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绪
陆鬼臼又同张京墨说了些有的没的,但张京墨的反应都格外冷淡,到最后陆鬼臼也不说话了,只是沉默的盘坐在张京墨身边。
这师徒二人平时见就算不说话,气氛也格外的和谐,但今日十分例外,张京墨坐在陆鬼臼的身边,听着他细微的呼吸声,莫名的生出一种窒息之感。这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于是张京墨从原地站起,准备去其他地方。
陆鬼臼睁开眼睛,看着张京墨的背影呆呆的叫了声:“师父。”
张京墨的身形顿了一下,道:“怎么了。”
陆鬼臼抿了抿唇,似乎有些犹豫,但到底是将话说出了口,他说:“师父,你陪陪我可好。”
张京墨扭过头,看向陆鬼臼正一脸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张京墨心中道——这就是他从四岁养起来的那个孩子,看着他一点点长大,看着他一点点变强,从筑起十品灵台,到结成天道元婴。
而陆鬼臼也如祈愿的那般,迅速的成长,成为了整个大陆之上数一数二的天才。
张京墨无法拒绝陆鬼臼的要求,于是只能点了点头,再次回到了陆鬼臼的身边。
陆鬼臼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牢牢捏着,他鼻间萦绕着张京墨的气息,却只敢闭起眼睛不敢同张京墨对视。
敖冕实在是受不了这对师徒之间的气氛,随便找个借口飞走了,反正到时候张京墨飞升的时候,他再回来也不迟。
八十一天,对于修者而言不过弹指之间,陆鬼臼和张京墨两人的感官完全相反——陆鬼臼恨不得时间凝滞,而张京墨却希望过的越快越好。
陆鬼臼的领悟能力绝佳,这法决很快就在他体内起了作用,他感到悬浮在灵台上空的元婴开始同他的丹田逐渐分割开来,成为一个独立的存在。
这种感觉非常的糟糕,就好像是将灵魂的一部分切割开来,陆鬼臼甚至看到那元婴在他丹田内不断的啜泣挣扎,好似一个即将被亲人遗弃的孩子。
见到这一幕,陆鬼臼心中难受更甚,他想的却是结婴时的张京墨,看到元婴一点点死去时,该是何种的心情。
张京墨分离元婴没有陆鬼臼这般困难,因为他的元婴是假婴,同他的元神根本没有联在一起,所以将它分开的感觉,就像是在割一块坏死的肉,虽然情形狰狞,但到底是没什么感觉。
分割元婴,让陆鬼臼的心神有些不稳,在他身旁的张京墨甚至可以看到陆鬼臼体内溢出的浓郁紫气。
按照这样下去,陆鬼臼总是要爆发一次的,张京墨心中有数,可却也没想到陆鬼臼会爆发的如此激烈。
在第七十日的早晨,许久不曾说话的陆鬼臼开了口,他张口问的第一句话便是:“师父,你真的有喜欢我过我么?”
张京墨抬目。
陆鬼臼说:“为什么不说话?”
张京墨道:“我也不知道。”
陆鬼臼眼睛猛地瞪大,他的瞳孔之中,有紫气萦绕,显露出心神失守之兆,他道:“师父,为什么是不知道?”
张京墨微微皱眉,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陆鬼臼这句提问。
闻言,陆鬼臼的脸色却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眼神露出少有的阴郁,语气冰冷:“你允我同你做那般事,原来不是因为你也喜欢我?”
张京墨眉头皱的更紧,他道:“陆鬼臼,你冷静些,这法决有些后遗症,挨过去便好了。”
说罢,张京墨欲站起来,却被陆鬼臼一把按住了肩头,陆鬼臼盯着张京墨的眼睛,他的瞳孔已经被紫色覆盖,他道:“师父,你说啊,你同意我做那样的事,到底是因为喜欢我,还是仅仅因为愧疚?”
张京墨也有些恼了,他道:“愧疚?只是愧疚我会同你肌肤相亲?”
陆鬼臼眯起眼睛:“那你的意思是,你是喜欢我的。”
张京墨心中一动,却没有回答陆鬼臼的问题,而是移开了眼神。
迫切的答案就在眼前,陆鬼臼怎么会允许张京墨逃避,他一把捏住了张京墨的下巴,硬生生的将他的脸转了过来,他说:“师父,你说一声给我听好不好。”
张京墨不说话。
陆鬼臼低下头,靠近了张京墨的耳边,然后吐息道:“你看,你都要丢下我走了,就连这个愿望,都不愿意满足我么?”
