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废柴薄荷软糖
“你说。”
“第一,这五千人必须听从我的指挥,就连殿下也不可能插手”
“可”穆璟微微蹙眉,但觉得并不过分。
“第二,杀敌可以,但绝不可妄杀无辜”
“也可。”蛮族就没有无辜之人,穆璟点点头。
“第三,”顾言蹊眼底闪过精光,“谁是无辜之人,由我说了算”
穆璟终于皱起了眉头。
顾言蹊见状道:“殿下若不答应这三条,言蹊宁可不去北方。”
穆璟盯着他看了一会,长长吐出一口气。
“罢了罢了,本王答应了。”
顾言蹊还是太过心善了。
第二日一早,五千兵马便从越城西门而出,在不惊动蛮族人的前提下,绕过西面山峰,直奔草原而去。
何正戚在城墙上目送这一队兵马,他紧拧着眉头,心里很不痛快。
穆璟走后,他被委以重任,正式主持越城事务,仲文琢也留在越城,跟在何正戚身边学习。
仲文琢的父亲与穆璟之母乃是姐弟,他自己在前几日的守城战中又展现了杰出的天分,因此得到了格外的照顾。
此时看着远去的骑兵,仲文琢郁郁道:“我也想去啊。”
“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越城,别给我惹什么麻烦”何正戚瞥了他一眼。
“啧。”仲文琢斜眼看他,“顾言蹊怎么就看上你了,要死要活的跑到北边来,真是瞎了眼。”
何正戚脸色一黑:“现在他走了,你也可以跟他走了。”
咦
仲文琢突然想起了什么,似乎几天前,顾言蹊曾给他那个锦囊,说的就是要在他离开越城后打开。
现下他不已经离开越城了吗
思及此,仲文琢也不管何正戚什么想法,扭头就走,回到房间里取出锦囊。
他小心打开锦囊,将里面小小一张纸条取出,细细读过,不由得将目光投向越城的南侧,大庆境内那连绵山脉中。
“那里竟会”
五千骑兵从兴安山脉西侧绕行,一路奔到草原之上,如此全速奔驰到傍晚,才见到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处蛮族部落。
顾言蹊根本没有叫停骑兵,反而让穆璟加快速度,直接冲杀过去,凡有反抗之人,尽皆斩杀,但手中没有拿着武器者,绝不夺其性命。
穆璟很好的听从了他的谏言,五千人的部队对于这个蛮族部落而言已是一个极大的怪物,在顾言蹊发现他们之前,他们就已经发现了敌情。
部落中的青壮年大多已随着格斯尔大单于南下,仅有的两三百名青壮年拿起长刀,跨上战马,呼号着冲了过来,就连老幼妇孺也拿起兵器,警惕的看着敌人。
“杀”
随着穆璟的命令下达到全军,大地都被马蹄践踏得震颤起来,五千骑兵队列整齐,以穆璟为首,直扑向蛮族守卫 撕拉
长剑穿透蛮族人的胸膛,带起绚烂血花,一次冲锋之下,那两三百蛮族人便纷纷落马,碧绿的草原顿时染上大片血色。
部落内的蛮族人见此情景,忙将部落周围阻拦野兽的栅栏关好,一个个躲在后面试图继续抵抗。
“这一招我们已经用过了”井重锦哈哈大笑,他轻而易举的带领骑兵拔出栅栏。
这个蛮族部落就此被扒下最后的铠甲,露出其内鲜美的果肉。
战斗很快结束了。
在顾言蹊的指挥下,残存的蛮族人被捆绑起来放到部落中心看管,骑兵占领了所有帐篷,今天这里就是他们的休息地。
被精心养肥的牛羊被庆人毫不犹豫的宰杀,一丛丛篝火在草原上点燃。
今日是这个蛮族部落的噩梦,却又是庆军的一次狂欢。
“杀了他们的牛羊马匹夺走他们的粮食”顾言蹊高声道,“我们今晚开一场庆功宴”
“噢噢噢噢噢噢”
五千人的呼喊声震彻整片草原,被俘虏的蛮族人面容惨白的看着他们,口中喃喃道。
“长生天会惩罚你们的暴行”
顾言蹊骑马走过他的身旁,闻言低下头看去,眼中含着明媚的笑意。
“长生天,也是要听皇帝御旨的。”
“他们烧死庆人奴隶的时候,就应当准备好付出自己的生命。”穆璟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面若寒霜道。
看来莫日根王子火烧奴隶的举动,的确狠狠触怒了这位恭亲王。
顾言蹊道:“草原上有数千数百个这样的部落,数百万这样的蛮人,殿下难道想都杀了,别忘了我们的约法三章。”
