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打酒
总之让顾云胡认为他很好骗就对了。
顾云胡缓缓开了口,似乎要与他长谈,“其实我并不是嫉妒你,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你有没有怀孕,怀的谁的孩子,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恨的是付锐修,他一直吊着我对他的感情,结果转头又和你在一起,你不觉得——这种渣男就应该受到惩罚吗?”
宁仪刚想说你怎么能颠倒黑白呢,就听顾云胡压根没有停顿地说:“当然这两天我也完全看清了,他对我一丁点感情都不剩,但我知道我闹成这样,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他现在对你这么好,不管你会不会落到和我一样被他抛弃的下场……就当同情我吧,能不能和他说一说,放我一马,我还想继续演戏。”
同情他?多大脸啊,宁仪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两人此刻已经走出了小区,正沿着路边绿化带匀速走着,树影浓墨重彩地打下来,间或有光点跳跃在两人身上。
宁仪又天马行空地想,顾云胡裹这么严实,可能是怕晒黑。
宁仪自然是不怕的,但他理解这种怕被晒黑的心情。
顾云胡招来一辆出租车,宁仪边上车边道:“你既然知道,当初又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在宁仪看来,这大概类似于以卵击石。
先不说付锐修对他感情怎样,但公然挑战付锐修的权威,试图让另两个人陪他卷入名利的漩涡,甚至影响到付锐修的企业,这是除顾云胡外,都不愿意看见的。
此时的宁仪自然不知道顾云胡其实是抱着大胆实验的心思,不管成败输赢。
顾云胡落下眼睫,“是我以前执念太深了,我现在不是已经想通了?”
宁仪没再搭理。
顾云胡让司机在一家茶馆门前停下,引着宁仪订了一间包厢坐下来。
宁仪对于聊天非得吃点喝点什么没有意见,总比干巴巴地唠嗑好。
顾云胡点了茶,宁仪一时猜不出他要做什么,索性拭目以待。
他还以为会把他引到荒郊野外,哪里想到是真的喝茶。
等茶水上好,包厢内重新安静下来,顾云胡将手机横放在桌面上,点开摄像。
他摘了口罩,看向宁仪,“你肯定怀疑我会做些什么不利于你的事情,为保清白,全程录像。”
宁仪不置可否,端起茶盏,还有些烫,但芬芳四溢。
他重新放下,笑了一下。
顾云胡问:“烫?”
宁仪扬眉,双手合拢撑于颌下,点头。
顾云胡却好似不怕烫似的抿了一口自己面前的茶,“我想和你签个合同,你让付锐修停手,保住我现有的一切,我以后不会再为难你,而你可以向我提一个我能做到的要求,当然我想你并不缺钱。而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
顾云胡的视线落在宁仪面前的茶盏上,但只停留了一秒就迅速撤回。
宁仪瞄着茶水上缈缈的雾气,“不签。”
顾云胡却笑,青灰的脸色被茶水的热气熏得显得红润了一些,“别那么快拒绝,你还没有想好要求,我可以给你的也有很多。”
雕花窗外飘进残尽的柳絮,合着不知从哪而来的笛声一起,交叠出一段幽怨缠绵来。
宁仪沉着眉,似在考虑他的话。
顾云胡适时地催促他,“先喝口茶再想。”
宁仪捂着肚子,干脆利落地推卸责任,“宝宝说他不喜欢喝茶。”