张京墨有些不习惯陆鬼臼靠的他如此近,他微微偏过头,挣脱了陆鬼臼的手。
陆鬼臼笑了笑,似乎并不介意张京墨的挣扎,他将头靠的更近,唇几乎就要贴在张京墨的耳朵上,他说:“说啊……师父,我想听。”他的声音低极了,若不是就在张京墨的耳边,恐怕张京墨也会听漏。
要自己说喜欢陆鬼臼,这事情对张京墨来说并不容易,他嘴唇抖了抖,却没能说出一个字。
陆鬼臼将手指按上了张京墨的嘴唇,然后轻轻的摩挲着嘴唇的边缘,他道:“师父,为什么你连骗一骗我,都不愿意呢。”
张京墨呼吸窒了窒,他道:“陆鬼臼,你冷静下来。”
按在张京墨嘴唇上的手指腾地用了力,陆鬼臼笑声像是哭了一样——张京墨甚至以为他真的是在哭,但仔细看去,却发现陆鬼臼的眼睛并无泪水。
陆鬼臼说:“师父,我们做吧。”
张京墨微微瞪大眼睛。
陆鬼臼说:“就在这里,以地为席,以天为被。”
张京墨的喉咙动了动,他感到陆鬼臼的手指伸入了他的口中,正在重重翻搅。这感觉很糟糕,张京墨本该强硬的拒绝,可是面对这个模样的陆鬼臼,他竟是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
陆鬼臼说:“师父,我好喜欢你。”
张京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看着陆鬼臼,口中发出一声轻叹。
这声叹息,便是张京墨的允许了。
陆鬼臼的肩膀抖动起来,他凑上前去,亲了亲张京墨的唇,他说:“师父,你总是这样,所以……才让我误会啊。”
明明只是可怜我,却让我觉的你好似真的有那么一点喜欢我,不让我绝望,又不给我希望。
陆鬼臼覆在了张京墨的身上,他一边亲吻着张京墨的唇,一边褪去了他的衣物。
地上很凉,还有湿润露珠,张京墨躺在上面略微有些不适,陆鬼臼看出来了,可他却完全无动于衷。
这场欢爱,若张京墨真的想要拒绝,那自然也是可以,然而因为张京墨自己也说不出的原因,他竟是对这件事表示了默许。
陆鬼臼的眸子里是一片浓郁的紫色,他的表情也同在灵虚派时完全不同,丝毫没有虔诚和小心翼翼,几乎是一片全然的冷漠。
张京墨眉头瞥起后,就没有松开过,他被陆鬼臼搂再怀里重重的吻着。这吻极为粗暴,待一吻结束,张京墨的嘴唇上已经是血迹斑斑。
陆鬼臼看着张京墨唇上溢出的血珠,奇异的有些高兴,他用舌头舔了舔那些血珠,然后低低道:“师父真好吃。”
张京墨没有回应,从陆鬼臼要求他说出喜欢那两个字的时候,他就再也没有说出一句话。
陆鬼臼耐心的扩张,然后缓缓的进入了张京墨的身体,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没有高兴,没有兴奋,几乎是全然的冷漠。
张京墨被陆鬼臼这副模样弄的有些不舒服,然而他却还是没有开口——无论陆鬼臼做了什么。
喘息一点点的加重,声音也变得暧昧起来,张京墨微微咬住了下唇,发出轻微的呻吟,天空中的太阳升起又落下,两人却始终没有分开。
直到几日过去,张京墨的平淡的眼睛失去了神采,低声喊停,陆鬼臼才轻轻舔着他白皙的颈项,笑道:“师父,这怎么够……”说完,便将头埋在了张京墨胸口,然后换了个姿势再次进入了张京墨。
张京墨头脑像是一夺炸开的烟花,全是绚丽的色彩完全不能思考,修真者本就不眠不休,不食不饮,若是真的愿意,恐怕可以这么一直永无止境的做下去。
第一世的时候,情爱之事对张京墨而言完全就是折磨,即便是身体舒服,可是总是感到无比的屈辱。更遑论陆鬼臼用在他手上那些千奇百怪的手段。陆鬼臼逼着他哭,逼着他笑,逼着他一寸寸的断了骨头,绝望求饶。
而眼前的人呢,即便是失了心神,动作却依旧温柔的,最粗暴的不过是咬破了张京墨的嘴唇……
张京墨被陆鬼臼搂在怀里,黑色的长发无比凌乱,再也看不到平日里的冷淡,他苦闷的皱着眉头,想要喊陆鬼臼停下,但到了嘴边的话,却屡屡被陆鬼臼的动作打断。
又过了几日,眼见八十一日的期限就要到了,陆鬼臼才停下了动作,他抚着张京墨瞥着的眉头,道:“师父,我会好想你。”
张京墨眼睛半闭着,似乎已是听不到陆鬼臼在说什么了。
陆鬼臼说:“你呢,你会不会想我?”
