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灿若木槿
“我不管!我诸葛云何时被人讽刺过,他今晚没那么好命!”诸葛云想了一想,仍旧不依不饶。
“云哥哥,我是来找你带我去你宫里看东西的,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还跟他计较些什么……”他伸出手,牵起诸葛云的袖子往前走,“走吧,不是说那份礼物准备了很久吗?”
他走了几步,回头对其他几个因为那声“云哥哥”而有些错愕的皇子说道:“小五、小六、小八,你们不去吗?”
几个皇子立马笑着跟了过去,口中说道:“墨哥哥可好久没这样叫过我们了。”
我看着几人簇拥着他越走越远,他甚至没有回头看我一眼,我可以看到他和旁人说话时微侧的脸上有弯起的嘴角。我垂下眼帘,这些人难道也是你的兄弟吗?
我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不远处的空地之中,玉佩好像是被丢在了这里,没有照明的东西,我只能跪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摸索着。半个时辰过去了,我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早已是泥汗满面,我攥着半块碎玉向庆明宫走去,心中再次告诫自己,今日所受屈辱日后必定加倍讨回来。
在他吃完了十匹马递送的名贵药材后,他到达了灵州。我安排人把他接进宫里,自己却在御书房里应付诸多朝臣的劝谏,这样多而坚决的死谏是我即位以来从未发生的事情。我一气之下昭告天下说要纳凉国堂堂宁王爷为妃,也是拜诸葛云的那封带有挑衅意味的国书所赐。
我扶扶额,承诺会妥善处理好这件事,等我打发了这一班朝臣后,夜幕也已笼罩了整个皇宫,差去宁园询问的奴才回禀说他已经睡下了。我的眉不经意跳了跳,他倒是既来之则安之,这么早就睡下了?
第二天早朝后,我来到了宁园,海棠说人还没醒。我皱眉,走进房间,远远看到床上的人露着一节手臂在被子外面,呼吸绵延悠长,显然是在熟睡。海棠跟在后面,说他昨夜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今天早上才昏昏沉沉的睡下。
我叫海棠退下,独自走到床边坐下,似乎那些牵挂于心的事被他带到了梦里,他的眉头即使睡着也未有舒展。
时间静静地流动着,他紧抿双唇动了动,微微张开,原本抑郁刚毅的表情立马变成了困惑无奈的表情,我不禁失笑,这家伙的真面目原来是这样的吗?
我点点他的鼻子,他皱了皱鼻子,眼睛睁开一条缝,嘟囔道:“左锌,爷要睡觉,你跟肖飞说,要么就打死了我带走,要么就等我睡到自然醒再走。”
我憋住笑,沉声说道:“现在只等公子一人了。肖将军……”
“你怎么每天都说这些啊,叫他去死。”他卷起被子向一旁滚去,看上去像是要远离我这个发声体。
我注视着他的睡脸,十年未见,他变得更加的美丽,或许美丽并不适合形容一个男子,可我清楚他不用睁眼,就已担得起美丽一词。
我还记得肖飞的的飞鸽传书里有几次都写到自己是如何被气得牙痒痒,言辞间颇有怨言,能把肖飞气成那样却又总在最后的时候见好就收的人,真的是他吗?他原来不是一向是直来直往的性子吗?
他变了,我从肖飞每天的汇报里就能看出来,他不像原来那般难以亲近,有时候会有些犯傻,有时候却深谙生存之道,不得不说的是,他现在的性子可比原来可爱多了。难道是因为失忆的关系?
我在他身边躺下,又开始笑起自己少见的迟钝,他能在战场上运用自己的计谋大败敌军,又能在朝堂之上与人周旋,怎么还会是十年前的心性呢,他之前的独挡一面不会是没有原因的。
我不去想他性格变化的原因,不管是十年时间还是失去记忆所致。
我只知道他现在就在我身边,而我从看到他睡颜的那一刻起,空了许多年的心突然被填得满满的,有一种淡淡的幸福感萦绕在心头,没有人告诉我,那种甜蜜的满足感就是幸福,可我觉得那就是。
我突然觉得自己为一封挑衅的国书而下旨说要娶他的决定简直是最英明的决断,因为那样他就属于我了,不是吗?
身边的人又卷着被子滚靠过来,滚到我身边的时候,被子也平摊开来,他的手脚二话不说就缠了上来,脸靠在的我肩膀上,慢慢的口水润湿了衣料。
我的眉毛再一次不经意地跳了跳,这才是这家伙的真面目吧?
第22章 再入泉州
一辆马车,疾驰前进,只见那匹马通体黑亮,头顶上一簇白毛迎风飘荡,器宇轩昂的样子叫人看见了就移不开眼睛。
马车里,南宫羽跪绞了一块帕子放在我的额上,我看着南宫羽现在的尊容,不禁胡思乱想,要是南宫羽不易容,这凉国第一美人的名号肯定不是我的……
他见我目不转睛的看他,说道:“我以真面目示人的时候,你不看我,现在形如槁木的样子反倒讨你喜欢么?”
“易容术真的太神奇了。”
“你当真什么也不记得了?”他认真的问。
我的心情一下变得很差,南宫羽的这句话触到了我的心结,我的语调有些高,说道:“记不得!记不得!原来的颜墨和现在的颜墨是两个人,两个人!”
“你身体尚且虚弱,不要这么激动。”南宫羽有些担忧的看着我,“说这么大声也不怕车夫会听见。”
那天的欢爱以后,我被清风一个迷香放倒,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们已经离开了灵州,由于没有及时清理,我出现了发热的症状,这种持续的低烧让我每天的大半时间都躺在车内,南宫羽请了一个车夫,又将自己化装成一个丑陋的汉子,夜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良驹,脚程自然不俗,仅仅用了十天,我们就到了齐国的边城。
“今晚我们就宿到泉州,若你要回凉京……”南宫羽低声说道。
“我不回去。”没有人需要我,我什么也不会,我并不是那个将军颜墨,我回去做什么。
“那就不回去。”
我别过脸去,南宫羽一味的迁就与一路上无微不至的照顾,让我心里极不舒服,有什么办法才能彻底脱离原来的生活呢?我无法承受这种因为另一个人而倾注在我身上的好。
“找个地方把我放下来,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我答应了小枫会照顾你。”
“谢谢你的好意,不用。”
“你在怪我?怪我不该把你从司马炎身边掳过来?”
我没有办法告诉他,每每顺利通过一个城,我的心就犹如有东西在不断抓挠一般,没有官兵盘查,没有张榜通缉,一切平静到不真实,我有时甚至在想我是不是早就被南宫羽救下了,司马炎只是我发烧烧糊涂了幻想出来的东西。 “你是不是爱上他了?”南宫羽的眼神暗了下去,问道。
即使我不回答,南宫羽也已经猜到了答案,他笑了一下,却笑容黯淡,说:“原来你说你自己脏,配不上我,只肯把我当兄弟,现在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倒爱上了司马炎?”
“脏?”
“小枫不让我告诉你有关你过去的事,可是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
我静静的等待着南宫羽下面的话,眼前闪过了枫儿讳而不言的样子。
“一年前,你的后腰上被纹刺了一个印记,凡权贵家的男宠都会在那个位置有一个标记,或烙印或纹刺,宣告着那个人的所有权。”
我伸手捂住那天司马炎疯狂啃咬的地方,这么说来,他是看到那个印记了……
我喃喃道:“我要镜子。”
南宫羽明白我的意图,告诉我:“是个云字。”
“是诸葛云?”枫儿曾说过诸葛云要挟我服下萝烟丹的事,我试探性的问出了心里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