“你太心善了。”穆璟摇摇头,“不杀那你要如何处置他们”
“当然是把他们赶走。”顾言蹊笑道,“最多也就是把他们的营地都烧了,让他们只穿着一身单衣,去找草原之主格斯尔。”
这个本就因战败而没有任何收获的冬季,就算是格斯尔大单于也过的并不宽裕,但他作为草原之主,是不能拒绝这些支持他的蛮族人的投靠的。
除非他想让手下军队哗变。
穆璟看着他,半晌吐出一口气。
“你真应该多笑笑。”
“啊”
“这样子显得好看多了。”
顾言蹊收敛了笑意,他拉着马匹退后几步,异样的看着穆璟。
“殿下慎言。”
穆璟失笑:“我还不至于对下属的妻子动手,只是你身子太弱,总显得没什么气色,笑起来起码多些活力。”
顾言蹊脸上飞起红晕。
“是我错怪殿下了。”
穆璟挥挥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他看向忙碌的士兵们,道:“宴会好像已经准备好了。”
顾言蹊迅速转移了话题:“殿下,大家都等您去呢。”
“不仅是我,还有你啊。”穆璟下了马,向顾言蹊伸出了手,“你在军中的威望,可已然追上我了。”
顾言蹊笑了一声,他正打算翻身下马,可一条腿刚从马背上迈下,心脏骤然抽痛,另一条腿迅速失去力气,整个人朝着马下跌去。
“言蹊”
他感觉自己跌入到一个宽阔而坚实的胸膛中,耳旁是男人焦急的呼喊,但这对于此时的他而言没有任何帮助。
只是稍稍运动了一下,就又发病了。
这具身体比刚来时候又弱了许多。
但现在的他已经可以适应这种程度的病痛了。
“殿殿下”
顾言蹊模糊的看到穆璟低下了头,将耳朵凑近,认真的听着他的话。
他们的距离如此之近,几乎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穆璟的手紧紧的握住他,仿佛要借此给予他力量。
“我的包裹里有药”
很快,药丸与清水一同送到了唇边,顾言蹊勉强喝了下去,总算觉得心脏好受了些。
“我不该答应你进草原的。”
刚一恢复体力,他就听到穆璟的话。
“拿顾言蹊一人换大庆一国,怎么算都是值得的。”顾言蹊笑了笑,“我已无事,倒是令殿下担忧了。”
穆璟将他扶起靠在自己身上,道:“我见你白天神采奕奕,还以为你身体又有些好转,哪想到竟还是如此孱弱。”
“这心疾是我自娘胎里带出的,哪有可能好转。”顾言蹊摇头。
“殿下,顾公子,牛肉已经烤好了,您要不要去吃”井重锦走了过来,看到他们这姿势顿时收声,眼睛左右飘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离开。
穆璟一愣,才发觉他与顾言蹊正处于两匹马中间,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因此并没有旁人看到方才发生的事。
他们这姿势的确有些暧昧。
“你去收拾个帐篷出来,让顾公子休”
“我要吃”顾言蹊已经从穆璟怀里跑出去了,活像是没有犯过病,只不过那青紫的唇瓣依旧提醒着唯一知道方才发生什么事情的穆璟。
“不行。”穆璟难得霸道。
“咳。”井重锦大着胆子插了句话,“殿下,奔波一天顾公子想来也饿了,还是先吃些东西再休息吧。”
顾言蹊已经往火堆那边走了:“正是如此吃不了东西就打不了仗,打不了仗就回不去越城。”
他带着两个人到火堆旁坐下,接过兵卒递来烤好的肉。
“夫君还在越城等着呢,言蹊可想着要早早回去。”
“那就那么在意何爱卿”
“那是自然。”顾言蹊没看到穆璟脸上的情绪,“毕竟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他啊。”
为了夺取他的荣誉,让他像阴沟老鼠一般活着。
“顾公子对何将军真是情真意切啊”士卒打着趣。
可坐在这丛篝火旁的人,却没一个笑的出来。
无论是沉默寡言却对大将军夫夫之事内情知之甚详的井重锦。
还是对自己心思一无所知,却异样烦恼的穆璟。
顾言蹊咬了一口牛肉,感受着充裕口中的咸香口味,眯着眼睛满足的笑了。
活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