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摄政王 第118章

作者:扶风琉璃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生子 穿越重生

楼永年垂头掩饰嘴边的苦笑,晋王能软下语气,便是当真不打算要他性命了,可他心里没有半分轻松,晋王的话不知有几分真假,即便是真心想要他继续效力,又能剩下多少信任?他对晋王的确算是倾心付出,从未图过回报,可那是在彼此信任的前提下,如今晋王已然不可能再毫无芥蒂地对他推心置腹,难道他要留下来等着以后每日饱受被猜忌与防备的煎熬么?

“王爷,属下在青州的确犯了错,最大的错便是低估了燕王,属下这次回来是打算领罪的,又哪里来的面目继续为王爷效力?”

晋王没料到他会拒绝,直直瞪着他。

楼永年始终未起身,跪在那里一副任杀任剐的模样。

两人对峙良久,晋王黑沉着脸,无奈道:“你什么都好,就是有时这傲骨着实太过了些。”说完又沉默片刻,摆摆手长叹一声:“罢了罢了,你不相信我的话,我放你离去便是。”

两人从书房里出来时,面色都不算好看,楼永年并未受到惩罚,晋王之前的怒火颇有些雷声大雨点小的意思,晋王府上上下下都暗中议论:王爷对楼大人的看中,果真非同一般。

之后没多久,楼永年在晋王的默许下离开了宁州。

此后接连数日,晋王喜怒无常,在他身边伺候的人无不遭殃,随口几句斥责是轻的,更甚者则是棍棒伺候,险些丢了性命。

在人人自危的情况下,个别主动请缨去晋王身边伺候的人便显得鹤立鸡群了,不过大家一看是门房老钱家的远房侄子,又觉得理所应当。

老钱地位低,求爷爷告奶奶才给他侄儿在柴房谋了个差事,他侄儿据说家中媳妇腿瘸了没银子看病,着实是个可怜人,如今好不容易晋王身边缺人了,他自然要削尖脑袋挤过去,原因没别的,每月能多二两银子罢了。

第78章 行刺

楼永年离开之后,晋王时不时便要感怀一番,后来某日又突发奇想,打算去楼永年曾经的住处去看看,算是怀念故人。

命令一下,整个王府都忙碌起来,因为晋王极爱享受,所以每次出门都要大费周折,马车必须极尽舒适,点心必须品类齐全,伺候的人必须机灵能干,拉车的马必须步伐稳健,随便拎出一项都要来来去去检查好几趟,更不要说清水净道、红锦铺街等各种排场了。

一通人仰马翻的折腾后,终于到了既定的日子,晋王坐上马车带着随从与护卫浩浩荡荡出了王府,直往不远处楼永年的住处缓缓而去,楼永年在宁州的屋子到底比在青州时做戏用的民宅讲究许多,两进的院落倒也宽敞,虽不奢华,但处处透着文雅,只是物是人非,如今已成了一座空宅。

晋王熟门熟路地走进去,在里面转了半天,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神色颇有些感怀,到后来渐渐露出疲态,走到湖心的水榭旁边,望着水面怔怔出神,最终长叹一口气,问身边的心腹:“找到他父母了么?”

心腹躬身应道:“还没找到,属下一直派人暗中跟着楼大人,楼大人是个大孝子,不可能不去找他父母的,相信不久就会有他们的消息。”

晋王似乎并不失望,只点了点头,又似自言自语道:“这世上,也只有他会不求回报地为我付出,没了他,我还能相信谁呢?”

一旁的心腹面色不变,晋王身边所有人都有这份自觉,他们在晋王心目中的地位远远比不上楼永年,同时也知道晋王最爱惜的是自己,这次他与楼永年有了罅隙,即便用手段逼迫人回来,两人之间的信任也不会再如从前,晋王这番感慨看似发自肺腑,但也只是说说罢了,当不得真。

晋王想到楼永年宁愿死宁愿离开也不肯继续留在他身边,眼底有些阴郁,最后所有思绪化作一声叹息,挥退左右侍从,淡声道:“留个人伺候茶水就行了,其他的都在外面候着吧。”

晋王仇家不少,刺杀之事常有,这里在来之前就已经仔细搜寻检查过,确定不会有人埋伏在四周,所以晋王很放心,侍从们便领命退出水榭,站在湖边警惕地守着,只留了一个奉茶的小厮在里面伺候。

