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绪
疏影见状,调笑道:“如此舍不得你师父,便跟去啊。”
陆鬼臼的确很想跟着去,但他又十分的害怕,他害怕跟去的他会扯张京墨的后退,甚至于让张京墨陷入危险的境地。
这是陆鬼臼绝对不能忍受的事,待张京墨的身影消失不见后,他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重重的握了起来。
关于张京墨出门游历这件事,几乎所有人都持不赞成的态度。
毕竟一个受伤颇重的丹师,此时出门不是找死么,况且还有枯禅谷的人虎视眈眈,一旦被抓住时机,很容易便有性命之危。
掌门劝了,于焚劝了,倒是百凌霄没劝。
他对着张京墨只说了一句话:“为道生,为道死。”与其在派内枯坐等到寿元将至,倒不如死在别人剑下。
张京墨平静的笑了笑,他说,陆鬼臼便拜托师兄了。
百凌霄道:“你这徒弟,怕是不好管。”
张京墨道:“不好管,也是要管的。”
百凌霄神色淡淡,却依旧是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张京墨的托付,他又道:“你可知枯禅谷那边,已经知道你要出去的消息?”
张京墨道:“嗯。”
百凌霄道:“如何?”
张京墨冷漠道:“那就看看,他们能不能取了我张京墨这条命吧。”
百凌霄道:“若是不行,便回来。”
张京墨笑道:“师兄已经替我做了那么多,清远也不是小孩子了。”
百凌霄出关之后,便直接去枯禅谷斩了上千弟子,枯禅谷的两个元婴修士都在闭关,其他人根本不敢出门应战。
若不是有门派大阵护着,恐怕一派都会被百凌霄屠尽。这便是元婴修士的厉害之处——他若是想要灭一个小派,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也正因如此,枯禅谷现在和凌虚派的关系差到极点。
百凌霄道:“天菀一直在他们派内龟缩不出,我没能杀了她,你此时出行,切记注意安全,决不可勉强。”
对于百凌霄的这些嘱咐,张京墨都是听在心上的。其实他和百凌霄的关系向来不算太过亲厚,这一世倒是因为陆鬼臼的关系,这师兄弟二人间的交流反而多了起来。
张京墨又准备了几日,将他要带的东西细细点了一遍。
掌门又来找了张京墨,显然还是想再劝劝他,但他在看到张京墨脸上的神色后,便知道他劝不动了。
于是最后他苦笑着说:“清远,你可师要安全回来,你欠我的筑基丹,可是还没还呢。”
张京墨笑道:“自然会回来。”不但会回来,还会带着惊喜回来。
掌门叹了口气,便走了,看模样对于张京墨的承诺,显然是十分的忧心。而直到张京墨离开,于焚都没有再来,他似乎是被张京墨的举动气到了,觉的张京墨不自量力,拿着性命去任性。
张京墨没有再等,直接上路了。
枯禅谷得到了张京墨出行的消息,天菀在知道张京墨不知死活,竟是要以虚弱之躯出外游历之后,便仰天大笑了几声。自从天奉死后,张京墨便变成了天菀的第一仇人,之前他一直龟缩在凌虚派内,不给自己下手的机会,天菀自然无法,但现在张京墨却像是傻了一般,竟是从凌虚派出来了,天菀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其他的弟子询问天菀是否要对张京墨出手,天菀却是拒绝了——她要亲自取了张京墨的性命,抽出他的魂魄,日日折磨!
张京墨离开凌虚派十几日,他并未像之前那般,日日兼程,反而显得有些悠闲——好似在等着谁一样。
其实张京墨在一百二十多世里也和枯禅谷的那人打过不少交道了,在这三人手上吃过不少的苦头,甚至偶尔还会毙命在他们手上。这也是为什么张京墨在夺取朱焱的时候,会选择阴他们一次的缘故。
而现在天奉身亡,天麓闭关,想来以天菀的性子,必定想要痛打落水狗,来取了张京墨的性命。
张京墨猜对了,天菀的确决定趁此机会要了他的性命。
张京墨离开凌虚派一月之后,一直追踪着张京墨行踪的天菀出现了。
她找了个自认为最好的时机,张京墨已经离开凌虚派很远,自然是没有回去的机会,而此时地界偏僻,也不怕被他人打扰。
可是当天菀出现在张京墨面前的时候,她却没有如同自己想象那般,在张京墨脸上看到惊慌失措的表情,反而是在张京墨的脸上看到了一脸淡然。
天菀隐约感到了一些不安,但她又注意到张京墨的脸上十分苍白,气息也很是虚弱,只不过身上却没有再散发出罗厄丹特头的莲花香气,她冷冷的开了口:“张京墨,好久不见。”
张京墨看到天菀,嘴角浮起一个冷漠的笑容,他道:“好久不见。”
天菀冷冷道:“张京墨,我自认待你不错,可你为何要对那丹方做手脚,害死我的弟弟?”
