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灿若木槿
祝昀的话音未落,我已然奔向那个如同破败玩偶的男子,一旁颤悠悠起身的黄三,一副飨足的口吻说道:“墨公子也看上他了?虽不会叫唤,可这身子倒是美味的紧啊。”
我拨开男子遮住了大半张脸的乱发,曾经那双极富光华的眸子已如一潭死水一般,睁着,却没有半点神采,直直的望着天花板。
我的手有微微的颤抖,伸手,试探鼻息,心里顿时松了半口气,虽气息微弱,但好歹还有呼吸。
“哟,之前还没看出来这也是个大美人啊,可惜了……墨公子,喜欢就赶紧上了啊,一会死了可就……”黄三还在一旁大放厥词。
我的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我站了起来,接连几脚踹在他的裆部,口中吼道:“你个畜生,老子废了你!你个瘪三,我叫你上!我叫你上!老子叫你一辈子上不上去,一辈子被人上……”
黄三捂住那个受伤的部位,疼得在地上打滚,我又抄起一旁的凳子狠狠地往他的身上摔了几次,“你以为老子跟你一样变态吗?!恶心!败类!”
碧芳楼厢房,黄梨雕花床上,南宫羽阖眼昏睡,青白的面色在烛光的下显得格外脆弱。我看着他胸膛上的累累鞭痕,沉沉地叹了口气,指尖剜下一些治鞭伤的膏药,轻轻涂在那些血肉模糊的伤口之上。
“唉,我果然不该告诉你。”祝昀一手托腮,故作忧思地说,“你把他捡回来,害得我不仅春宵没有了,连床都没有了。”
他的玩笑话在我这里碰了个软钉子,我淡淡地说:“黄三都被送回府了,你还不去找如画。”
“你就这样过河拆桥?还叫我去找如画?”祝昀的声音有些大。
刚才自己一怒之下几乎把那扛不住打的黄三给踹残了,请来的大夫哆嗦着手脱掉黄三带血的的裤子,面色晦暗的施了几针,便随黄三回了府。我即使再生气也知道黄三那地方若延误了诊治,追究起来我也少不了麻烦,只得叫人再去请个大夫过来。
祝昀整个过程里未曾责怪我一句,只是远远地看着我实施暴行,之后更是吩咐下人火速地将一些名贵药材送到黄府,并且捎了一个口信给黄三,说票号之事待黄三伤愈后再过府详谈。
我不傻,知道祝昀正在以他的方式息事宁人,帮我摆平那些事情,心中更加隐隐地察觉出祝昀的心意。
“你声音太大了,会吵到他的。”我仍旧坐在床边帮南宫羽涂着药。
“你……”
“祝昀,今天晚上谢谢你帮我,只是,你看得到他伤得这么重,一会还要帮他洗浴上药,你留在这里也不合适……”
我委婉地下着逐客令,那些东西停留在身体里的时间越长越不好,况且南宫羽下身的伤也着实不轻。
“那你帮他洗浴上药就合适吗?”祝昀打断我,面色沉了下去。
“他是我哥。”我只能想到用这个理由来搪塞祝昀。
祝昀顿时两眼冒火,毫不客气地拆穿我的谎言,“你还骗我,他根本就不是你哥!”
他一把抓住我的下巴吻了下来,如同暴风雨般肆虐,直到我的口腔里泛起了淡淡的血腥,仍旧不离开。他抓住我反抗的手腕反扣在背后,一下将我压到在床上。我努力想要挣脱他的控制,他死死地吻着我,不留半分能够让我逃脱的余地。
他的眼神随着这个吻变得复杂而深邃,深得让人一点都摸不着底,现在眼前的这个人不是自己认识的祝昀,现在的他让人有一种不安感,整个人被他盯的不敢再动。
他终还是放开了我,我盯着他,生怕他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忽然,他别过头去,错开与我对视的目光,又将我扶了起来,坐在我旁边,目光柔顺到如同一只温顺的宠物一般,他说:“我只是在怕。”
祝昀转眼间就变的态度,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他握住我的手,说:“墨严,我喜欢你……”
“从那天晚上开始,你在我怀里哭开始,你就住进了我的心里,我看见你疼墨染,我会吃醋,墨染那孩子再长上几年肯定越发的好看。现在你的那个哥又不知怎么冒出来了,偏又是生的这么好看……”
“我明日必须启程回凉京了,这一走也至少要一个半月,我赌不起,我必须要让你知道我的心意。”他执起我的手,放在唇边落下一串轻吻。 祝昀眼底涌动着一些波光,将我的手贴在他的面上,继续说道,“我喜欢你,我想跟你才一起,恨不得分分秒秒都和你在一起才好。”
祝昀时而霸道时而温柔的表现,让我很是怀疑他现在是否正常,我试探性地问:“你是不是醉了?”
“我没醉,我清醒的很!”祝昀看向我的目光里满是坚决,他说:“我不准你和他在一起,我要你选我,你明白吗?”
“我不会和他在一起,”我看了一眼仍在昏睡的南宫羽,又说:“同样,我对你也只是朋友之情,若你还要和我提些什么情情爱爱,恕墨严不能接受。”
祝昀一下子站了起来,唇边有一丝苦涩的笑,说:“一个人心里的感情不是说放就能放的。你现在不接受我并不代表以后你也不接受我,我不会放弃的,所谓精诚所致金石为开……”
“感情的事不是诚不诚能够解决的。”
“那就日久生情,我回凉京将事务处理好了便来越城陪你。”
“我墨严何德何能让祝二公子这般对待,祝二公子不应该找一个相知相伴的女子,为祝家多添子嗣吗?”
祝昀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我,久久不说一句话,一双眸子又变的复杂而深邃,夹杂着几许隐忍的怒火。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直到走到门边,才悠悠地冒出一句:“你不明白什么叫爱吗?我若爱你,心里便只想与你一人相知相伴,绝不会为了子嗣另娶他人……”
祝昀的话如同炸雷般在我的内心掀起惊涛骇浪,我捂住了泛起钝痛的心口,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或许我该多给你一些时间……”
待我平静的心绪后,房间里便只有我和南宫羽了。
那个人已经成为我心中的刺了么?哪怕是与他人的对话都不能和那个人有一丝半点的相关吗?我垂眸,将南宫羽扶了起来,让他倚靠在我的怀里,一圈一圈的帮他把伤口包好,一会还要帮他清理下面,可又怕因为热水加速血液流动,而让血流的更多,包扎伤口显得必不可少。
“笃笃——”门被人轻轻叩响,祝昀并没有等我说进来就已推门而入。
去而复返的他在我和南宫羽脸上巡环一圈,目光灼灼,将一盒药膏放在了桌上,说:“这药是用在下面的,早晚各一次,再重的伤,有个五天也差不多了。”
我在他拉开门的时候,硬生生的从喉咙里憋出一句,“谢谢你。”
他没有回头,只是说:“下次你再叫我祝二公子,我就跟你没完。”
我说:“好。”
“若我回来,看见你因为照顾他瘦了,我也跟你没完。”
我说:“好。”
他往前踏出一步,又补了一句:“我不是去如画房里。”
“我知道。”我忍不住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