晋王端着茶浅酌几口,抬眼看了看低眉顺目站在身边的小厮,不禁皱眉。

最近他心情不好,跟在身边的小厮换了一茬又一茬,眼前这个是前几天才提上来的,他当时没在意,现在有了闲情打量,眼神中顿时带了几分挑剔。

他是个注重享受的,身边伺候的人不能有碍瞻观,也要矮一点以便他俯视,可眼前这人虽然双目湛湛有光,看起来十分精神,但两道又粗又浓的一字眉长得快要连到一起,生生毁了一张本该俊美的脸,更不要说此人还个子高挑,即便躬着身也让他有点压迫感,这让他浑身不爽。

“你原先在哪里当差?家中都有什么人?”晋王忍耐着性子问,同时打算找个罪名将他叉出去。

“回王爷,小的原本在柴房劈柴。”小厮面带谄笑,“小的无父无母,家中只有一个腿瘸的媳妇儿。”

晋王大怒:“克父克母的东西也敢在本王跟前伺候!来——”

“人”字尚未出口,胸口陡然一阵剧痛,晋王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看向面前的小厮,口中“噗”一声喷出大口黑血,他抬手想要反击,却发觉全身瘫软无力,顿时竟怒交加:“你——”

周围的侍卫立刻发觉不对,在小厮亮出匕首的瞬间就飞身而至,数十把明晃晃的剑齐齐斩来。

小厮眼神狠戾,匕首一转,用力拔出,眼见晋王再次口喷黑血,立刻旋身躲开众侍卫的攻击,纵身跃入湖中,激起巨大水花,紧随其后的是无数支利箭。

利箭没入水中,水面渐渐染红。

晋王扶着石桌,咬牙切齿:“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十几名侍卫紧跟着跳入水中抓人,其他人分散到院子各处,另有人迅速出去报信,准备关闭城门。

不久后,城外一处河流中有人冒出头来,那人随手在脸上一抹,浸了水的丑陋一字眉掉下来,凸显出清朗俊美的面貌,正是严冠玉。

从城内游到城外,期间还要小心躲过护城河的关卡,严冠玉此时已经筋疲力尽,他小心观察过四周之后,费力地抓着岸边的草爬上去,趴在地上呼呼直喘气。

耳边响起马蹄声,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很快跑进视野,马上的人嘶哑着嗓子喊:“侄儿快上来!马车里有干净衣服!”

严冠玉看着那张老脸笑骂:“滚!都这会儿了还占我便宜!”说着伸出手,等马靠近后借对方的臂力跃上马车。

驾马车的是齐远,他父亲当年在晋王府养信鸽,后来虽被晋王害死了,但暗地里有些关系网还在,他大费周章混进晋王府,成了守门房的老钱,又把“远房侄儿”严冠玉弄进来劈柴,两人蛰伏了很长时间才找到机会。

严冠玉掀帘坐进马车,齐远瞥见他背上的箭,急忙勒停马车:“你受伤了?”

“没事。”严冠玉从角落一堆瓶瓶罐罐中找出伤药,苍白的唇微微勾起,“还好我媳妇儿疼我,给了不少好药。”

齐远翻着白眼钻进来:“他还没答应你什么吧?”边说边动作麻利地给他拔箭处理伤口。

严冠玉嘴硬:“怎么没答应?他收了我的玉佩,以后就是我严家的人了。”

远在青州正在燕王府串门逗孩子的薛云清偏头狠狠打了个喷嚏,坐在他面前的贺谨愣了一下,以为他在逗自己玩,弯着眼睛张大嘴巴咯咯笑起来。

薛云清皱眉揉揉鼻子,贺谨抬手指指他的鼻子呀呀叫,示意他再打个喷嚏。

薛云清不理她。

贺谨爬起来撑着他的膝盖不依不饶:“呀呀呀!”

薛云清一脸无奈。

旁边看热闹的薛云舟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伸手在贺律头上摸摸:“儿子,有人想你伯伯了。”

贺律坐在他环着的双腿中间,自顾自闷着头玩玩具,小脸严肃认真,一点都不想理他。

这时宋全过来求见,手里拿着一封信:“王妃,宁州传来消息,晋王遇刺重伤,昏迷不醒。”

薛云清手一顿,下意识看向那封信,紧抿的唇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