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凤九幽
穆钧寒没忍住,出来警告了一番田氏。
几次来去,宇文恬就发现了。
这个时候,她心绪许有些不一样,但理智的控制住了,因为已经错过,一切已无法更改。
她并未给穆钧寒任何回应,希望时间能冲淡一些,穆钧寒最终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她没干别的,只是将身边事大包大揽,所有针对她的攻击,她一人还回去。
她不惧田氏,能掌控住局面,不需要任何人帮忙,更无需……连累任何人。
穆钧寒看懂了,落寞之下,也只好不再插手,远远避开,不再关注。
他用繁重的工作消磨精力,不论是明面上的己身工作,还是龙卫任务,全部做的非常出色。那两年时间,他升职特别快,龙卫队伍里……抢任务抢不过他,好多闲的打蚊子。
这期间,宇文恬怀孕了。
岁月淡然安静。
如果没出意外,宇文恬心内萌芽的小小思考,穆钧寒刻骨铭心的爱恋,都会慢慢随着岁月消磨,到老,叹一声年少轻狂,可惜,命运就是这么会折磨人。
田氏那点心机手段,宇文恬看的很透,她能招架住,也能打回去,可是……真的很烦心。田氏在意的,她并不在意,田氏却为她在意的不得了,还故做清高,每次见面她都能听到田氏的磨牙声。
杨衍很喜欢田氏,田氏也已生子,宇文恬对杨衍没有占有欲,就算只顾大局,她也不想随便弄死田氏。
田氏只是小气争宠,谁家都有,暂时……还到不了死罪的份。
那年冬日,她去了皇庄养胎。
非是被田氏逼迫,也不是担心被田氏暗害落胎,保住自己孩子的本事,她还是有的。
她就是觉得烦,想清静清静。
那一年,很不太平。
突厥暗里使劲,派了一支小队悄悄潜行,越过边关,接近洛阳。偏生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形势危急。
洛阳城遭遇了罕见地震,灾难行至,人心惶惶。
宇文恬救了重伤昏迷的穆钧寒。
这真是个意外。
龙卫有训,未择主前,不管中原内地势力洗牌,但外敌入侵,必须奋勇抵御,这次的事皇上不知道,他们未认皇上为主,自也不能随便透消息,便自己人顶上,驱逐这些敌人。
穆钧寒做为睚眦部小头领,一马当先,和突厥人战在一起。哪知忽遇地震,不说对方乱了套,他脚下不平,周遭又有大树咂下,一时躲闪不及,被突厥人趁机以毒箭射中要害,就遭了殃。
在皇庄附近,也是巧合,不知道突厥人行动路线怎么定的,双方杠上离皇庄就不太远,这一打一绕,竟然更近了。
穆钧寒没想让宇文恬知道的,可毒已侵入,他意识不清,想走也走不了,晕倒在山间。
地震过后,宇文恬第一时间安抚下人,清点人员财产损伤,并派人四处探看情况,看有没有别人受伤,及时抬到空地医治。
如此,就看到了晕倒的穆钧寒。
宇文恬稍稍有些别扭,不大想看到这个人,可见死不救不是她的态度,她立刻吩咐下人给他清理治伤。
皇庄在半山腰,山下有几个村庄,往外走只有一条官道,因地震,官道被阻,通不了。
杨衍在震后,倒是很懂事的来了,可官道被阻,他也没办法啊,就让人守着,那边要是来了人,就传话,说他会盯着人清理道路,让宇文恬不要害怕。
其它的,就什么都没有了了。
宇文恬的贴身宫女别说见到杨衍,连他亲口叮嘱的声音都没听到。
看后面道路清理速度分析,杨衍大概只最初来了那么一回,留下话转身就走了,至于‘亲自盯着’么,肯定是没有的。他是皇子,明眼人都知道的储君,若真亲眼盯着,速度不可能那么慢。
与世隔绝的宇文恬,只得一边小心着腹中胎儿,一边组织灾后自救。山下几个村庄受灾严重,房屋损毁,财产损失人员伤情都很重,还遇严寒大雪,粮食无继,情况很不好。
宇文恬敞开皇庄一部分,收理这些灾民,并打开仓库,让他们有衣穿,有粮食吃。
皇庄并不常有主子来住,宇文恬这一趟,若是自用,各样物资肯定是充足的,可人一多,就不行了。
房间衣服还能凑和,粮食和药物却是不够,尤其药物,更是紧缺。
宇文恬就组织大家穿暖和了,出外寻找。
因地震刚过,不能去地势险滑,树木丛生,山石颇多的地方,宇文恬命他们只在外围找,有什么能用的就都找来,大家同甘共苦,度过这一段。
然而这并不是唯一的麻烦,突厥小队大部分成员,也被困在了这山里。他们很快发现了皇庄,都快死了,走投无路,怎会不想拼一把?
皇庄,被盯上了。
宇文恬的随行太医技术不错,不但精研妇科,毒理也懂一些,再者,突厥人箭上抹的毒并不是特别昂贵高端,见血封喉的,好去。
穆钧寒很快醒了。
醒来看到宇文恬在身边,精神几乎是恍惚的。
他这是在做梦?还是终于……心愿得偿了?
