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尘怀念
可是方远也知道现在自己跑不出这个地方,他扶着墙走上二楼,那里尽头是父母的房间,方远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呆一会。
将门从里面锁上,方远倒在了用白布盖着的床上。
墙上大照片上的夫妻笑得依旧温和,方远仰着头看两人,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中。
人在受到刺激受到打击受到惊吓的时候,都会下意思的想逃避。因为真相太过残忍,除了逃避别无办法。
因为方远逃课去见钱荣新,方严有些生气。
“你不是不喜欢上课么,那就不要去了”,方严笑着,将方远锁在了楼上房间里。
那屋里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整间屋子空荡荡的,墙壁白得刺眼。房间没有窗户,唯一能出去的那扇门,也是特质的铁门。
方远突然想起来有次逛到这间屋子的时候,因为没有钥匙,方严又说只是间空屋子,方远就没有进来看过。
原来,是专门关人用的。
颓然的坐在床上,方远想着,就算他现在死了,肯定也没人能发现。
白色看久了,会让人心情烦躁,坐立不安。
整整一整天,从早上被丢进屋里到现在,方远一口水都没喝,早饭也没吃。不知道现在几点,方远开始在屋里走来走去,心里苦闷憋屈的只想哭。度秒如年,方远咬着自己的嘴唇,死命敲门,敲得手都肿了。
焦躁恐慌难以置信,这些情绪慢慢搅合在一起,鼓动着方远的心情。
怎么都没办法想通,为什么方严突然就变了,变得狰狞可怕。
胡思乱想很久,随着身体又渴又饿,这些想法又都被抛之脑后,方远舔舔干裂的唇,只想喝口水。
躺在干硬的床上,这种绝对安静的环境下,方远能听到自己的呼吸,能听到心跳嘭嘭的在耳边回响。一下,一下,仿佛心脏是连接着大脑的,就连呼吸都不自觉与心跳的频率一致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方远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屋里的白色开始慢慢看不清楚。睁着眼睛,也像闭着眼睛一样,黑暗的让人觉得绝望。
就这样就好了,就这样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什么都不要想。
方远睡着之后没多久,方严就走了进来。他看着方远平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肚子上,双脚并拢,脸色安详。
那样子,仿佛永远都不会醒来了。
方严不由得有些恐慌,他死命抱着方远,吻着他的脸:“小远,我回来了。”
34、逃跑
又被方严扛回了卧室,早上弄脏的地方,已经收拾干净了,连床单都换了。
方远看着窗外,大概是晚上八九点钟,月亮刚偏头,露出扁扁的月牙。
方严不知道去哪里了,侧耳听着外面也很安静。方远爬下床赤着脚走出去,方严居然在。
方严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什么东西,音响声音开得很小,方远听不真切。
看见方远走出来,方严也没有关掉正在看的东西,只是笑着朝他招手,让他过去一起看。
方远脸色苍白的站在客厅边缘不想过去,可是,方严将音响的声音调大了。
“手要抬高一点,对,就是这样”,带着些诱惑的女声从音箱中传来。
“兰庭,你明天有空么,我们去看电影吧”,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方远的头皮立时炸了开来。
他怒气冲冲的走到方严身边,看着他的电脑,电脑上放的不是什么电影电视。而是录像。
周兰庭来家里教他练瑜伽时候的录像。
可是方严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方远抖着手指着电脑,难以置信:“这是,监控?你在家里装了监控?”
“呵呵,小远来一起看”,方严毫不在意的将方远拉到自己身边,一只手揽着他的腰。
不止家里,方远发现两人出去的时候也被拍了下来,那个角度看着像周兰庭的车上,有时候又是很远的路人的角度。除了在家里在周兰庭车上装了摄像头,还请了人专门盯着两人。更让方远觉得恐怖的,是他的手中就拿着一个摄像头加窃听器。
是装在他电话中的,可是方远明明记得,上次跟钱荣新一起拆他手机的时候,手机里什么都没有。
“怎么出汗了,是不是空调开得太热了,我去关了”,方严摸着方远果露在外的胳膊,胳膊上哇凉哇凉的没有一点温度。
“今天有没有好好想一想,为什么要关你禁闭?”方严道。
方远一言不发。
“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以后想去哪都要跟我说一下,我可以陪你一起去。若是你不想上学,可以陪着我去公司。总之,不要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也不要做我不高兴的事,我唯独对你的事没办法忍。”
方严说着,又亲在方远侧脸上,还啜着他脸上的肉舔来舔去。
方远不由得难受的扭过脸去,脸上满是厌恶的表情。
“别讨厌我,你总要习惯的”方严开心的扳过方远的脸,又要吻在他唇上。
方远剧烈挣扎起来。
“你不是喜欢女人么,不是叫圆圆么”,方远忍不住喊道。
方严眨眨眼睛,无辜的道:“圆圆不就是你。”
“...”
