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绪
百凌霄冷笑道:“自然是不知,若是这事情知道的人多了……你该清楚到底会发生什么。”
张京墨呼吸一窒,然而下一刻,他便想到了其他的事,他声音几乎有些颤抖:“于焚呢?”
百凌霄没想到张京墨话题为何转的如此快,他疑惑道:“于焚?他不是和你赌输了,在闭关修炼么?”
当初张京墨给了于焚一枚火融丹,之后于焚便一直在闭关,现在都没有动静,想必是还要再花些时候吧。
张京墨听到百凌霄这么说,心中的惶惶,总算是缓和了些,但他依旧有些不安:“我找个时间,去看看他。”
百凌霄疑惑道:“这禁地的阵法破了你不急,急着去看那于焚干什么,他不就在那石室之内哪都去不了么。”
张京墨摇了摇头,不愿在这件事上多做解释。
百凌霄和张京墨两人交谈之时,陆鬼臼就在旁安静的看着,离别如此之久,陆鬼臼却像是没什么话要同他的师父说。而他更不会像小时那般,扯着他师父的衣角难过的哭泣了。
张京墨也感觉陆鬼臼有些沉默,他道:“鬼臼……你没有什么话,想同师父说么?”
陆鬼臼笑道:“自然是有很多话了,但真的见到师父,一时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话虽如此,张京墨却还是感觉到他和陆鬼臼之间出现了隔阂的感觉,他心中微叹,面上表情却是不变:“那你我二人,便找个时间细细的说吧。”
禁地的禁制被破一事,对于凌虚派来说绝对是件大事,但既然现在这事情被压的那么好,知道这件事的没有几个,便说明那禁制破损的情况并不十分严重。想来关里面的妖兽,也没有跑出来几只。
说道妖兽,张京墨的脑海里便不可抑制的浮现出了当年那只和于焚纠缠的妖兽的模样。
和魔族一样,妖兽也是修为越高,容貌越为艳丽,像是在提醒周遭的人它们有毒一般。张京墨一想起那张艳丽的面容,眼神便阴了下来。
三人正在交谈,地面却是开始微微的震颤,就好似有什么巨兽踏在这土地上一般。
百凌霄道:“你瞧。”
张京墨道:“这是怎么回事?”
百凌霄道:“从那禁制里跑出了一只象兽,这都快一年时间了,还没能把它赶回去。”他说着,眼里却是露出笑意。
那象兽无比的巨大,跺一跺脚,整个凌虚派都要震上一震。
张京墨道:“这是为何?”
百凌霄笑道:“为何?这你就要问问……那些世家子弟了。”
张京墨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其中关节,他道:“为了争功?”
百凌霄道:“你走之后,派内动荡了几十年,我一心向剑,不欲去管这些事。但有人却觉的我脾气好,直接欺负到了你徒弟的头上。”
张京墨一听陆鬼臼被欺负了,立马变了脸色,他道:“鬼臼,谁敢欺负你?”难道陆鬼臼这次见他这么沉默,是因为被欺负了的原因?
