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大帅
为首一面大旗迎风招展,上写一个大大的“沈”字。一位年轻的将领身披红色大氅,正襟端坐马上,修眉入鬓,挺鼻薄唇,嘴角自然上翘,仿佛随时都在准备着展露出一个极其灿烂炫目的笑容。整个人也如同那件红色大氅一般,洋溢着太阳般的热情和蓬勃的生命力。
叶欢一向自诩为照亮世界每一个角落正能量化身的超级无敌小太阳,如今见了沈望,顿时觉得自己的亮度和热度都被对方给比了下去。尤其是那件鲜红大氅,简直亮瞎他的钛合金狗眼!
用不用这么亮骚啊!一个大老爷们穿得这么红,生怕别人不知道见了他就得停啊!
他这边还在远远打量,沈望那头已经拍马迎了过来。
“这位可是和亲副使叶将军?在下西江大营沈望,代表师元帅在此恭候公主和王爷二位殿下的大驾。”
叶欢拱手道:“沈将军失敬、失敬。王爷命我前来转达公主对师元帅一番美意的谢意。”
沈望咧嘴一笑,笑容果然够灿烂够热情,“那可否请公主和王爷移驾大营?”
这个李陵刚才没说啊。
叶欢道:“这个在下须问过王爷的意思。”
沈望笑着点头,“有劳叶将军了。”
得!劳资还得跑一趟!
叶欢回到李陵车边,把沈望的请求转达一遍。
李陵的回复就两个字:可以。
叶欢又跑回队伍前头。沈望道:“只是西江大营乃我大梁军事重地,北齐使团若是一同前往,恐多有不便。”
你妹!刚才你怎么不说!
骂归骂,叶欢还得做回传话筒。
对于沈望的顾虑,李陵的答复是,北齐使团直接进江陵城,不去大营。
叶欢原话带回。
沈望又道:“大营内条件简陋,不比宫中,公主若是有住的不惯的地方,还请多担待。”
这也用劳资传话吗!!!!
沈望微笑点头。
叶欢心说劳资的腿都快遛细了!一路咒骂着穿过长长的车队,来到李陵车前。
李陵掀开车帘,对叶欢道:“上车。”接着一指俞子墨,“你去告诉沈望,他要再有什么幺蛾子,仔细我剥了他的皮。”
俞子墨领命离去。
叶欢坐进车内,问道:“王爷,为何您不自己去见沈将军,省的传来传去的多麻烦?”
李陵没有接话。师公藩身为大营统帅,见公主凤驾前来却不亲自迎接,本身就很有问题。
师公藩虽是苏岑的老部下,苏岑与自己又有同门渊源,可师公藩对自己的态度一直不咸不淡。这也是皇帝为何敢放心把西江大营如此重要的军事重镇交给他的原因。
江陵作为李陵的封地,是老皇帝在世时就定下来的,李哲再怎么不愿意也不可能违背先帝的旨意,只好在西江大营的统帅人选上做做文章。西江大营与李陵封地近在咫尺,倘若大营主帅投靠李陵,那自己这个皇帝也不用当了,干脆交出玉玺拍屁股直接让位好了。
李陵虽然表面上与西江大营无甚来往,暗地里却成功□去一颗棋子,便是沈望。只不过这颗棋子在有些时候,不太具备身为棋子的自觉性罢了。
沈望是师公藩手下的一名偏将,论身份地位,都不足以代表师公藩来见他李陵。自己身为堂堂王爷,自然也不可能降低身份去见他。这些都是官场上的惯例,至于两人的私交,那是另外一回事。
只是这些若是跟叶欢解释起来,却不是一两句就能说得清的。李陵不想把这有限的二人独处的时间浪费在无聊的事情上。
李陵道:“昨夜是不是没睡好?”
叶欢有些尴尬。昨夜他又睡在李陵的营帐里,起因是他禀告完口令的事后,李陵又拉住他,非要下完那盘下到一半的棋。叶欢那会儿已经困得要死,哪还有心思下棋?只是拗不过李陵,只能答应。结果就是下着下着又睡着了。
叶欢道:“叫王爷费心了,末将睡得好极了。”说完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马车内坐塌舒适,行进中有规律的颠簸更是催眠,加上车内还焚着某种不知名的香料,那味道闻着就让人舒服得想闭上眼睛。
叶欢不好意思的揉揉眼,“让王爷见笑了。”
李陵垂下眼眸,避免对方看到自己眼中的笑意,“既然你精神不错,那本王就讲讲西江大营的来历。”
不是吧,我都穿越了还要上课!
叶欢强睁着眼睛,做专心听讲状。
“西江大营原本是大梁最为精良的水军基地。二十年前苏岑,也就是你师父了尘禅师任西江大营统帅时,认为此处地势优越,西进可驰援襄阳,过江北上可纵横淮水两岸,是襄阳与淮南两地边军极佳的一处后方大本营。为此苏大将军将步兵、骑兵、水军均囊括其中,西江大营的规模比以往扩充了三倍之多……。”
李陵的声音渐渐减弱,直至终止。坐在对面的叶欢,脑袋整个耷拉到胸前,发出阵阵轻微而有规律的鼾声。
李陵坐到叶欢身旁,扶着他的身体,轻轻放倒在自己腿上。
上一次和叶欢这般相拥,还是在他被李柔捅伤,从宫里返回王府的路上。那时的叶欢伤重昏迷,生死未卜。李陵内心的焦灼与害怕无法言喻,至今想来,仍心有余悸。
暖风融融,微微吹动车帘,送来远山杜鹃花的芬芳。
李陵手指轻轻拂过叶欢的脸颊,继而握住他的手。
十指交握,李陵内心深处被某种从未有过的感情填满。那种感觉,如同落叶归根,倦鸟归巢,游子归家,如同漫山遍野的杜鹃花就开在自己眼前。
那是一种仿佛世间最珍贵的宝贝就在自己掌中的感觉。
李陵头一次心无杂念的深深凝视叶欢,手指握得更紧。
即便什么都不做,只是这般紧紧相拥,也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满足。他越来越发现,叶欢在他心里的位置,正在变得越来越重要。
这并不是他最初想要的结果,只是当这种结果变成现实时,他也不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