听了这话张京墨的面色变得有些古怪,若不是天菀自己说出来,他都忘记了天菀之前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的形象了,看来她还真是演戏要演到底啊……
若是张京墨心情好,陪陪她也罢,但因为陆鬼臼的缘故,张京墨这一个月的心情都是阴沉沉的,此时听到天菀的话,便直接朗声大笑了起来,边笑边道:“天菀,姑娘,我看你是入戏太深啊。”
天菀微微皱眉。
张京墨道:“对我好?我想问问,给我吃下的罗厄丹,不知是你炼的,还是天麓炼的?”
天菀没了表情:“你早就知道了?”知道她不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姑娘,而是一个满手鲜血心狠手辣的夜叉。
张京墨道:“天菀之名,枯禅谷有谁不知?你真当我是个傻子。”
天菀眼神一冷:“我和天麓,还真是小看你了。”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张京墨却已探查出周围并没有其他枯禅谷弟子的气息,想来是天菀太过急切也太过自信,竟是一个人追来了。
若是张京墨还是之前的金丹初期修为,恐怕还要忌惮天菀几分,但他在灵脉之中浸泡了八十余载,已经突破到了金丹中期。
天菀并不知张京墨的实力,见张京墨沉默下来,脸上的冷笑更甚,她冷冷道:“张京墨,既然你有胆子从凌虚派出来,想必也是做好了去死的觉悟吧。”
张京墨不语,脸上的表情有些似笑非笑。
天菀见状心情更加暴躁,她道:“看来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笑——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笑多久!”
说完,她便直接对张京墨除了手。
这一世张京墨和天菀是第一次对战,然而实际上他已经和天菀打过很多次了。虽然这些次数里他有败有胜,但已经几乎将天菀所有的手段全都知晓。现如今张京墨又有修为压制,杀死天菀,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天菀对张京墨出手之后,便察觉了不对劲,按理说张京墨吃了罗厄丹,修为受阻,再怎么也不可能支撑太久,然而张京墨身上的灵气却是在一寸寸的增强。
天菀也并非愚钝之人,察觉异样之后便立马反应过来自己是中计了!张京墨不但没有受伤,境界跌落,反而还突破了!
这个认知让天菀的脸上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她也十分的果决,竟是不再恋战便转身欲走。
张京墨冷笑一声,却是唤出了朱焱。
天菀一见到朱焱,就瞬间明白了什么,她表情扭曲无比:“张京墨——你竟然就是夺我弟弟朱焱,害他性命的小人!”
张京墨见天菀狼狈躲开了朱焱喷出的火焰,似笑非笑道:“我不但要取了你弟弟的性命,还要取你的性命。”
他话语落下,朱焱便展开了身形,由那巴掌大的小雀化为了几长宽的巨大灵兽。
天菀见状,目龇欲裂,她道:“张京墨,来日我必定取你性命!”
张京墨并不想同天菀多说,他直接唤朱焱堵住了天菀的去路,然后持剑直接攻了过去。
既然被天菀看见了朱焱,张京墨也没有打算让她活着回去,他早已对天菀的招数套路,功法武器一清二楚,所以天菀在张京墨的攻势之下,很快便显得狼狈不堪。
到了这一步,天菀也心知若是再不拼命,她就要葬身此地了。张京墨隐藏的太深,她和天麓居然都没有看出一二,最可笑的是,她居然还以为张京墨是个不知世事的修士。
天菀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拳头大的黑色小碗,那碗模样普通,其上却有黑气缭绕,甚至隐隐能听到人哀怨的哭号之声。
张京墨见到这碗,便知道天菀是要拼命了,然而他却是不惧,直接让朱焱的火焰,将他包裹了起来。
天菀之前为炼阴珠,屠了近十万的人,这些人死后的灵魂也被她收集了起来,便放在了这碗中日日锤炼。
这事情太有伤天和,即便是枯禅谷内知道的人也不过是天麓一个,天菀自然不会觉的,张京墨能认出这是什么法宝。
而事实上,张京墨已经见过这碗很多次了,第一次还被这碗夺去了性命。也正因如此,此时对这法器,却已是丝毫不惧。
天菀并不知此事,她咬破舌尖,对着那碗喷出一口精血,便低喝了一声:“去!”霎时间,那碗里猛地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黑气,伴随着阵阵阴风,竟是使得天色都瞬间暗了下来。
那黑气化为了一个巨大的骷髅,朝着张京墨便一口咬了上来,张京墨面对着骷髅露出冷笑,竟是顾也不顾,便朝着天菀所在之处提剑刺了过去。
天菀见状,内心狂喜,这黑气乃是至阴至秽之物,任何法器被沾染上了都会失去灵性,张京墨竟是如此不管不顾,想必还未飞到她的面前,所有的法器都会失效。
然而天菀的笑容才出现了片刻,便凝固在了脸上,她猛地看到了黑屋之中,出现了一团凶凶的火焰,那火焰似乎极为猛烈,竟是将黑雾都逼退了。
天菀只是愣了片刻,便被张京墨的剑气伤到了肩膀。
张京墨笑道:“这朱焱至阳之火,比你那阴魔窟如何?”
