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说与山鬼听
远处路过看到这一幕的游客们都不由自主地微笑了起来。精美的相机忠实地记录了这一刻。
直到曲终,熟悉的鱼缸再次被放了下来,小海豚才停下玩耍,绕着鱼缸游了一圈。
片刻后,他突然钻进海里。不到一分钟,又冒出了头,乖巧地自己游进了鱼缸。
沈风骨黑色衬衫的袖子已经被挽了起来,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
男人弯下腰将小海豚从鱼缸里抱了出来,也不管被蹭湿的衣服,轻轻拍了拍胡乱甩水的尾鳍,示意冉木听话一点。
这不是冉木第一次被沈风骨抱,却依旧如同第一次那样喜欢捣乱,只见小海豚背鳍尾鳍加上圆滚滚的身体并用,没几下就将风度翩翩的男人蹭得前半身湿透,泅湿了黑色的布料。
“淘气。”沈风骨只是摸了一把海豚的背鳍,就将冉木放到了另一个盛着净水的鱼缸里。
谁知小海豚一沾到水,便朝着男人仰起头,张开了嘴巴。
沈风骨弯下腰正想询问,便看见小海豚口中含着的那颗小东西。
“珍珠?”修长的手指捏着莹白泛光的珠子,端详了一阵,沈风骨俯身同海豚对视,轻声问:“这是送我的?”
冉木使劲点了点脑袋。
“谢谢养养,我很喜欢。”沈风骨将珍珠攥到掌心,幽深的眸子里缓缓倾泻出某种控制不住的情意。
那句道谢的话又哑又轻,却像平静的湖面飘入了一片不知何处而来的花瓣,轻飘飘的,温柔而动人。
冉木有些别扭地叫了一声,含住男人的手指,轻轻咬了咬。
这时候,一名头发花白的人类老头子忽然从沈风骨身后走出来,身后的工作人员推着各种复杂的仪器。
“古医生好奇怪。”
小海豚一见到老头就转头叫唤了起来,圆圆的眼睛看着老人花白的胡子和头发,疑惑道:
“我记得,上一次见到古医生,他都没有白头发,胡子也是短的。现在就长到了腰,像圣诞老爷爷。”
小海豚一阵悦耳的叫声引起了沈风骨的注意,然而男人听不懂海豚的语言,只好安抚地拍着冉木。
冉木听话地任由老头用各种仪器给他检查,一边检查一边说着各种听不懂的专业术语,长长的白胡子一抖一抖的。
“身体没什么问题,它很健康。就是老毛病……还需要后续治疗。这孩子看起来似乎不认得我,少说丢了六年记忆,不太乐观。”
检查完毕,老头便急急忙忙进了游艇,据说是做后续血液解析去了。
冉木乖乖地张开嘴含住男人喂进来的药片,又被抱回了之前的鱼缸。
沈风骨见他一直看着放在一旁的大提琴,思索片刻,说:“天还早,养养要是不急着回去,我再给你拉一曲。”
然而小海豚闻声就收回了留恋的目光,傻乎乎地晃了晃脑袋,表示拒绝,又看向沈风骨捏着药瓶的那只手,叫了一声。
向来沉稳的男人见状顿了顿,眸色幽深了许多,低声问:“养养想要这瓶药?”
冉木点了点头。
沈风骨定定地看着眼前稚气的海豚,半晌才转身,让人拿了一个特制的防水小包包,拉开拉链把药放了进去。
末了,他又看向冉木,神色无喜无怒,一如平常,问:“需要多带几瓶吗?”
小海豚看着情绪不明的男人,再次点了头。
沈风骨又给装了满满一包的药瓶,随即又让人把自己做的蛋糕同样装了起来。
柔软的橡皮绳套到了小海豚身上。
男人弯下腰将小海豚抱了起来,侧脸轻轻贴了贴冉木圆圆的额头,又小心地放了回去,意味不明地说:
“养养什么时候来找我,我都在这。别慌。”
鱼缸又一次被放回了海里。
冉木满载而归,带着他期望的东西游了很远。
却不知为何,越游越慢。
最后,小海豚转过了头,看着身后一望无际的海水。
他游出太远,已经看不到游艇的踪迹了。
男人最后那句话又再次在脑海中响起。
沈风骨说过,不会让冉木成为故事里那只鲸鱼,也不会让他自己成为故事里那名水手。
可是现在,沈风骨把自己变成了那只等候的鲸鱼。
第9章 小海豚:爸爸不要我了!
那天下午,小海豚带着一堆战利品回了海底,把药和蛋糕都放到贝壳里藏起来,又把自己收集到的漂亮珍珠贝壳送给了海怪们后,便钻进贝壳床里不出来了。
海怪们看着紧紧闭着的巨大贝壳,面面相觑。
“这是在沈风骨那闹脾气了?”水母摸了摸坚硬的贝壳,有些担忧。
“看着不像是生气。崽这是难过了。”珊瑚叹息一声。
海龟看起来倒像是早有预料,慢悠悠说:“沈风骨对于冉木来说,不是普通的饲主。就算他忘了,他们也确实已经结婚,感情是唯一无法被记忆篡改的东西。”
虎头鲸过去用背鳍敲了敲贝壳,粗声粗气地说:“崽,出来吧,里面闷。长老们有话问你。”
“是啊,你那么怕黑,快出来。”海星无意识地补了一刀。
冉木没有回应。
过了一会儿,紧闭的贝壳才开了一条缝,小海豚竟是只把一边圆圆的背鳍塞了出来,细声细气地叫唤道:
“我才不怕黑!要长老牵。”
“好好好你不怕黑。”虎头鲸边安慰着边游过去,拍了拍那只背鳍,问道:“崽,你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的海里,对吗?”