宇文恬见他醒过来,就转身走了。
太医说他身体好,只要没发热,醒过来,就不会有危险。他们之间气氛有些奇怪,还是离远点好。
穆钧寒手盖在脸上,缓缓吐气。
大概……只能等下辈子了。
突厥人偷袭来的很快。
宇文恬再聪明能干,到底没研究过兵法战术,挡的很吃力。穆钧寒自是不会干看着,把伤处紧紧一绑,要了几个护卫,就冲出去了……
这一段时间,灾难不断,困难重重,穆钧寒不顾身体,忙着外面的事,宇文恬小心着肚子,忙里面的事。
两人配合相当好。
她们之前从未有过多接触,亲近,顶多就是某个机会遇到看一眼说两句话,最长的相处还是宇文恬婚前那次争吵,时间不超过一柱香,谈不上彼此了解,更谈不上知根知底,一个眼色就知道对方意图。
可她们非常默契。
不用提前告知心中计划,不用眼色,什么都不用,做出来的决定就是对双方最好,对局势最佳。
就好像……
她们不仅仅呼吸同一方天地的空气,还共享了彼此心意和大脑。
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哪怕背后可能有疏漏,无需担心,有人会帮你补全。想诱敌深入,关门打狗,不用通知,不用信号,只要人来了,对方就明白个中深意,围拢配合。
随心所欲,如臂使指。
那份畅快从容,如水银泄地的感觉,从未有过!
穆钧寒重重压下的情思再次觉醒,心中那滋味——酸甜苦辣过了个遍。喜欢过这样一个女子,还有什么人能入他的眼,他怎么可能找到幸福!
宇文恬……心中怔怔。
那一窍终于开了。
她明白了,不是世间没有真爱,是她身处高位,受影响太多,没看到过,就以为没有。真爱并非都是轰轰烈烈,你死我活,也有些喜欢,是这样的。
淡淡的,不浓,不闹,不让人束缚窒息,仿佛面对着另外一个自己,相处时平静随意,默契十足。
无事时,各自安稳,有事时,心意相通,一同掀起惊涛骇浪。
这份欣赏,这份眷恋……
她手摸着肚子,感觉到腹中胎儿轻轻踢了一脚。
终是……错过了。
她不愿不贞,让未来的孩子难堪,更不愿吊着穆钧寒,毁了别人一生。
物是人非,纠结无用,她决定下的很快。
外面道路清出来时,就是她与穆钧寒再次告别之时。
期间,她们也从未多接近,唯一一次相处,是全歼突厥人,道路也将要清出,月夜下,穆钧寒倚栏独饮,她去敬了一杯。
谢他帮忙,谢他守护,谢他教会她东西,谢……这些日子的相处。
但也,仅此而已了。
之后,宇文恬仍然自己过着自己的日子,用自己力量保护儿子,不欲与穆钧寒再有接触。
穆钧寒也知宇文恬心意,没再伸手相助,甚至不敢看她,把所有精力用在了事业之上……
烛火‘啪’一声,爆出一个灯花,在过于安静的房间里,显的动静尤其大。
白氏静静看着杨暄:“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不喜欢,拒绝一个人也没有错,公主和穆钧寒只是错过了。她们有了情,不能在一起,可她们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别人,伤害别人的事。您不能因此,责怪公主。”
杨暄眼帘垂下,没有说话。
白氏叹了一声。
“公主生产时大出血,几番费力,才得保住性命,之后又染了风寒,因体质原因,风寒常来,极易过人,小孩子身体最是虚弱,经不得病,公主连抱抱殿下,都担心吊胆……”
非是田氏用了什么手段。宇文恬自己本事足够,又有先帝盯着,哪哪都防的密不透风,怎会发生这样的事?
纯粹是运气不好。
女人生产,古来就是一道鬼门关。
母亲对孩子的爱,那是至纯至诚,不掺半点杂质的,宇文恬疼爱杨暄,恨不得疼到骨子里,可她不能太过靠近杨暄,起码五岁之前不行。
她这寒症……太容易过人。
宇文恬将杨暄一切安排的极好,就是不能常与他相处,每天只早晚见一次,时间还不敢长。
许因此,幼年杨暄可能会觉得不被疼爱,不受重视……
“没看顾你长大,公主很难过,她弥留之际,总是看着你住处的方向,怎么都不肯闭眼……”
“皇庄事后,她从没见过穆钧寒一次,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就在临死之前。”
“一辈子,她没求过穆钧寒一件事,只这最后,她求了穆钧寒,求他看顾殿下。”
白氏静静看着杨暄:“她这辈子,最爱的不是穆钧寒,不是宇文先帝,甚至不是她自己,她最爱的,是殿下。”
为了杨暄,她愿放弃所有骄傲,允许自己心思不堪,变成自己不喜欢的人,尽最大可能布所有后手,保护他成长。
杨暄得以在宫中顺利成长,田氏屡次下手不得成功,就是因为宇文恬留下的人脉,以及穆钧寒的默默看顾。
只是人走茶凉,人心难测,田氏得宠,气焰高涨,本身也是有心眼会拢人的,杨暄又太小,不懂这里门道,身边围着的人开始渐渐减少。
穆钧寒是外臣,哪怕是龙卫,手也插不到宫里,慢慢的,形势倾斜。
当今登基不久,田氏手段越发厉害,有一次杨暄差点遭了难。
穆钧寒就行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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