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除了小腹处还有一道伤疤,需要靠时间在药物和手术的帮助下慢慢改善。他和周敬年一早也特意换了身衣服,要和宝贝们合照。
小娃娃过了三月,那才是真的一天一变,小脸白白嫩嫩,肉嘟嘟的,藕节似的手和腿,手背上还有肉窝窝,趴在布置好的毛毯上,穿着可爱的熊猫装。两个孩子面相不同,安安是比较像周敬年的,豆豆像方争,但是细看的话,两人的眼睛都跟方争一个模子刻下来的,睫毛又翘又长,忽闪忽闪的,盯着你笑的时候,即便流着口水,那也萌得人心肝直颤。
周敬年手里拿着一双老太太织的袜子,把安安翻过来让她躺在毯子上,抓着她的光脚丫子亲了一口,“宝贝,来,爸爸给你穿袜子。”
安安躺在那里,小手儿乱动,咕噜着双大眼睛看着自家老爸,“啊啊”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周敬年却仿佛听懂了似的,或“嗯”或“啊”的应一声,两人倒也聊得起劲。
雪儿小姨也跟着搬家住过来了,她就蹲在旁边,时不时用猫爪子去摸摸安安动个不停的手,或是探着脑袋到安安脸上去嗅嗅,躺在姐姐身边的豆豆不甘寂寞,眼睛盯着这边,发出了两道喊声。
周敬年笑了一声,伸手挠了挠他肉肉的下巴。
方争正把前几日洗干净的几个毛绒玩具拿出来,准备等会儿摆在旁边装饰,听见儿子响亮的喊声,顿时笑了,塞了一个小兔子到他怀里,“抱着啊,等会儿就轮到你了。”
豆豆老实地抱着小兔子,眼睛还盯着爸爸那边。
老太太也忙,她正把之前给两个小的准备的各种衣服拿出来,就等着等会儿全部穿上拍一遍。她看着豆豆不哭不闹的老实样儿,上去点了点他的小鼻子,笑道:“又在装乖了。”
在他们眼里,豆豆蔫坏儿蔫坏儿的,很多时候他不想待在婴儿床里,想让大人理理他时,就会张着嘴巴大哭,然后把原本安静睡觉或者安静发呆的姐姐逗哭,等把大人引过来后,他立即就闭嘴了。于是本来没想哭的姐姐是真哭,哭得那叫一个伤心,结果他这个罪魁祸首只是在干嚎,一看到大人来了,立马咧着嘴笑。
方争说,这绝对是遗传了周敬年的心机腹黑。
周敬年也没否认,心机腹黑点好,只要不走歪路,以后就出不了什么亏,挺好的。
第64章
安安和豆豆的百日宴过后没多久,季娉婷的案子也结束了,因为要给柳枫以及外界关注的人们一个交代,背后又有怀揣不良居心的势力在推动监督,所以周家在这事上半点小动作也不敢做,季娉婷判刑是往范围里最重的判。
季娉婷是如何的绝望,周敬炎对周家又是如何的失望,这些周敬年都没亲眼见到,他如当时柳枫放出来的话一样,等季娉婷被关进去后,他就准备回四九城了。
因为孩子还小,方争就和孩子们暂时先留在丽城,反正周敬年回四九城也待不了多久。
老太太平时不看报纸之类的,以前还看看电视新闻,现在有了两个小曾孙孙,每天光绕着曾孙孙们转悠了,所以至今还不知道柳母的事,一直被瞒着。
周敬年回到四九城后,直接回的周家老宅。
老宅大厅里周建敏他们都在,纷纷对周敬年没有好脸色。周敬年刚进入大厅,第一眼就看到缩在人群后面的周敬炎。
周敬年只要一想到上辈子豆豆的死,原本已经平复了些许的情绪再度波澜了起来,上辈子周敬炎被关在监狱里生不如死,让他找人折磨了将近十年才不堪死去,这辈子他也别想好过了。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周敬炎看到周敬年那一刻,眼神顿时也变得嫉恨恶毒。
周家最难受的就是周敬炎,一夜之间他的人生就天翻地覆了。而且周氏两次受影响,都与季娉婷有关,作为罪魁祸首的儿子,周敬炎近段时间仿佛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不管出现在哪里,落在他身上的眼神都带着毫不遮掩的厌恶。这样的情形,让周敬炎觉得一直对他痴缠的刘素素都可爱了起来。
周敬年眸光冰冷地扫了他一眼,然后转首看向周雍。
整个周氏集团内部,对周敬年都是有很大怨气的。
季娉婷这件事,周氏受损严重,股票也大跌,但凡当时周敬年主动站出来说一句好话,情况都会好上许多,他与柳枫如作壁上观的举动,对周氏来说更像是一种落井下石。