张京墨看起来已经睡着了。
陆鬼臼又是自言自语道:“我怎么忘了,你连喜欢两个字,都舍不得说。”他说完这话,将额头抵在了张京墨的额头上。
然而至始至终,陆鬼臼都没有流出一滴眼泪,因为他知道流泪对于张京墨来说已经没有了用处——于是,便索性不再演这出戏了。
陆鬼臼并不喜欢哭,但若是哭能让张京墨心软,他便可以毫无顾忌的在张京墨面前掉眼泪。
现在张京墨要抛下他一个人走了,陆鬼臼也知道自己留不下他。
陆鬼臼的动作停下后,张京墨休憩了一会儿,便起身去寻了一处水源,清理干净了身体,然后换了身衣服回到了陆鬼臼的身边。
陆鬼臼神色森冷,看不出一点之前的旖旎,他说:“师父,不用等八十一天了,明日我们便可以交换元婴。”
张京墨微微一愣:“你……”
陆鬼臼坦然道:“那法决太简单,给我六十天我就已经吃透。”
张京墨:“……”他花了足足三月,才习得这法。
陆鬼臼笑道:“我还道是师父舍不得,才给了我八十一日之限。”
张京墨道:“你确定你已习得那法决?”
陆鬼臼道:“自然。”他丹田里的元婴已经同他的灵台完全分离,随时可以同张京墨交换。
张京墨说:“好。”
陆鬼臼笑着:“那师父准备何时同我交换?”
张京墨道:“待敖冕前辈回来后,便可以开始了。”
此时离八十一日之期还有几日,这陆鬼臼早早的习得了换婴法决,师徒二人却是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陆鬼臼一反常日乖乖孩子的形象,笑道:“早知如此,我真该同师父再做几日。”
张京墨也没生气,只是语气平淡道:“那就等等吧。”
既然张京墨说要等,那两人便又等了几日。
敖冕果然准时归来,看到对坐的张京墨和陆鬼臼,道:“准备好了?”
张京墨点头:“可以开始了。”
陆鬼臼看向张京墨的目光中含着盈盈笑意,他说:“师父,保重。”
张京墨深深的看了陆鬼臼一眼。
二人言罢席地而坐,同时运行起体内的法决。
下一刻,二人头顶之上,便浮现出两个通体透明的元婴,这两个元婴和张京墨陆鬼臼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张京墨的元婴闭着眼睛没有生气,而陆鬼臼的元婴却是在哇哇大哭。
陆鬼臼的元婴哭的伤心,小脸之上全是泪水,倒有些像他小时候的模样。
张京墨看了那元婴一眼,心中莫名的有些不舒服。
陆鬼臼却已下定了决定,他冲着张京墨点了点头,便控制着元婴朝着张京墨的元婴飘了过去。
陆鬼臼的元婴十分不愿意离开陆鬼臼,可被陆鬼臼操控着,还是步步踉跄的走向了张京墨。
待两个元婴站在了一起,陆鬼臼那小小的元婴隐约察觉了什么,哭声越发的凄惨。
陆鬼臼不为所动,体内运转的功法没有凝滞一分。
功法一出,陆鬼臼的元婴只好伸出肉呼呼的小手,抓住了张京墨的元婴,然后抽泣着,将脸凑了上去。
一个小心的,不情愿的吻,在两个元婴亲吻的刹那,张京墨便感到了一股蓬勃至极的灵气,虽然张京墨早有准备,却还是被这灵气的广袤惊到了。
源源不断的生机和灵气从陆鬼臼的元婴口中,渡到了张京墨的元婴口中,随着时间的流逝,张京墨终是感到半空中他的元婴传来了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