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且拂
谢彦斐挑眉:睡着了?警惕心这么低?怕是装睡吧?
他眼底闪过笑意,干脆凑过去,身子一低,从自己的锦被钻到裴泓的,从他胸口重新钻出来,趴在他肩膀上,伸手捏着裴泓的鼻子,“有皇上你的晚上甜点送到,皇上是要选择享受这份甜点,还是要选择拒绝?哦,皇上要拒绝啊,那这份甜点等下再自己过来问一遍……”
只是还没等他退开,腰间手臂一紧,把他牢牢困住,裴泓睁开眼,眼底清醒带着无法克制的笑意,“一份合格的甜点是不会说话不会拒绝的,所以刚才的不算,我很愿意享受这份点心……乐意之至。”
……
五日后,虞帝提前到达旭国皇城的前一天晚上,影青终于得到消息匆匆赶了过来。
谢彦斐以及去看过鬼冷,系统说鬼冷是脑死一般的药草并没有作用,他把这件事告诉了裴泓,裴泓让影青不用再寻找药草,尽快赶回来。
谢彦斐是在养心殿见到影青的,当时已经用过晚膳就要歇息了,暗卫匆匆来禀告说是影青回来了。
鬼冷出事之后,影青代替鬼冷成为了无影宗除了裴泓之外最厉害的,饶是知道鬼冷出事影青的打击会很大,可等影青进来,谢彦斐看过去时,还是愣了下,如果不是模样的确还是影青,那身形模样都是,可周身的气质……却不同。
尤其是一双眼沉静冷漠,嘴角紧抿,从踏进大殿到单膝跪地,这模样陌生而又……熟悉。
陌生是因为这完全不是谢彦斐记忆里的那个影青,说熟悉……是因为他的一举一动,无论是神情还是模样,都像极了……鬼冷。
如果不是模样,从谢彦斐这边看过去,就像是一个鬼冷的模板。
鬼冷替影青出事之后,谢彦斐一开始就听说影青代替了鬼冷,可他不知道,影青直接成为了……另一个鬼冷。
他把自己,变成了鬼冷。
看着这样的影青,谢彦斐的鼻子一酸,他张着嘴半天却不知道说什么,影青跪在那里,大概是无数次的希望让他耗尽了热情,他跪在那里,即使得知有办法,依然不敢信,他怕信了之后,希望越大,最后的失望越大。
“皇上,王爷。”影青跪地之后,垂眼唤了声。
他已经从信中以及禀告知道王爷回来了,如果是以前他表情外露,必然会高兴的不可自持,可如今,他的高兴都藏在这张冰冷的面皮下,更像是一具傀儡。
谢彦斐不知道说什么,他知道如今所有的话对影青来说,都不如一句鬼冷会好的,他走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信中所言都是真的,我知道你失望太多次,已经不敢信了。可我既然敢保证,那就有办法,只是再将他救醒之前,我需要完成三件事。这三件事还需要你帮忙去办。”
影青的眼底有光亮起来,可随即又恢复了沉稳,“王爷尽管吩咐,影青在所不辞。”
谢彦斐终究没再说什么,他让影青退下,回到寝殿时,坐在桌前说不出一句话。
裴泓走过来,站在他身边,揽住他的肩膀,“他是高兴的,我看得出来,他很感激你,至少,你给了他一个希望。这三年,他用了很多种办法,请来了无数的名医神医都没办法,甚至之前你教我的那套治疗眼睛的针法他都试了,他是失望了太多次。”
“我知道,我就是……难过。”影青得多伤心,才会这三年把自己变成了这幅模样。
如果是三年间慢慢瞧着影青的改变也许不会这么震惊,可对谢彦斐而言,他闭上眼之前,还时常看到那个武功很高却很逗比的影青,他不像是一个影卫,更像是被人保护的极好的属下,谢彦斐知道保护影青的就是鬼冷。
鬼冷一直冷冰冰的,他一直以为……可没想到这么冰冷的面皮下藏着一颗火热的心。
“他们自小一起长大,他们都是孤儿,后来被上一任宗主收留成了影卫,他们相依为命,不过……鬼冷喜欢影青,只是影青不知道。”裴泓单膝蹲下,望着谢彦斐泛红的眼,指腹屈起,轻轻摩挲了一下他的脸,声音又轻又温柔,“我想,他当时应该是心甘情愿的,很久之前,鬼冷就求过我,让影青跟在我身边。他清楚,跟着我,是最安全的,他愿意完成双份影卫该担的责任,只是希望影青能好好活着。所以后来我发疯清醒之后,看着安然无恙的影青已经躺在那里的鬼冷,我知道他只是保护了他想保护的。如今王爷既然能救回他,这三年来……相信影青应该已经想通这些年鬼冷为他做的一切。”
