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灿若木槿
“爹爹。”枫儿扑进了我的怀里，闷声说道：“爹爹，我就知道炎叔叔没有遵守约定。”
“你不想早点见到爹爹吗？”我捏捏他的鼻子，“叶儿呢？”
枫儿瓮声瓮气的说道：“跟炎叔去凉京了，说是想在宫里找找什么大内秘药之类的东西吧。”
叶儿还是没有放弃医治枫儿，我垂下眼帘，生怕自己泄露了情绪，装傻问道：“找药？找什么药？”
枫儿一怔，随即说道：“她不就仗着自己看了几本医书，就说自己以后要做大夫，到现在为止，她也就是毒药配得好。”
“先不说你妹妹，”我捏着他鼻子的手更加用力，恶狠狠的说道：“我还有帐要跟你算呢。”
“爹爹，别捏了，痛……”枫儿拍着我的手腕，连连喊疼。
“你是怎么整南宫羽的，为什么要整他，你都给我一一道来，然后我再惩罚你，”我松开手，啪啪两下打在枫儿的屁股上，“知不知道他沦落青楼了？还被人欺负……”
“知道，我都知道……”枫儿抱住我胳膊，哀求道：“爹爹，你听我解释，有些事情是我预料到的，可有些事情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啊。”
“快说！”
“可是爹爹，我想沐浴，你没有闻到我身上都臭了么？”枫儿撅着嘴，说：“我和叶儿逃出凉京后就和管家走散了，之后就只能住在破庙里，身上又没有多少钱，每天躲在神像后面啃烧饼……”
我看着枫儿眼泪汪汪的叙述着自己和叶儿的凄惨生活，心中暗叹，枫儿的确是把我当做家人对待的，他从来都不愿意在我面前表露他的城府和计谋，也是因为这样，当初在齐国，他和叶儿才会那样对我吧……
他们都不想让我知道太多的过往，或许颜墨因为自己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弟弟而痛苦了很久，或许他们认为忘掉过去，开始一段新的生活才是好的。一门心思的赶我走，也是另一种形式的保护吧……
第43章 怂恿反攻
“小白，叫人备水。”我牵着枫儿的手，说：“我的枫儿要沐浴。”
“公子，这府中修了温泉池子，您可以先带小公子去，小的去准备洗浴的东西。”直到小白躬身退下，我都没有想起应当要问问那温泉池子的所在。
大概是因为战乱的缘故，诺大的府中见不到一个奴仆婢女。我拉枫儿在府中兜兜转转，“天啊，我怎么这么傻呢。这个大的地方我上哪找那一池泉水啊。”
“在宅子的北边吧。”枫儿打量了四周说道。
“为什么说是北边呢？”我一面问道，一面向宅子的北面找去。
“北方属水，我看这座宅子有几个地方都是照着五行八卦布置的，不过我也就是猜猜，不一定对的哦。”
穿过一条长长的游廊，鼻端甚至能够嗅到潮湿水汽的味道，一直向内走去，一池四米见方的温泉正轻烟缭绕，池边摆着浴具和两套衣物。我暗叹小白办事效率之高，说道：“早知道跟着小白就对了。”
“是爹爹太笨。”枫儿解开腰间的系带，微微一笑，毫不客气的说道，“绕着一个天井兜兜转转。”
“连爹爹都敢笑？”我撇撇嘴，帮他脱掉衣服，抬腿便是一脚，将他踹进池子里。
我本只想同枫儿开个玩笑，没想到他一下去，水便没了顶，他的双手在水里不住的扑腾着，我急忙伏在池边伸手去拉。
“咳……咳……爹爹，你是想淹死我么？”枫儿两手扒在池边，一阵猛咳，脸色发白，头发湿淋淋的在肩膀上拧成一团，肩胛骨高高的耸在背上，说不出的可怜和狼狈。
我拍着他的背，哄道：“爹爹真没想到水会这么深，枫儿吓着了吗？不怕，不怕……”
枫儿顺了半天的气，目光落在我溅湿的衣服上，随口说道：“爹爹也下来吧，我们可以一起洗。”
