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凤九幽
护卫怒:“我问你为什么到这里来!听不懂人话么!”
木同怒的口水都喷出来了:“你才听不懂人话,这里难道不是王家吗!”
护卫眯眼:“我劝你别嘴硬,咱们可不是心软的。”
木同再次梗脖子:“不就干架吗,谁怕啊,来!”
木同表现的很好,但崔俣要再不来,他少不得要受苦头。
崔俣庆幸自己来的及时。
他迫不及待抬脚走出前,杨暄附到他耳边,说了一句话:“方才我救你走时,顺手朝那些太监堆里放了个白风筝。”
这就更能混淆视线了……崔俣眯眼,手握成拳击了下杨暄胸口:“干的好!”
之后,他不再停留,分花拂柳,大踏步的走到人前:“木头——你干了什么事,惹的这几位兄弟生气?”
木同一看到他眸底就亮了:“主子!”他用鼻子哼气,“我这不是为主子探个路么,碰到他们非要跟我挑战,我手一痒,就接受了,谁知他们输了就急眼了,押着我不让走,非要大战几回!”
崔俣哼了一声:“我还不知道你,定是又淘气挑事引人跟你打架了!”
木同眼睛看别处,讪笑:“这个……主子……嘿嘿……”
崔俣走到几个护卫面前,先拿扇子敲了下木同的头,才微笑拱手,朝护卫们道歉:“我这护卫出身江湖,很有些野性,心思却是单纯无垢,若不小心得罪了几位……还请诸位莫要计较,且放了他,一应损失,跌打伤药,补养资费,我会全数负责。”
他一出现,众人就被他风采迷怔住了。
这眉眼,这红痣,这唇齿含笑的风情,这通身的气派……
越王也没躲过,崔俣本就长的好看,魅力十足,穿上这套衣装,更显仙气,言笑晏晏与人说话时,流露出的俊秀神采无人能敌。
这衣服太合身,太严谨,连喉结都盖了一半,处处遮遮的严严实实,可每个角度又都非常巧妙的贴合身体线条,把身材线条展露无疑……让人不禁生出一种冲动,想扒光这身衣服,看看底下遮着的身体是不是也这般勾人。
待反应过来,越王才觉得这人眼熟。
唇红齿白,纤瘦温润,眉心一点红痣,气度宛如谪仙……
这不是长安有名的半仙崔道爷么!
他虽未见过本人,但画相却早已流入他手,无奈半仙不来洛阳,他没机会去长安,一直苦无机会见面,原来这位半仙竟这么年轻!
理智归来,他不忘先看向身边侍卫。
侍卫看了眼崔俣过来的方向,又看了眼越王密谈厢房方向,缓缓摇了摇头。
越王便知,方向不对,崔俣不可能是偷听他与人谈话的人。之前下面回话,与这二愣子一直在这里打架,本也疑点不大,若他是崔俣的人,便更无辜了。
越王给了侍卫一个‘继续查’的眼神,自己则拢了拢衣服,负手微笑上前:“这位可是长安半仙崔道爷?果然丰采俊秀,令人神往。”
崔俣转身看他,定睛凝神,眸内似闪出慧光。只片刻,他面上笑意便收了起来,神色变的肃然板正,突然振袖推手行大礼:“草民崔俣,见过越王殿下——”
他这礼行的特别特别慢,也特别特别好看。于别人而言,是视觉享受,于他而言,更是故意的,他有目的。
除了宫里那几位,旁人见到越王都是要跪礼的,哪怕崔俣被吹成半仙,也不能免俗。可要他跪没问题,他已习惯了古代礼节,没什么好介意,可杨暄不行,杨暄是太子,哪怕现在隐匿身份,不得不藏于暗处,也是太子!
太子的跪,他越王受不起!
杨暄扮做他护卫,他行礼,杨暄便要一起,他行的慢,杨暄也会慢,只要越王先一步扶起自己……
越王若是个傻的,不可能到今日地位,崔俣赌,自己名声对他而言有莫名吸引力,他不可能不扶!
