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沉缃
好奇怪…
明燃皱着眉换好衣服,打开房间门,保姆阿姨忧愁着看着他。
保姆阿姨:“少爷您终于肯开门,明先生一直催促呢,您要是再不起床,他又要对你发脾气了。”
明燃想,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明锐锋竟然还有闲心管他起早起晚。
保姆阿姨又道:“您忘了?今个是明修少爷的生日宴会,先生夫人半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今个更是一早去了盛景酒店。”
“这次明先生请了好多媒体记者,看样子是准备给明修少爷大办。少爷您还是快点洗漱准备吧,不然去晚了,明先生又要生气了!”
保姆把一套黑色西装塞进明燃怀里,纠结几秒,说道:“这是夫人帮你准备的衣服,我看着大小都很合适,要不您试试看?”
明燃看着怀里的衣服,皱紧眉毛,反感的情绪不言而喻。
保姆阿姨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个家里也就她最心疼明燃,但她就是一个打工的,她无能无力。
保姆阿姨:“少爷啊,你听阿姨一句劝,有些事情,忍一忍就过去了。先生夫人说什么,您听就是了。”
“说句不好听的,自打您母亲和外公过世后,这个家里就再没有人护着您。这时候,如果您还不知道低头,那吃亏的只能是自己呀!阿姨想帮忙,但是我没有能力。”
“不要那么倔,低下头忍一忍,您的日子肯定会比现在好过多了!”
明燃定定看向保姆阿姨,他很清楚对方是为了他好,但是他现在忍得还不够吗?
难道非要像狗一样,匍匐在地上,任由明修和苏文漪踩踏而不吭声。
一定要这样才可以吗?
明燃的目光很黯淡,仿佛站在悬崖底下的人,抬头仰望天空。
刺眼,遥远。
保姆阿姨低低叹息一声:“哎,我今天说的话,少爷您好好想一想,这是对大家都好的选择啊,以您现在…现在的能力,根本斗不过她们的呀。”
连明燃的父亲都不心疼他,这世界上还有谁会疼他?
一个无依无靠,没人疼没人爱的…的小哑巴,他能怎么办?
保姆接二连三的叹息,眼眶微微湿润,她为旧主夏云感到不值。
一个那么温柔善良的女人,竟然嫁给明锐锋这样的渣男!
——
盛景国际酒店是霍氏集团旗下产业分支之一,同时也是霖城环境最好,价格最昂贵的酒店。
明锐锋今天包下这里,邀请众多媒体和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为明修庆祝生日,足见他对这次生日宴的重视。
明锐锋准备在今天宣布,明修将代表明家参加这一届的国内烹饪比赛。
这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值得明锐锋在媒体前宣扬,不仅能够提高他个人的知名度,更能间接的影响他们公司的股票,让他大赚一笔!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明锐锋希望通过媒体,引起这次烹饪比赛赞助方们的注意。
毕竟和京城那些大鳄比起来,霖城这种小城市的富商都是小打小闹了。一旦明锐锋能抱上京城某个赞助方的大腿,绝对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最重要的是,明锐锋听到小道消息说,霍家似乎非常这次比赛。
如果能与霍家产生联系,那明锐锋一家便是鲤鱼跃龙门。
想到这里,明锐锋微胖的脸轻轻颤抖,发出惬意的笑声。
他还是很自信的,毕竟七年前那届比赛。夺得“烹饪之神”称号的是他那位“老古板”岳父。
这样的关系,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噱头,明锐锋相信媒体们一定很愿意关注明修。
因为如果明家不澄清,所有人都会以为明修是夏君山的外孙。
上届厨神的外孙也参加比赛了,不关注他关注谁?明锐峰如是想。
明家是霖城的首富,这次生日宴的派头做的很足。
鲜花红毯,美食美酒,灯火璀璨,要多奢侈有多奢侈。
那仿佛不是儿子的生日宴,而是明锐锋给自己搞出来的登基大典。
来参加宴会的都是明家最亲密的合作伙伴,也有一些小型企业前来攀关系,更有明锐锋特意邀请来的媒体和记者。
明修作为今天的主角,万众瞩目的对象,他做了最精心的准备。
光是造型他就做了四个多小时,挑礼服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白色的,纯白色!
其实白色并不衬他,但明修对白色有一种强烈的执念,越是重大的场合越非白色不可。
此时此刻,明修如王子一般,站在酒店大厅。他看着面前这一切,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他终于变成了这个世界的主角。
很快,与明修交好的朋友们便围上来,手托着酒杯,笑着说些恭维的话。
“明少,我可是听说了啊,你拿到了全国烹饪比赛的邀请函!这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你可以啊!”
“咱们明少是谁呀,你第一天认识他吗,他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谁能和他比?”
“听说这次比赛,是京城霍家很是关注呢!”
“对对对,我还我听说,霍家现在的掌门人已经不是霍启昌,而一位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三少爷,叫什么…霍云霆!”
“听闻那霍云霆性格很不好,有些暴力,并且手腕冷血残忍,把霍家那些元老搞得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嗯…这次的烹饪比赛,是他大力主张赞助的呢!”