我有些犹豫，枫儿人虽小，可毕竟……转瞬间，我又开始鄙夷起自己的顾虑，自己曾经又不是没有和朋友一起泡过温泉，现在和枫儿坦诚相见又怎么了？枫儿实际上是十八岁又怎么了？他把我当爹爹一般的敬爱，父子间一起洗个澡，我有什么好犹豫的呀？！
“对了，我身上可能有跳蚤，爹爹抱我的时候也不知道……”
我忽然觉得身上痒痒的，飞速的脱衣，一下水，枫儿扒在池边的手立刻缠了上来，搂住我的脖子，“爹爹最好帮我把头发好好洗一洗，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沾了多少东西。”
枫儿将双腿勾住我的腰，像个小猴子一般挂在我的身上，“爹爹不下来帮我洗，我一个人扒在池边能洗么？”
“爹爹的身上好多痕迹，”枫儿的手指点按着我的锁骨，又点按着我的胸膛，“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我的脸有些发烧，还不是因为司马炎，我捉住枫儿的手，“别闹！你还洗不洗了？”
“洗。”枫儿将头一低，将头顶在我的胸膛上，“爹爹帮我洗。”
我将他的发髻散开，取来梳子梳理着他的头发，又取来香胰，一寸寸的清洁着枫儿的发，我轻轻托起他的头，清洁着他额上的发。
我一面洗，一面开始唠叨，“这段时间可让你们吃苦头了吧，估计你们长这么大也没有尝过住破庙的滋味。怎么就跟管家走散了呢，你们身上也不知道多备些银两，这不是……”
“爹爹，你把水弄到我眼睛里去了。”枫儿突然眼睛一红，整张脸埋在我的胸前。
我刚才明明很小心的，那红红的眼睛分明就是忍不住要哭的样子……我垂下眼帘，摸摸他的头，“枫儿，对不起，都是爹爹不好，不该把你踢下来，不该帮你洗头发的时候不专心。”
他猛的摇着头，声音阻塞，说：“不是的。”
“爹爹，枫儿这大半年里好想你，怕你在外面被人欺负，怕你过的不好，后来知道南宫羽不单把你弄丢了，还说了那么多以前的事。我当时就气得想毒死他，还好后来查到越州城里有烙了“宁”字的钱银流动，这才找到了你。其实碧芳楼里有我们的人，设计一场戏并不难，我本以为他也就是吃点皮肉之苦，可没想到会出个黄三啊。”
我惊讶于枫儿竟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连黄三都知道，卖南宫羽的人又恰好是墨染的爹爹……我扶额，“你是查了墨染，才选了他爹爹？”
“嗯。”
我叹了一口气，“你怎么能给南宫羽那种药？”
“是他说的，无论什么方法，只要能够留在你身边就好，再说，就算他服下药，至多两年，他就会慢慢好起来，又不会一直傻下去。”
“你可知道若是他真傻了，或许活不过两年。”你知道现在的人心都多可怕吗？
枫儿仰起脸，咬着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爹爹你怪我么？生我气吗？会觉得我恶毒吗？”
我微微一怔，随即说道：“爹爹怎么会觉得你恶毒，只是有的时候觉得枫儿很……”我努力想寻找一个词语形容，却始终形容不出来。
他低下头，一口咬在我的锁骨上，泪水大颗大颗的滴在我的脖子上，有压抑的哽咽声传入我的耳朵，“我好恨……”
我忍不住一声轻轻的叹息，轻抚他的头，“枫儿，你想哭就哭出来吧，不要憋着。”
枫儿忽然浑身一震，抬首看向我，眸子带着毫不掩饰的痛意，尖叫道：“你知道了！你肯定是知道了！司马炎跟你说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