“嗯。忘记了。”小海豚有些沮丧地回答,停顿了片刻,又忽然小心翼翼地问:
“长老,我是不是自己偷跑到海里的,没有告诉沈风骨,所以他就很难过。”
“哪有的事。”海星直接否认,“海龟偷偷问过沈风骨了,他说不是。”
“可是没人看到我是怎么来海里的。沈风骨可能就觉得,是我不听话,不要他了,自己跑路。”
小海豚的叫声听着又软嫩又委屈,呜咽道:
“然后现在,我又想待在海里,沈风骨就没有海豚了。今天我跟他拿药,他就知道了。以前沈风骨都自己一个人住,现在又是一个人。”
“不会的,沈风骨对崽那么好,他不会误会你。”珊瑚连忙靠过来安慰,“你看,每次见到崽他都没生气,也没强行留你在游艇,不是挺好吗?”
对啊,不是挺好吗?
冉木趴在贝壳里,缓缓晃了晃黑色的小脑袋。
往日清脆稚嫩的海豚音带上了些许伤心的呜咽,认真地问:
“长老,养养是不是脾气坏?堕神海是我的家,长老都在这里。养养小时候被人钓上岸了,长老就在海里等我好多年。现在我回来了,我觉得陪着长老一直住在这里,才是对的。”
没等海怪们回应,小海豚又说:
“可是,沈风骨对养养也很好。养养不上岸,沈风骨就很难过。我知道人类都要工作,沈风骨以前每天都很忙,总是要开会。这里离岸上那么远,他就很辛苦。”
海怪们听到这里,总算是弄明白了自家的崽在难过什么,不由欣慰地笑起来,调侃道:
“崽也懂得心疼人了。以前就知道张着嘴巴到处咬。”
海龟敲了敲贝壳,和蔼地说:
“冉木,长老们其实并不是一定要留你在海里,大海是自由的,可同时也是危险而孤独的。我们都活了几万年了早就习惯,可你不一样,你还这么小。”
“没错。在你这个年纪,长老们还在岸上学玩泥巴呢,每一只海怪都去过人类社会。”珊瑚温柔地解释。
虎头鲸沉默了许久,才出声道:“崽就算去了岸上,也能随时变成人来海边见我们,这么简单的道理咋就不懂?”
海怪们几乎是轮番上阵,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试图说服冉木上岸,完全忘记了一开始他们还打算把崽留在海里自己养呢。
小海豚最后还是从贝壳里出来了,趴在虎头鲸背上呜咽了许久,被驼着去海面上看了许久的星星月亮,才沉沉睡去。
直至万籁俱寂,海龟才回了海底,将冉木的所有东西,都用橡皮绳串了起来。
木头雕成的鸭子、印着小黄鸡的游泳圈、漂亮的贝壳、蛋糕和药、八音盒……
在小海豚无意识的时候,橡皮绳再次被轻轻套到了他身上。那根承载着沈风骨所有忧虑与温柔的橡皮绳,现在同样承载了海怪家长们殷切的期望。
“冉木,你是我们海怪一族唯一的后辈。长老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就这样永远沉睡在海底,见不到面不要紧,我们知道你过得很好就可以。海怪习惯了大海,在这里一样过得很好。大海给不了你庇护,沈风骨可以,长老都很放心。”
苍老慈爱的叮嘱,仿佛随着温柔的海波,划进了梦里。
而这一夜,皎洁明亮的圆月高挂天空,如银月色在深蓝广袤的海面上织就了甜美的梦境。
堕神海的海怪们彻夜未眠,眼中倒映着的皆是同一轮归乡的明月,同一抹酣睡的身影。
第二天,冉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依旧趴在虎头鲸背上。
而长老们都分散在各处捕猎,海星甚至已经跟海鸥们一块唱起了歌。
一个平常又安宁的日子。
可惜,没一会儿,附近那头经常同冉木玩耍的小鲸鱼就冲了过来,一口咬住小海豚的尾鳍就往外拖,边拖还边口齿不清地叫道:
“那只船要走了!我们看到那些人类把船开走了!”
小海豚刚睡醒还有点懵,骤然被咬住拖了一段距离也没反应过来,只傻乎乎地问:
“什么船走了?”
小鲸鱼急得松开嘴巴,游到小海豚耳边吼叫起来。
“就是那个给你拉琴的!你不是说他给了你好多蛋糕嘛?那个人类跑了!”
冉木闻言顿时清醒过来,脑子就是一懵。
“沈风骨走了?”
小海豚歪着脑袋轻轻叫了一声,随即仿佛终于反应过来,转身一头扎进海里,飞也似的朝游艇的方向而去。
海怪们也有些惊讶,纷纷放开嘴里咬着的鱼,跟在后头赶了过去。
“那个没了海豚就要死的人类真的会走?我表示深深的怀疑!”海星愤愤不平地猜测。
虎头鲸翻了个白眼,说:“就算是苦肉计,崽也愿意吃。”
水母无奈地开口:“人家养了崽那么多年,把崽接去治病怎么了,争风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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