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和洪司起
齐瑞淡淡道:“百年后,老和尚依旧健在,未见你成了一抔黄土。”
慧寂老和尚噎住,抬手敲了齐瑞一拳,“没见过你这般不孝的后辈,竟还指望老和尚驾鹤西去!”
齐瑞挨揍挨习惯了,无奈道:“老和尚,你能百岁而童颜,那那些个当权者能不贪图长生吗?依我看,老和尚还是找座山头隐居,不要让世人知晓,不然,早晚会出大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何况老和尚拥有的还是无数人渴求的长生之术,若老和尚不是自己亲爹,齐瑞都会忍不住把人抓过来问问。
慧寂老和尚恨铁不成钢,气道:“你个臭小子,要不是你把老头子喊过来给你宝贝儿子驱邪,老和尚我一个人在山上潇洒自在的很!老和尚留在这,还不都是为了你个臭小子!当初老头子就极力反对你娶那个云哥儿,你非不听!现在祸事惹上了门,就知道找老头子擦屁股!不孝!不孝子!”
齐瑞见他爹气的都说老头子了,也知他这是真生气了,于是跪在蒲团上,静静的看着慧寂,掷地有声:“爹,我爱云哥儿,娶他我不后悔;至于那些紧随而来的祸事,儿子不求爹出手相助,但澄儿还请爹多费些心思,毕竟澄儿也是爹的亲孙子,云哥儿体质特殊,一生只能有一个孩子,若是澄儿毁了,爹你也就绝后了。”
慧寂:“…………”
“你才绝后!”
慧寂踹了脚齐瑞,一脚竟将齐瑞踹倒在地,动弹不得。慧寂看着躺在地上的臭小子,气道:“老头子这一辈子活的够久了,自然希望看到自己的后辈过的好,你不让老头子出手,老头子偏不如你的意!”慧寂见齐瑞朝自己笑了笑,绷着张脸,虚虚道:“哼!臭小子你笑什么笑!不就是个巫族吗!老头子就不信老头子玩不过他们!”
齐瑞此刻顺毛撸,道:“老和尚自然天下无敌,巫族区区一阶蛮夷,不足为惧。”
慧寂瞪了眼齐瑞,“好了,回去就向皇帝告假,说你身体欠佳,受不住舟车劳顿,漓疆的事太复杂,你就别蹚这塘浑水了。”
齐瑞心虚道:“爹,晚了,我已经和漓疆太子夫郎谈好了,那哥儿现下就在国师府。”
慧寂和尚:“……………”
儿子果然都是讨债鬼,古人诚不我欺!
慧寂忍了忍,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抬脚朝着齐瑞屁股全力一踹,齐瑞闷哼一声,暗道澄儿果
然是爱他的,和老头子踹的力度一对比,澄儿那踹的就像是在给他挠痒痒。
虽然他屁股从未痒过。
慧寂踹了脚齐瑞,泄了怒气,虽接受了事实,但仍有些憋屈,幽幽道:“我要被你个臭小子给气死了。”
齐瑞赶忙道:“爹你会长命百岁,万寿无疆的!”
慧寂深吸了口气,念起了十几年没有念过的清心咒,一遍过后,感觉灵台一片清明,浑身舒坦。
“爹,我及冠后你不是不念清心咒吗?”齐瑞小时每每将老和尚气个半死,老和尚都会念上几遍清心咒,不过自此自己及冠后,老和尚便再没念过了。
慧寂双手合十,平淡道:“你爹已经被你气死了,我现在是慧寂和尚,阿弥陀佛。”
齐瑞:“…………”戏又多了,和尚情绪平复的还挺快。
“年后,皇帝会派兵北上,攻打漓疆,”慧寂不解道,“召南那日到底与你们说了什么,让你们竟愿铤而走险,劝皇帝攻打漓疆。”
慧寂算到这卦时还以为自己算错了,又算了几遍,结果还是一样;皇朝与漓疆难得太平几年,战火起,祸害的还是两方百姓。
齐瑞回想起几日前,那日澄儿提出要去京郊一处竹林游玩,自己本是不愿的,但云哥儿一贯把澄儿宠上天去了,二话不说备好马车,便要带着澄儿去京郊,齐瑞自是不同意,云哥儿身份特殊,不宜外出,无法,只得带着澄儿去京郊寻那片竹林。国师府在京城中心地域,整整耗费了一上午,终是到了京郊,马车一停,澄儿便奔进了那处竹林,齐瑞本事想寻去的,不料一只飞箭堪堪擦过耳际,没入地里,齐瑞将箭身上的纸条取下,纸条上端端正正写的四字让齐瑞惊疑。
慧寂听到这,猜道:“长生之术?”