果然,未过三息,崔俣手推出去,膝盖还未来得及弯一下,越王已经稳稳扶住他双手:“先生不必多礼。”
杨暄站在崔俣身侧,下鄂绷紧,手捏成拳。
他恨越王那一双握住崔俣的手!
越王竟然敢!
可他也理解崔俣为他着想的心……所有所有,大处小情,诸多细节,一直以来崔俣都是这么经心,只要碰到他的事,崔俣从不轻忽。
杨暄感觉自己正被人放在心头,仔细照顾,精心呵护。这个人想替他遮风挡雨,又教他应对风暴,期盼他顺利成长,直到成为谁都欺负不了的参天大树。
这个人……总在不经意瞬间,暖的他心颤。
“先生果然道法精深,”越王将崔俣扶起,眉目间闪耀着激动,“明明未有见面,竟一眼识出本王身份!”
崔俣差点忍不住笑场。
精深个屁!
拜托你穿这么招摇,紫金冠加四爪龙皇子常服,傻子才看不出你身份好么!更别提刚刚偷听过你说话了……
心内狂喊,面上却不露声色,崔俣回话十分谦虚:“殿下夸奖,实不敢当,在下不过习了几本易书,万万当不得‘道法精深’四字。”
“先生谦虚。”越王看着崔俣像看到什么宝贝,目光相当炽烈,“相请不如偶遇,今日即有如此缘份,先生可愿与本王品茗一番?”
既碰了个对脸,崔俣便知这场浅谈必不可免,推拒什么的根本没用,便痛快应了:“好。只是——”他指了指一边仍然被两护卫押着的木同,“他是在下护卫,因来自江湖,野性未驯,也不懂什么礼数,今日得罪贵属,在下必奉上赔礼,可否请王爷通融,饶过他这一次?”
“不过一场误会,先生不必记在心上。”越王挥了挥手,护卫立刻松开木同。
木同揉着手腕走向崔俣,一边走一边不忘瞪护卫:“咱们以后再打!”
……
越王带着崔俣走到不远亭子处,让人上了茶:“先生请。”
崔俣并不多言,只垂首饮茶,没说这茶好,也没说这茶不好,端的是一派清高风骨。
越王反而更欣赏了,这样的才是高人!
世人气节,讲起来总说风骨二字,可什么是风骨?贵人面前,讲究个不卑不亢,可不卑不亢哪有那么容易?世人在规矩礼制下工大,见着皇室哪能真就一点都不害怕,无所求?像崔俣这样的,也是少见。
他礼节标准,对王爷有尊敬之心,却也不会样样讨好,行事随心,才是真正的高人之姿!
越王谈兴上来:“世人向玄,可高人难寻,很多弟子入道后,便专心沟通天地,有成后少有出山,本王认得的高人,尚数不完一只手……不知先生师承何处?”
崔俣眼皮抬都没抬一下:“乡野山间,师父无名,在下自己更无名,不值一提。”
越王碰了个钉子,却并不以为崔俣真没有师承,定是不愿意告诉他:“不知先生道观何处,本王可有幸参观?”
崔俣手间捏了个道诀:“在下修的是红尘道,红尘滚滚,大千世界,皆可修行,并未为自己设观,倒要教王爷失望了。”
他这动作颇为潇洒,俊秀侧脸迎着阳光,更显眉心红痣殷红,仙风道骨。
“不失望不失望,”越王一点也不介意,面上笑意不减,竟不再寒暄浅谈,急切的入了正题,“本王想,良禽择木,再强大的人,总也有累了想找依靠的时候,本王有意做这良木,不知先生可愿停歇?”
第113章 崔俣对本王必是真心
“本王有意做这良木,不知先生可愿停歇?”
越王这话一落,亭子里瞬间陷入诡异的沉默。
微风拂来,柳枝微摇,有树叶打着旋儿越过众人面前,从亭子里悠闲穿过,趁的气氛更加凝沉,连夏日繁花香气都好像淡的闻不到了。
唯有那噪杂蝉鸣,一声接着一声。
崔俣将茶盏放到桌上,发出一声轻响:“殿下可真如此想?”