陆鬼臼听到张京墨的询问,却是缓缓道:“师父,没人敢欺负我。”
张京墨朝着百凌霄投去目光。
百凌霄却是似笑非笑,他道:“鬼臼,被欺负了不告状,可不是我们一脉的风格啊,虽然欺负你的人现在是有些惨,但你师父还没给你报仇呢。”
百凌霄说出这话之后,便见陆鬼臼嘴角浮起一抹笑容,这才将“欺负”一事,细细讲了一遍。
原来在禁地的禁制破了之后,凌虚派内便在上层之内定下了规矩,谁要是能寻到逃出的妖兽,便能被记上一不小的功劳。
当时陆鬼臼闲来无事,便也去四处搜寻逃出的妖兽。他运气向来都很好,没过多久,便寻到了一只逃出的虎妖。
禁地之内关着的妖兽,修为都不低,陆鬼臼不过是筑基修为,所以在发现虎妖踪迹后,便通知了门派里的人。
没想到来的那人见到陆鬼臼独身一人,竟是生出了心思想要独占这份功劳。
陆鬼臼知道以自己目前的修为不能和那人硬来,于是便假意同意了。
那人见陆鬼臼如此知情识趣,还好生夸赞了陆鬼臼一番,陆鬼臼只是听着,却是在心里记上了这人一笔。
之后,这人却是开始倒霉,先是府上的灵脉莫名其妙断了,之后又是中了一种从未见过的毒。接着又在驱赶灵兽之时,被一只长喙蜂鸟伤了命根子……
这事情若只是一件倒也能说得上是巧合,可这些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便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了。
但他又不知道是谁在暗中整他,无奈之下,这人只好在凌虚派内贴了告示,向整他的人无名人士道了歉。
霉运这才没有继续下去。
只是不知道张京墨回来之后,他这霉运是不是又要开始了……
张京墨听完这事,笑道:“别怕,师父给你报仇。”
陆鬼臼闻言露出微微的笑容,百凌霄也是哈哈一笑:“百年不见,清远你的性子却是活泼了几分啊。”
张京墨道:“你不也一样。”
和百年前未突破的百凌霄比起,此时的他有人气多了。不过和百凌霄相反的却是陆鬼臼,不知怎么的,张京墨总觉的此时的陆鬼臼,看起来有几分死气沉沉……
☆、第71章 诡谲
几十年未同张京墨相见,张京墨本以为陆鬼臼对他的到来会十分的兴奋。但当他们真的见面时,他看到的却是一个无动于衷的陆鬼臼。
陆鬼臼安静的听着张京墨和百凌霄两人交谈,神色未有一丝的变化,甚至于最后张京墨唤他一同离开时,他缓缓的道了声:“师父,你且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再练几个时辰的剑。”
张京墨眉心一跳:“鬼臼,你这是还在生为师的气?”
陆鬼臼沉默的看着张京墨,眼神依旧平淡,他说:“没有,师父。”
张京墨皱眉道:“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鬼臼的神色淡淡,张京墨甚至能从中看出冷漠的味道,他听了张京墨的反问,露出一个笑容:“徒儿只是想好好修炼而已。”
张京墨闻言,阴沉了脸色:“我让你同我一起回去,不是在问你。”他说完这话,便甩袖而去,显然很是不高兴了。
百凌霄见到这师徒二人不欢而散,也有些愣了,他道:“鬼臼,你之前不是一直念着你师父回来么?为何他回来了,你去而不高兴?”
陆鬼臼面无表情的看了百凌霄一眼:“是么?”
百凌霄眉头皱起:“你怎么了?”
陆鬼臼道:“没怎么。”他说完这话,便面无表情的跟在张京墨身后,也御风离去了。
百凌霄看着陆鬼臼的背影,总觉的有什么地方被他忽略了,他仔细一想,却是抓住了事情的脉络——在张京墨离去之处,陆鬼臼的确是日日夜夜的思念着张京墨,甚至还想给张京墨写信,但后来却不知为何,对张京墨的心思淡了下来。百凌霄一直以为这是陆鬼臼想着要好好修炼,最后给张京墨一个惊喜,然而当张京墨真的回来了,他却发觉,陆鬼臼似乎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般四年张京墨。
陆鬼臼面无表情,一路飞到了张京墨的府邸。
一路上,鹿书在陆鬼臼的脑海里碎碎念道:“我就说这事情肯定要被你师父发现的,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告诉他?”
陆鬼臼冷漠道:“告诉他?告诉他我进了禁地,那些怪物都是我放出来的么?”
鹿书叹道:“你就算不告诉他,他也会发现你的异样——陆鬼臼,你师父那么疼你,他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陆鬼臼冷冷道:“疼我?若是疼我,怎么会放我在凌虚派内一百年——一百年啊,既没有来过一封信,也没有回过我送去的消息,你现在告诉我,他疼我。”
鹿书知道他是劝不动陆鬼臼了,他叹道:“罢了罢了,我不管你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瞒过你师父。”
陆鬼臼冷冷道:“瞒过还不简单么?他不就是想看那个一心向着他的陆鬼臼么,呵……”他话语落下,脸上冷漠的表情变得柔软了起来。
张京墨回到府上之后,心情很是不妙,他站在原地,没一会儿就看到随他而来的陆鬼臼。
张京墨道:“陆鬼臼。”
陆鬼臼这会儿脸上是满满的笑意,他道:“师父,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可想你了。”
听到这话,看到陆鬼臼的表情,张京墨却感到了一种违和感,他眉头一皱:“别笑了。”
这话一出,陆鬼臼脸上的笑容居然瞬间便不见了,他道:“我最喜欢师父了,师父不想我笑,我便不笑了。”
张京墨道:“你对我可是有什么不满?”