他一闻就知道那茶有问题,就算他不惧这点小毒,但也不想喝这种加了料的。
顾云胡显然没有想到过这种回答,迟钝了一会。
宁仪借机走到窗边,寻源去看哪里来的笛声。
身后清冷的声音伴着愈来愈近的脚步声传来,“这茶馆旁边有个才艺培训中心,时常有演奏,吸引人过去报名。”
“你对这里挺熟?”宁仪刚问出话,忽然一个撤身侧仰,躲过身后的突袭。
顾云胡一击未成,拎着水果刀有点惶惶,但因为做足了准备倒丝毫不惧,他咬了咬下唇,粲然一笑,“在这布置好几天了,能不熟吗?你要是死在这里,我保证,没有一个人会知道。只可惜……”
他面容上显出惋惜的神色,“付锐修不会放过我,所以我不会让你死的。”
或许是因为顾云胡笑得太自信,宁仪隐约有了些不好的猜测,皱眉往后退了退。
他刚刚躲过那一击,原以为可以顺带回马枪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但奈何肚子大了扭个腰都差点闪着,身子重,挪移就不如以前灵便,这躲闪及时还是托了用轻身术的福。
顾云胡显然不会因为他怀孕就对他手软,他一个飞身扑过来,将还在窗边的宁仪横向一推——
如果宁仪当时没有躲过去,那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性会从窗台掉下去,还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性被推到磕伤流产。
但宁仪只是心念一动,顾云胡本要落及他肩膀的手就停滞在几厘米外,不得寸近。
空气中微妙地安静了一瞬。
“哈哈哈哈……”顾云胡反应过来后,见到这种异状,非但没有惊慌,反而仰起头笑得开怀。
他收回手指着宁仪,盯着宁仪微蕴薄薄清光的双眼,“我早猜到了,我早猜到了!”
他挥舞着水果刀,在自己的食指腹上轻轻一割,落下几滴血来,地上从血滴处渐次亮起金光,线条连着线条,或曲或直。
宁仪垂眸略扫一眼。
他见过这种阵法,好像是捉妖捉鬼的。
他没想到,居然能在这个书中世界里见到。
顾云胡仍在笑,咧着嘴,目光中的寒霜却冰冷刺人,“我早就怀疑你了,你知道你是哪里露出的马脚吗?当初带你去医院我确实想害你流产,所以买通了胡医生,胡医生后来跟我说,你这胎其实有些异样,但他想着总之你都是流产的下场,就没在意,后来明明他给护士的片子上是畸形儿,到了我们眼里却是正常的胎儿……”
顾云胡说的很清楚,像是在对桌子上的手机解释。
宁仪心里一咯噔,想到自己当初第一次靠术法蒙骗,其实是有些瑕疵的,只是后来已经改进了,看不出来问题。
而且当时太急,也就忽略了顾云胡说的那一点——处理掉那个会发现异样的医生。
顾云胡看他的神情,知道自己说对了,笑得更猖狂,“我以为是他没办好事,但胡医生反反复复回忆求证,向我保证他绝对拿的是畸形儿的片子。”
宁仪淡淡地看着他。
顾云胡看他丝毫不慌,冷笑起来,“我那时候就怀疑了,我在南边拍戏的时候,一有空就调查你——确实有很多可疑的蛛丝马迹。比如你以前不过一个混日子的不务正业的小三的儿子,怎么突然气质突变一副博冠古今的样子,还开始做起珠宝设计?呵,我问过你以前的一个好友,似乎叫韩清酒?他说你根本不懂这个,历史成绩很糟糕,学画画是你母亲逼你的,你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只知道混钱混日子。”
宁仪听他这么一陈述,才发现自己早在许多不经意的地方露出过马脚,那付锐修会不会也早早怀疑了?
回转心思,他问:“所以呢?你弄了这么一个玄乎的阵是拿来做什么的?”