“天…是京城那个霍家吗?明少,明兄,明哥哥,你要发达了呀,哈哈哈哈——”
明修面不改色,眼中笑意却止不住的加深。
是的呢,他成功了,他今后的人生一片光明。
突然,明修面色僵了僵,他将目光定在酒店的入口。其他人也随着他的目光,齐刷刷的看过去。
酒店大厅口,一个身材高挑,身形瘦削的青年走进来。
他穿着纯黑色的西装,皮肤因为常年不见光而苍白如纸,此时在大厅璀璨的灯光照耀下,几乎透明。
酒店四处游走着打扮精致的漂亮花童,专门为进门的客人献上一支鲜花。
青年刚一进去,便被塞进手心一支去了刺的白色玫瑰。
明燃愣了一下,然后对花童点头表示谢意。
他很少出门,记忆中参加这种宴会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了。眼前的灯红酒绿、衣香鬓影与他阴沉淡漠的气质格格不入。
从他一出场,四周便总投来若有似无的打量眼神,甚至有陌生人直接举起酒杯,对他遥遥微笑。
明修的眼睛几乎贴在明燃身上,他极力维持面上的谦逊和温润,嘴边挂着的笑却已经僵硬。
哪怕他一直逃避,一直不愿承认,但永远无法改变一个事实。
无论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做任何事。
哪怕明修再努力,做的再好,也永远比不上明燃。
就像现在,明明他才是今天的主角,明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但只要明燃一出现,一切都会发生变化。
他精心准备的一切,却比不上别人的漫不经心。
这仿佛在告诉他,赝品永远是赝品,只要真品存在一天,他就永远登不得大雅之堂。
不远处竟然有记者,把明燃误认成这次生日宴会的主人公,纷纷上前拍照访谈。
跟在明修身边那几个人知道内情,均变了脸色。
“明少,要不我去说一下…”
“明少别气,你们两个年级相仿,长得又像,认错了也正常,我们去和记者说一下。”
明修怒极反笑,细长的眼睛直勾勾盯向对面几人:“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我气?”
“一个哑巴,我需要在意吗?”
众人被噎的面面相觑,明修猛地仰头,灌下一口红酒。
明燃被记者追的麻烦,一路躲进洗手间的隔间。
小心翼翼听外面没了动静,这才悄悄出来。
这种人多的环境,他待着实在煎熬,尤其这还是明修的生日宴,他更是厌恶。
但他的心理医生曾多次强调,要他多去人多的环境,多尝试和别人交流,不要总是一味的逃避,否则病情只会越来越严重。
他已经决定治病,就肯定会听医生的话。
明燃洗了把脸,弯腰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的脸,想到刚才竟然被错认成明修,真是可笑。
身后传来脚步声,明燃冷眼看着洗手台前的镜子,明修精致秀美脸出现在镜子里。
两人模样确实有三分相似,但气质却极为不同。
明修在外面忍了许久,现下终于和明燃独处,忍不住嘲讽道:“被记者关注的感觉不错吧,如果你喜欢,我不介意让你多顶替我一会,毕竟你以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明燃转身抽出几张纸巾,旁若无人的擦拭手心手背的水珠。
烂成一团的纸团被抛进垃圾桶,明燃只把明修当成空气。
明修最讨厌明燃这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气的胸口微微起伏:“呵呵,我倒是忘记了,你现在不会说话,就算让你面对记者,你又能怎么样呢。”
明燃看都懒得看明修一眼,直接绕过他离开。
明修却侧身一转,“嘭”地一声关紧洗手间的门,阴着脸挡在明燃面前。
抛去了所有谦逊温和的假象,现在这个被嫉妒的火焰烧红了眼睛的人,才是真正的他。
明修面上带着笑,发出的声音却有些尖锐:“你现在很得意是吗?你觉得所有人围着你转,你觉得你回到了从前?你多厉害啊,你明燃是万众瞩目的小王子,你被所有人喜欢!啊呸!别得意了,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你输了,你输给了我,你现在就是垃圾堆里的烂泥!”
明燃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向明修,疯了吧?
明修目光阴毒,狠狠瞪着明燃:“你以为你现在还有什么,你什么都没有!你没有母亲,没有外公,很快你会连父亲也一起失去!可我什么都有,就连你的继承权,到最后也是我的!明燃,都到现在这种地步,你还骄傲个什么劲儿,你拿什么和我斗?”
夏云和夏君山是明燃的逆鳞,尤其还是从明修嘴里说出来。
明燃眼中倏地冒出一团火,掐着明修脖子,把他压在冰冷的墙面上,他的速度很快,快到明修都来不及躲闪。
看见明燃淡漠的脸上终于有了裂痕,明修笑了。
他越笑越大:“嘻嘻,这世界上最在乎你的人都死了,谁都帮不了你。”
明修被明燃掐的喉咙很痛,似乎马上就要咳血出来,但是他却异常兴奋,甚至有些癫狂。
明修:“你知道我现在多开心吗?从很小时候开始,我就迫不及待的等着今天的到来,我等啊盼啊,我一直在努力,我等的就是今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