他挺腰昂头,做足了高人姿态,视线角落却一瞬未放松的注意着越王。
越王后悔了,说出前面这句话就后悔了。
因为太冲动。
身为一个王爷,皇宠在身,百官支持,他应该随时都是沉稳的,从容的,睿智的,可是他太急切了。哪怕求贤若渴,哪怕偶然相遇这等缘份多奇妙,如此表现,也有些有失身份。
崔俣看着越王面上笑意收起又放缓,眉梢眼角肌肉紧后又松,略有些意外,竟然没有恼么?
这位越王,控制脾气的本事倒不错。
越王目光落在崔俣手上。
许是习惯性动作,放下茶盏时,崔俣小手指指尖率先轻触桌面,似在确定距离,避免过大噪音,动作很是优雅。
他手指节修长,指尖莹润,天青瓷色映着玉白,撞出来的视觉冲击太过明显,让人见之难忘,怕是女子,都没有这样的好肤色。
这个人,不可能出身乡野。
识礼,守矩,知分寸感,又能找出自己最舒服的方式不受束缚的应对……就算玄学学的没有传说中出色,也是位上佳人才。
就是这位上佳人才许对他印象不佳,上来就拒绝了。
越王久居宫廷,深知各种文字语言里隐含的潜台词,以反问做答,很有时候就是一种隐晦的拒绝方式。
他也不生气,指尖轻轻敲打着膝盖,似笑非笑,好像和积年老友聊天,语气很是随意挟揄:“先生不愿帮本王,可是早选好了梧桐树?是杨暄么?”
崔俣怎会上越王的当?
要试探他,杨暄都不行,越王又怎么可能?
他眸底没有震惊没有意外,只有满满的疑问:“杨暄是谁?”
他眉头皱着,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越王为什么要这时提一个不相干的人名。疑惑太深,他干脆捏指掐动,闭眸深思……片刻后,睁开眼睛,眸底一片清明:“倒是要让殿下失望了,在下虽久居长安,却从未有幸得太子召唤,收为内僚。”
他看着越王的眸色坦率清澈,通透的不行,因为太过通透,难免露出了点被试探的不爽快,以及对越王如此不自信的怜悯。
越王被这一眼看的有些失神,不过他倒是明白了,坊间对崔俣本事,并非虚言,崔俣还真就有那个本事!
皇子名字一般不会被提起,大多称以排行,以爵位,外面人不敢直呼,宫里顶多父皇会喊一喊,太子隐形多年,名字从不为外人知。
崔俣不可能知道,但他却能以名字掐算身份来历,这份本事,足以让人另眼相看!
“先生既无主,为何不愿意考虑本王?”
“非是在下不愿,而是殿下你,并不需要在下。”
“哦,是么?”越王笑意未达眼底,双臂展开一振,搭于两边椅侧,无形中绽出威慑压力,“这话怎么说?”
崔俣见惯了杨暄各种耍脾气,别扭的,阴沉的,杀气重重的,越王这点气势,他还不放在眼里。
他眼皮微抬:“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在下以为,以殿下睿智,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
越王当然懂,但他不懂这与他要招揽崔俣有什么关系。手底下的人,只怕不够,不怕太多,多少他都养得起,怎么会满了溢了?
崔俣没看他,只淡声道:“殿下生于皇家,有大气运,然天道无情,世上每个人的命数都不是完美无缺的,福祸相倚,福太多,祸就不远,祸多了,福也就来了。殿下气运滔天,旁人一份祸对应一份福,殿下可能一份祸对应百份福,总归是命数,逃不掉。殿下眼下飞龙在天,样样顺遂,却仍不满,想要那十成十的完美,殊不知,帮手过多,让殿下避过小灾,亦可能会给殿下带来大祸……殿下一定要放弃眼下完全能把控好的局面,却追求那天道不允许的完美么?”
越王沉吟:“照先生这说法,自是不愿意,任谁选都一样。”
“所以我说——”崔俣微笑道,“殿下不需要我。”
越王盯着崔俣,良久才道:“那也是眼下。”
意思很明确,他谋的,是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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