齐瑞点点头,道:“是也,便是长生之术四字,普天之下,通长生之术的人非老和尚莫属,我一心想探一探这人的虚实,便让随行的仆从照看澄儿,去了纸上所写的地方会面。”
让仆从照看澄儿他自是不放心的,可国师府培养了一批实力不俗的暗卫,澄儿身边有暗卫保护,
他才放心离开的,不料那人竟做着两手打算,软硬兼施,以长生之术为诱饵,又以澄儿性命威胁他,让他劝说皇帝出兵征讨漓疆。
齐瑞一时疏忽,被人钻了空子劫走了澄儿,但他也不是个傻的,很快就猜出了这人的身份,其实也很好猜,毕竟对漓疆恨之入骨的人就只有一个,漓疆太子的夫郎,召南。漓疆太子即临仙虽过世多年,但他的死因却扑朔迷离,至今不明,有传言说皇朝皇帝爱而不得,最后痛下杀手,又有传言说即临仙是自杀的,齐瑞听得最多的,也是流传最广的一种说法便是即临仙是被漓疆的人火祭了天神,保佑漓疆风调雨顺。
召南对漓疆的怨恨使得齐瑞偏信于火祭而亡的说法。
慧寂问:“所以你就同意了?”问的自然是齐瑞答应召南劝皇帝出兵漓疆的事。
“若只是这般我也不会同意,毕竟我若想要长生之术,直接向老和尚你要不就行了,有你在,随意算上一卦,澄儿自然找得回来,”齐瑞话语一顿,道:“可是,召南却道云青明、司空曙和文周自愿听命于他,上疏撺掇皇帝出兵。我原本是不信的,众所周知,此三人乃皇朝的肱股之臣,最是忠心不二,断断是做不出叛国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可那日上朝,我亲眼见三人提议,出兵漓疆,便知道这里面的水深的很,也浑的很。”
慧寂不语,示意齐瑞继续说。
齐瑞道:“澄儿失踪第七日,我便来护国寺找老和尚你,让你给澄儿算算,你这老家伙倒好,说什么听天由命,我偏不信什么天命,回头便去了躺镇国将军府,和文将军商谈此事,文周、云青明和司空曙都有意将孩子送出京城,召南便策划了这么出拐卖事件。”
皇朝遍布皇帝眼线,京城最甚,召南为了把那几个孩子带离京城,废了好一番心思,最后选定了凤城的据点凤楼,走了套表面功夫,把五个孩子塞进了凤楼。可是皇帝倒是好手段,怎会让足以拿捏整个皇朝未来的五个孩子轻易离开自己的掌控,当晚凤楼便混进了皇帝的手下,差点把孩子抓回京城。有一就有二,第二日晚,凤城又混入了几个奸细,召南的手下兰哥儿自然不是吃素的,迅速将人灭了口;召南让兰哥儿做干净,别让上边的人把凤楼给端了,建立一个据点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不到万不得已,召南是不会舍弃的。可事与愿违,千防万防,防不住内贼,凤楼的头牌柳哥儿与皇帝的人里应外合,险些害死了那五个孩子。
齐瑞现在想到那日的场景都一阵后怕,若不是那时即白月反应快,澄儿就会被抛下马车摔死了。
他们齐家差点就断了香火。
皇帝要断他家血脉,齐瑞自是不能再忍了,索性不再虚与委蛇,真心和召南合作,也照着召南定好的计划,将即白月接到了国师府,当然那日的一套说辞自然是说给宅院的探子听的,也是说给皇帝听的。
皇帝自然知道即白月救了齐澄的事,也没怀疑这套说辞,于是即白月便成功脱离了皇帝的监视,进了国师府。
慧寂不赞同道:“召南的计划很危险,国将大乱,召南即使不做什么,漓疆也会被皇朝灭掉的,他何必再铤而走险,若是召南也死了………”那他百年之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即临仙。
“仇恨,杀夫之仇,他是绝对放不下的。”齐瑞道。
“罢了罢了!”慧寂摆摆手,“老头子归西前就和你们这些后生闹上一闹罢………”
齐瑞终于把老和尚哄上了船,马上说起了正事,“老和尚,那你赶紧给澄儿算算,给我指条明路。”
慧寂和尚却是摇着头,无奈道:“不用算了,不管算上多少次都是一个结果,小澄命格天定,四柱尊贵,老头子也无能为力啊。”
齐瑞:“又不是天煞孤星,八字尊贵还不好吗?老头子你……”
慧寂微不可查叹道:“若是天煞孤星倒也好了喽………”
“小澄独得上天厚爱,命格至尊至贵,但是万事万物都有个度,一旦过了这个度,便不再是多多益善了;小澄便是如此,命中太多好的东西,堆叠起来便生了坏处,小澄若想活的久些,便得去掉命中富贵吉禄,安于一隅。”
“我不信,我偏不信!”齐瑞大声道,“爹,没有什么是注定的,就像当初我娶云哥儿时,你不也说我和云哥儿没有好结果吗可是我和云哥儿现在过的很好,连澄儿都有了,我断断不信澄儿的命格!”
“唉,”慧寂深深看了眼齐瑞,眸中复杂,半响道:“小澄是老头子的亲孙子,老头子自然会护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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