只要醒来,就有机会;否则,阴阳相隔,再无可能。
就像是他这三年一直坚持,带着希冀等着,只要他一直等下去,无论是三年五载,还是真的五十年,终归有一天,他只有等下去,活下去才能等到。
否则,未来不可知,他不信来世,他只想今生好好跟王爷在一起。
谢彦斐从未像现在这么迫切想知道男主目前面临的危机,想拿到那三个运势值。
第二天,男主带着几个重臣前来觐见。
裴泓在御书房接见了他。
虞阑臻对裴泓的心情的确很复杂,可如今既然战败,他也愿意俯首称臣,他只求在他当皇上的时候,两国没有战争。
更何况,当年他的亲姑姑做出那种事,虽然他几乎没怎么见过这位姑姑,可后来他在大谢引起的滔天巨浪他还是知道了,震惊的同时,也想到当时王爷一身血出现的原因,他没办法用正常的逻辑解释那种情况,可还是选择了隐瞒。
只是如今三年过去了,不知道王爷的尸体保存的如何了。
虽然没有腐朽,但是……
虞阑臻打量裴泓的时候,裴泓也在看他,想到虞阑臻是虞国的皇帝,本来还想让虞阑臻再多跪一会儿,可耳朵尖听到后殿一声极轻的铃铛声,知道怕是王爷等不及了,裴泓让他们起身。
虞阑臻刚要说话,裴泓直接打算了他的话:“先让他们出去,朕有话单独与你说。”
虞阑臻心里咯噔一下,旭帝……不会是知道了三年前他偷偷埋了王爷的尸体吧?可不可能啊,他找到师父偷偷埋了这么远,应该不会知道的。
虞阑臻让随行的几个大臣退下,等御书房里只剩下两人,虞阑臻垂眼:“之前送来的那十二人并非孤所为,孤知道的时候已经迟了,是太上皇气不过之前战败,寻了这么十二人。”
裴泓开门见山:“朕知道,单独留你下来也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有人要见你。”
虞阑臻诧异,“谁?”他在旭国应该没有认识的人吧?
而随着他这一声落下,就听到后殿有动静传来,虞阑臻转身看过去,就听到一阵铃铛声由远及近,像是身上戴着的铃铛行走间发出的响动,挺好听的,可在这旭国的皇宫听到,让虞阑臻觉得有点发毛。
直到谢彦斐最后慢慢出现在眼前,虞阑臻望着面前玉石坠在额头,一身祭祀服的少年,眉眼惊艳夺目,耀眼而又吸引人,他怔在原地,还是头一次见到姿容这么好的,他与旭帝已经属于出挑的,旭帝当年在大谢的时候更是被称作大谢第一美男,可眼前的少年,像是上天的宠儿,到处都妥帖,长得极好。
尤其是身上这身祭祀服……真是好看又……眼熟。
眼熟?等等!
虞阑臻瞪大了眼,“你……你……不可能!”他脸色微变 ,怪不得他觉得这衣服眼熟,这不是……不是师父他们给王爷穿上的吗?当时他带着王爷的尸身去了师父的族里,师父听了他的话以及王爷这诡异的模样,身上的血流干了,干枯枯的,竟像是朝夕间一次流完的。
当时师父什么也没说,第二天找到他,说是能破例拿出镇族之宝帮王爷保持尸身不腐,他是亲眼看到王爷下葬的,这都三年了,这件祭祀服怎么会出现在这少年身上?
可旭帝竟然还能这么好好的,以旭帝对王爷的在意,不可能让陌生人穿少年的衣服,除非……“你、你是旭王?”
虞阑臻倒吸了一口凉气,难以置信,他突然想起来临走前师父喃喃的一句话,说什么命不该绝,难道……是说的王爷?
这太不可思议了,全身的血都流光了,竟然还能活过来?
虞阑臻忍不住绕着谢彦斐转了一圈,瞧着面色白里透红的少年郎,忍不住想伸手去碰一碰,看看是不是活的,是不是有温度的,结果,他的手臂刚抬起来,就感觉一道森冷的目光扫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