他们只一味地责怪周敬年不识大体,却没想过作为一个母亲被后母害死的当事人,以为多年的继弟是同父异母的私生子弟弟的他会是什么感受。
上辈子周敬年被坑的真叫一个憋屈死,所幸,这辈子情况反过来了,其他人不好的情绪与意见,对周敬年没有丝毫影响。
周雍抬起头,这是这几年来他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自己这个长孙:对方变高了、变壮了,脸上神色淡淡看不出真实情绪。周雍觉得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对方前段时间才满了二十,明明该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看起来却比他父亲周建峰还要沉稳、稳重。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这个长孙已经快速成长起来了。
对于这种成长,周雍心里是失落大于欣慰的,失落于这种成长并非出自他之手,是一种不受他掌控的无力感。
于是,周雍看了周敬年半晌,只说了一句:“你的翅膀硬了。”
对于这句平价,周敬年只淡淡道:“是您培养的好。”
周雍面无表情,额角几不可见的抽跳了一下。
周建峰从沙发上蹦起来,好不容易将这次的事情结束,他看着人又老了些,气色看着虚浮憔悴得很。周建峰指着周敬年骂道:“当时叫你回来你为什么不回来,都是因为你,才让公司这次损失巨大!”
周建峰的色厉内荏周敬年完全视而不见,他嘴角带着抹讥诮,“出轨的不是我,生私生子的不是我,害我母亲的也不是我,让小三登堂入室的更不是我,你现在来质问我?”
还未等周建峰再次出声,周敬年恍然一笑后,道:“我忘了,我母亲的死,听说你也出了一份力?”他看着周建峰铁青的脸,视线在周敬炎身上一扫而过,神情冷了下来,“季娉婷对你也真是一往情深,杀人这种事也能帮你把你那份儿一起背了。”
周敬炎瞳孔骤缩。
周建峰气坏了,大声否认:“你别胡说,这事我一点都不知情,我也是被季娉婷连累了!”
后方,周敬炎抬头看着周建峰暴跳如雷的背影,握紧了双手。要说现在的周家,他最恨的是周敬年,那么第二恨的就是周建峰了。明明夫妻十几载,周建峰却为了自证清白将他妈妈迫不及待的送进去,这个男人既自私又凉薄,他最爱的就是他自己。
周敬炎心里也以为,谋害柳母这事绝对不可能是他妈妈一人策划的,他已经信了周敬年意有所指的话,认为此事周建峰脱不了干系,是他妈妈帮他背了罪名。
可怜他妈妈,不止要忍气吞声的忍受他频繁的出轨,最后还落得了这么个下场。
这两年因为周敬炎受周雍看重,让周建峰处处看不顺眼周敬炎这个亲儿子而对他有诸多挑刺,导致父子两人的感情日益淡泊,哪怕周建峰不遗余力地将季娉婷给送进了监狱,周敬炎对周建峰还是爱恨掺杂,但现在经周敬年再次提醒,他的表情、他的眼神,包括他的肢体语言,都在说明此刻周敬炎对周建峰只剩恨了。
周雍头疼的揉揉额头,一锤沙发扶手,喝道:“好了。”
周建峰气呼呼地住了嘴,那样子恨不得扑上去咬周敬年两口。
下午周氏有个记者会他们要一起参加,在会上,周雍会当着媒体的面,拿出他自己百分之十的股份转给周敬年。
周氏早年情况复杂,成立之初股东有好多个,到现在虽然只剩下六个,周雍的股份占比最多,占周氏的百分之四十。周雍的兄弟已经去世,他的股份则由两个儿子和女儿周建敏继承,两个儿子各占百分之八,周建敏身为外嫁女,只占百分之四,这百分之十周敬年拿到手,就比他们还多了。
百分之十看数字确实不多,但是周氏旗下经营范围广,资产也很庞大,百分之十每年的分红数额不小,周建峰这个当老子的目前连百分之一都没有,所有的地位都是靠的周雍,这会儿身为儿子的周敬年平白就得了百分之十,真是叫他又嫉又气。
而这百分之十,周敬年拿的毫不手软,利落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不过因此,周敬年的地位不管是在周家还是周氏集团内部,都变得尴尬起来。
记者会后,周氏办了一场宴会,会场里,刘鸿刚端着酒杯站在周敬年身边,似笑非笑道:“合着外家舅舅来坑自家人,周少真是好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