陆鬼臼道:“师父回来便是最好的事,鬼臼哪里敢有不满。”
张京墨只觉的自己有很多话相对陆鬼臼说,可这些话到了嘴边,看到眼里并无一丝感情的陆鬼臼,这些话便又咽了进去。
陆鬼臼见张京墨目光沉沉的看着他,却并不能明白张京墨到底是个什么感觉——准确的说,他现在不能理解任何感情了。
陆鬼臼等了片刻,等不到张京墨说话,便又道:“师父,若是没事,我便去修炼了。”
张京墨听到这话,眼神更加阴了一些,他道:“你先等会儿,我从外带来了一个道友,先介绍你们互相认识。”
陆鬼臼淡淡的哦了一声,对张京墨从外面带回来人这件事完全无动于衷。这和当初他连朱焱的醋都要吃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张京墨本来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道:“鬼臼,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说着,便伸手想要探一探陆鬼臼的额头。
没想到张京墨这个动作,却被陆鬼臼直接躲开了,他不但躲开,眼神中甚至还露出不悦的神色,显然并不愿意和张京墨做身体上的接触。
张京墨手顿在远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好在这时候,吴诅爻刚好走来,他见到张京墨和陆鬼臼,便向两人打了个招呼。
张京墨沉默着收回了手,看着陆鬼臼,片刻后,才淡淡道:“祖爻,这是我的徒弟陆鬼臼,鬼臼……这是师父的道友,吴诅爻。”
陆鬼臼朝着吴诅爻行了个礼,便道:“那师父,我先走了。”他说完这话,竟是丝毫不顾张京墨难看的脸色,便转身就走。
吴诅爻见状,只好解围道:“京墨,你这徒弟还真有几分脾气,不过也正常的,这种天才弟子,若我是他的师父,我也要宠着他。”
张京墨轻轻的嗯了一声。若说他此时还看不出陆鬼臼身上的异样,那他这双眼睛,就算是白长了。
张京墨又同吴诅爻说他要去解决一些门派里的事情,若是吴诅爻有什么需要便同他的道童说。
吴诅爻点头道:“你去吧,不用管我。”
张京墨带着歉意朝着吴诅爻点了点头,随后便朝着陆鬼臼离开的方向飞了过去。
若说张京墨在百年之前,最担心的事情是陆鬼臼太过依赖他,那么此时此刻,张京墨宁愿陆鬼臼还像百年前那般。
现在这个陆鬼臼对他的态度实在太过奇怪,张京墨实在不明白,百年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陆鬼臼变成眼前这模样。
陆鬼臼离开张京墨之后,又开始练剑了。
他练剑的那片山崖,已经被剑气侵蚀的坑坑洼洼,整个悬崖之上都寸草不生,而此时他手中持着的剑,便是张京墨当时托宫长老铸成的星辰。
这星辰陆鬼臼只有在府内才会取出,毕竟若是被其他人看见了,恐怕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不过现在张京墨回来了,拿出来倒也不怕了,反正他们这一脉不但有了百凌霄这个元婴修士,还有张京墨这个金丹后期的修士,宫氏那些人就算知道当初的事情是张京墨搞出来的,恐怕也只能隐忍下来。
陆鬼臼的持剑的身姿依旧挺拔,百年历练之后,他的一招一式之中,已是完全得了百凌霄剑意的精髓。
张京墨遥遥的看着陆鬼臼舞剑,就像在看着一条腾空的黑龙,眼中全是满满的惊艳之感。
陆鬼臼早就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张京墨,但他却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鹿书在陆鬼臼脑海里哀叹:“陆鬼臼……你会后悔的。”
陆鬼臼冷冷哂笑:“后悔?后悔什么。”
鹿书只觉的嘴巴发苦,他知道他此时对陆鬼臼说什么都是多余的,现在最好的情况,是陆鬼臼把他那件事详细的告诉张京墨,可是陆鬼臼会说么?至少目前看来,他是绝对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