天菀道:“你……你是如何知道我法器的名字的?”
张京墨笑了笑,温声道:“这天下,我张京墨不知道的事,却是太少了。”
这话天菀却是不信,她怒吼道:“是不是天麓告诉你的?是不是他让你去杀死的天奉?”
张京墨轻声道:“是。”
天菀面露绝望之色。
张京墨又道:“所以,你可以去死了么?”他攻势不减,又和天菀缠斗了起来。
这次天菀却像是失去了斗志一般,身形变得有些迟缓,又被张京墨刺中了几剑,她自知肯定不敌,想要逃窜,可却又无法突破朱焱火焰构成的屏障。
天菀心中仓皇,竟是生出今日自己要葬身此地的感觉。
张京墨见她露出绝望的神色,才淡淡的道了声:“不知你屠的那十万人,死前是不是和你的表情一样?”
天菀反驳道:“蝼蚁也配算人?”她说话之际,又是被张京墨刺中了一剑。
张京墨本可以一剑便结束了天菀的性命,但他却没有,反而像是逗猫狗一般,逗弄着天菀,看见她苦苦挣扎,眉宇之间,全是绝望。
张京墨道:“也对,比你弱的都是蝼蚁,那我比你强,你与我而言,是不是也是一只蝼蚁?”他的剑气滑过了天菀的脸颊,又在上面留下了一道伤痕。
天菀完全没有料到,她今日会葬身此处,她还有大好的人生,眼前的人本该在她的手下绝望求饶,可为何现实却完全反了——
还有天麓,还有天麓——肯定是他告诉张京墨自己的本命法宝,肯定是他夺走了天奉的朱焱,杀死了天奉,想到这里天菀脸上终是流下了泪水。
张京墨却丝毫不觉的动容,眼前之人,手段狠辣,若是今日换做自己被她杀死,恐怕会被关进那阴魔窟日日折磨,即便死了也不得安宁。
张京墨向来都是个小气的人,既然天菀有了这样的想法,他自然也是要还之彼身。
天菀被张京墨逗弄的狼狈不堪,可她却始终没有放弃求生的欲望,张京墨也觉的时候差不多了,便没有再继续,一剑刺穿了天菀的心脏。
天菀惨叫一声,便从天空中跌落下来,张京墨冷漠的看着,然后唤朱焱一口灵火燃尽了天菀的身躯,没有给天菀留下一点活下去的可能。
身躯燃尽之后,地面上出现了一颗并不显眼的灵珠,这次张京墨自然是不会再放过,他上前将那灵珠捏到了手中。
那灵珠却是仿佛有生命一般,瑟瑟发抖,张京墨笑道:“我上次放过了你弟弟的灵珠,这次,就不放过你了。”
他话语落下,手上微微用力,便将那珠子捏了个粉碎。
在他捏碎的珠子时候,隐约听到了一声惨叫,随即珠子里飘出一缕魂魄,眼见就要消散。
张京墨却是十分好心的将那魂魄拘在手中,那魂魄隐约可见天菀的模样,张京墨淡淡道:“我也不是那将人魂魄打散的恶徒。”他说着说着,竟是笑了起来。
天菀虽然身死,却依旧有模糊的意识,她听到张京墨不会将她的魂魄打散,心中便稍微安定了些,然而,张京墨的下一个动作,却让她如同临头浇下一盆冰水。
张京墨弯腰,捡起了天菀掉在地上的须弥戒,和法器阴魔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