“周兰庭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电脑上还在放着两人一起约会时的影像,想到周兰庭死时候的惨状,方远止住冷汗问道。
方严摇摇头:“怎么会,警察不是说了,周兰庭是她前夫杀的,怎么会跟我有关系。我只是,提供了一点线索而已。”
“小远,你太关心那些无关的人了,我会吃醋的”,方严搂紧方远,执拗的道。
真是忍受够了,方远死命挣开方严的手臂,见方严的手又要伸过来,方远慌乱的揪起桌上的小音箱往方严身上砸去。
方严用胳膊一挡,挡过了小音箱,他毫不在意的继续去拉方远。
可是此时依旧面带微笑的方严在方远眼中,如同恶魔,他不可能喜欢方严,也不可能对方严有丝毫那种感觉。
因为方严是他哥。
“我们是兄弟,这样做是乱伦,你不可以”方远拼命摇头,后退着。
方严一步一步朝他靠近,语调轻缓的道:“那有什么关系,这样不是更好,有血缘羁绊,我们才更亲密。你忘记了么,你说过喜欢我的,看看那些情书,是你先缠上我的。现在我放不下了,你不能因为失忆,就全盘否定我们的感情。小远,乖,到我身边来。”
方严伸出手,笑得像个置身于天堂的人。
方远几乎要被逼到墙边,他看着这个叫方严的人,心里的恨意骤然而起。
手摸到放在墙边的装饰花瓶,方远咬咬牙,一把抬起花瓶朝方严砸去。
方严没想到方远真的能狠下心来,花瓶砸来的时候,他楞了一下忘记躲开。
于是在方远惊恐的眼神中,方严被花瓶砸中了,正中脑袋。破碎的花瓶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方严依旧那样看着方远,他说:“小远别怕,我没事。”
然后有血顺着他的头顶流下来,划过眼睛脸颊嘴角,滴落在衣服上。
方严晃了两下,疑惑的看着脸上落下来的东西,甚至用手抹了一把去看。然后他慢慢倒下去,跪倒在地上。
方远恐慌起来,那一瞬间涌上来的恐惧几乎将他淹没掉。
就算方严那样逼他,那样对他,他都只想着离开就好,从没想过要杀方严。
“我送你去医院”,方远撕下自己的衣服包在方严头上,方严迷糊着眼睛,剧烈的疼痛让他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小远。”
“别说话,我送你去医院”,方远吼道,边打电话,将方严拖到沙发上平躺下来。
很快救护车就来了,方严和方远身上都沾满了血,方远什么都没想,只想着要送方严去医院。
方严忍着疼痛不昏过去,一只手紧紧攥着方远的手,生怕他突然跑掉一样。
直到送到手术室之后,医生才强硬将两人的手分开。方远站在门外,嗅着医院中的味道突然想,现在正是逃跑的好机会。
可是方远还是犹豫了,有时候他恨自己的优柔寡断,还是放心不下方严。
等了许久,医生才出来,伤口没什么问题,缝了线,养伤一段时间就好了。就是这期间可能会出现头晕的症状,也不能过度劳累。
方远有些愧疚,方严还在病床上睡着,安静的平和的睡颜,看不出一点点与平日不合的样子。
可是这个人已经变了,变得方远不认得了。
方远站在门前看了很久想了很久,还是没有进去。
转了头离开医院,回家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带了银行卡再次来医院。一次交了十天的住院费,方远找护士给介绍了比较勤快的护工。
做完这些之后,方远去了医院前的自动取款机,将卡里的钱全部取出来,把卡扔到附近的垃圾桶里。
然后他坐上出租车去了车站。
也许过个几年再回来,方严对他就不会那么执着了。
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先招惹了方严,就算他清楚的知道那个方远不是他,他也只能承下这个过错。
去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前世他一直生活的城市。
这个城市很是偏远,也很小,离m市非常远,方远坐了一整天的火车才到。
这里跟以前有了很大变化,路得名字都变了,方远对着地图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熟悉的地方。
无意间瞥见学校的名字,大概大部分城市的学校名字都差不多,一小二小,一初二初的。方远去了一小,果然跟以前不一样。
正是放学的时候,方远站在学校门前,到处都是接孩子的家长。方远一直站在路边,直到最后的孩子都被接走,学校大门也关上了,他才突然叹了口气。
这里没有他的亲人了,他来这里只是想找点熟悉的感觉,可是现在看来,只是个相同名字的城市罢了。
身上的钱够他租个还不错的房子生活一段时间,或许他还可以找份工作,交个女朋友,然后等某一天带着女朋友回去看看方严。
大约这才是最好的结局,他跟方严的关系只可能是兄弟。
方远找了份工作,因为他看着块头大有力气,在一家家纺店里做了仓管。
这个工作让方远比较满意,不用怎么接触人,每天只要接货发货清点货物就够了。工资不到两千,但是足够他生活了。
在附近租了间单间,方远就这样开始上班了。
早上八点上班,方远六点多就醒了,翻来覆去在床上睡不着。晚上也是,无论是熬到十点十一点还是十二点,隔天依旧六点多就醒。
怎么都睡不好的感觉,让方远觉得劳累极了。
有时候成夜睡不着,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到早上,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方远不敢去想方严,每次方严的脸一出现在脑海中,方远就自动跳过去。
因为一旦细想,方远就觉得没来由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