顾云胡冷哼,“看来你认识这个。”
他兴致颇好地解释,脚下步步紧逼,“在我怀疑你不是人之后,我就开始找人寻法力高强的道士和尚。这是一个姓齐的大师告诉我的方法,说这间茶馆附近是难得的聚灵之地,摆阵的好地方,有这阵法相助,道行再高也难逃脱……真可惜,他太忙没能来。”
但他却已经等不及了。
顾云胡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符,眸中滑过一丝残忍的血色,“我猜你应当是精怪妖鬼变的吧,根本不是真正的宁仪,宁仪被你吃了?要不就是你占了他的身体,我这也算帮了锐修,他还不知道跟他上床生孩子的不是人呢。”
他又笑起来,隐隐有癫狂的迹象。
宁仪暗想,这厮居然还挺聪明,猜的有一点是准的。
宁仪的躯体被他同化,确实已经不是人了。
他穿过来时灵力大降,连改变自身形貌都费劲,但如今修养一番外加手上珠子的蕴养,要变回原身或原形都可行。
他敏捷地转开步子,摇身后退,顾云胡飞扑过来要将黄符贴在他身上的动作落了空。
宁仪轻飘飘落在桌角,看了一眼桌子上录像的手机,算是知道了顾云胡的打算。
他不打算杀自己,但大概想把自己公之于众、送去解剖。
也亏得顾云胡胆子大、敢想敢实践。
顾云胡有点急了,按齐大师的说法,在这个阵法下,妖魔鬼怪功力受限,是不大能动的,再将黄符贴在他们额间,就能彻底将他们封在躯体内,失去意识再不能反抗。
他不知道为什么宁仪还能跑这么快,即使门之前就让人锁住了,钥匙就在自己口袋,宁仪势必跑不出去,他心头却不阵阵地泛上寒意。
不能再等了,不管用什么办法……
宁仪也知道这样跑不是办法,但就是忍不住想一直看顾云胡追着他跑累的直喘的囧样。
直到顾云胡忽然停下步子,吃惊地看向门口,“锐修?”
宁仪一边皱眉,“骗谁呢。”一边也停了下来,看过去。
一张黄符蓦地遮住了视线,顾云胡手中的水果刀重新刺过来——
然而刀尖刚碰到表面的衣料,就开始发红、渐渐回卷。
顾云胡惊慌失措地大叫一声,抬头一看,原本贴在宁仪额上的黄符已经烧的只剩个边,而边上纯正的赤色火焰挨着莹润的肌肤,没有伤及他一根毫发。
顾云胡下意识就想扔了手中发烫的水果刀,刀尖却陡地连起刀柄幻化成一只赤色烈鸟从他手心啄去。
几乎是被啄的一瞬间,顾云胡眼前火光一闪,就晕了过去,脑中残留的凤凰传承影像造成的巨大冲击足以击毁他所有的意识和精神。
此时,他的手心已经焦黑,散发出皮肉的焦臭味。
赤色烈鸟带火的尾羽轻扬,缓缓落于地面,熔着阵法以及顾云胡那几滴血一起灰飞烟灭,原地哐当掉下那柄有些焦黄的水果刀。
宁仪扶着肚子绕过去,低头看了地上的人一眼,又摸走桌上的手机,挑了挑唇角。
好久没打架了,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宁仪戳了戳自己的肚皮,移步往门口走,抬指熔了被锁上的门锁,对肚子里的儿子谆谆教导:“你看,咱们是用火的祖宗,什么都能烧。”
第四十八章
茶馆的走廊上静悄悄的, 宁仪扫视一圈, 一个摄像头都没有看到。
看来还真是提前布置好的地方。
宁仪握着顾云胡的手机,手指挑拨滑弄, 删掉刚刚录制的视频, 才满意地带上房门。
按照顾云胡的伤势, 大概得过好一会才能醒。
刚刚的攻击与其说是火攻,不如说更像精神攻击。
顾云胡醒了之后也得恍惚一阵子。
宁仪毫无包袱地走下一楼大厅。
茶馆的大厅布置地很雅致, 木质结构,丝竹声环绕, 来往的人大都不会大声喧哗, 更衬托出这一份恬然自在来。
窗边忽起风声,雕花窗柩咯吱咯吱地响了两声,其中一小缕一小股的杂音陡然随风钻入耳畔, 尖利的像是塑料刮过金属的声音。
宁仪蓦然回眸,看向一楼拐弯的角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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