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玄楼重霄
绑着的手脚一解开,天铭泱全身无力,控制不了自己地歪倒,就这么正好倒到皇帝怀里了。
暗暗把天澋曜好一顿骂,那句“我手脚麻了”也是愤愤的语气,只不过,声音闷在人家胸口上,说出来也就没什么气势了,反而可怜巴巴的。
“唉……当是朕这么愿意绑着你么?若是你稍微让朕省省心……”天澋曜终是叹了一声,继而开始抓起天铭泱的胳膊慢慢揉捏起来,胳膊揉完了,又是腿脚,掌心微微的热度,拿捏得当的力度,以及从动作上就能传达而来的温柔都让天铭泱变得有些无所适从。想要躲开,却自己没什么力气,而且又被揉的舒服,有点舍不得。
“好些了?”天澋曜揉着,轻轻问,只觉这么一折腾,本是窝着一顿子火,也因着无奈消了。
“嗯。”天铭泱埋在他胸口,不动,闷哼一声。
“身体呢,还像刚才那么难受吗?”
大概是习惯了,蛊虫在血脉里活跃的感觉依然在,却是没有方才那般万虫啃噬一般的疼痛。尤其是现在,被这个人抱着,有个依附,又感觉暖烘烘的,疼痛也跟着缓解了一些。
不过……
“恩,我困了,想睡。”天铭泱推开天澋曜,身子忽而一凉,微微打了个颤,蛊虫又开始悸动。天铭泱一闭眼,直接躺倒在床上,抓过被子,忍着。
感觉天澋曜一直坐在身边没走,那份凝视,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一般,在这种情况下,天铭泱是铁定睡不着了,反是看不到那人在干什么,更是烦躁起来。
正想着天澋曜到底什么时候才走,忽然感觉手掌拂过头发,轻轻将碎发拢起来,然后很是煽情地抹了抹额角的冷汗。
“倾卿……不舒服就告诉朕,别忍着。”极尽柔情的关怀,从帝王嘴里说出,总觉着重了几分。
天铭泱暗忖,打个杆子给个甜枣,你这招用的倒是很溜……我还,非得吃你这套不可吗!
闷了半天,天铭泱张开眼,瞥了一眼天澋曜,然后低低“嗯”了一声。接着,天澋曜那动人的笑靥,便在余光里绽放开了。
你笑个屁……
“晚上的药,父皇记着喝。”追加一句,只觉那慢慢扩大的笑容越发刺眼起来,天铭泱背过身子,闭上眼,装睡。
“朕知道了。”轻声呢喃,天澋曜擅自凑过来,在天铭泱后脑轻轻一吻,声音似乎裹挟着蜜意,却让天铭泱从接触的地方开始,感觉到微微蔓延开的刺痛。
白凤的药,清醒之后,应该不会有所察觉吧……
这样想着,天铭泱倒是真的,装睡成了真睡。
35 救人
再次醒来,天铭泱是被蛊虫的躁动惊醒的,动了动身子,只觉被子有些沉,转过头,竟是看到天澋曜趴在自己身侧睡着了。绸缎一般的长发倾泻而下,遮住脸颊,纠缠在缎面丝被上,手臂还搭在自己身上,似是保护着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他的体温,就这样,隔着被子,慢慢传递到自己身上。
眉头微微耸动了一下,天铭泱不由得伸出手,轻轻拨弄天澋曜颊边的发丝……
等下,我在做什么啊!
身子猛地一颤,手指随之收回,天铭泱只觉满头黑线,继而有些慌然地撩开被子,跳下床。略略迟疑地又是回头看了一眼昏睡过去的天澋曜,运了大半天的气,终于还是有些挫败地走回去,扯过丝被,给他盖上。这才转身离开。
*
夜风微冷,天铭泱如一只悄然无声的黑猫,潜出皇帝寝宫,却是在皇宫中一直逗留。
“殿下。”身后掀起冷风,天铭泱没有回头,只是微微钩唇,继而,耳边响起十四特有的低沉嗓音。
“我要的人,就在宫里,让你的人立刻行动起来。”天铭泱慢慢回过头,微微漾起一丝笑意,月色下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但眼中自信的锋芒却是耀眼。
没错,翎鸢在宫里。
自从他察觉自己身体里躁动得越发剧烈的蛊虫起,他就猜到了。
就算受了伤,人的血也只有那么多,若是距离翎鸢千里之外,他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剧烈的反应。足足等了两日,唯独在皇宫,那种啃噬之苦竟是让自己瘫倒,这只能说明,翎鸢离自己,很近,很近。
怪不得动用了蜃楼的力量还是找不到翎鸢的下落,原来老二这个精明鬼把他藏到皇宫里了!
十四吹了一声口哨,如鸟雀鸣啼,接着,只听鸟鸣回应之声,十四低声道:“已经开始行动了。”
“那我们也开始吧。”天铭泱点点头,似是要压制体内难以遏制的雀跃一半,深深吸了一口气:“十四你跟着我。”
两道身影在夜幕里徐徐前行,天铭泱根据体内蛊虫的悸动辨别着方向,走了好一阵,来到冷宫一处荒废的宫殿之外,天铭泱忽而收住脚步,脸色骤然苍白,猛地按住心口,整个人猛烈地晃了一下。
“殿下?”好在被十四有力的手臂扶住,天铭泱干脆直接靠过去,借由着十四微高的体温,慢慢顺出一口气。这时候,只见一个人影从冷宫里闪出来,天铭泱身子一僵,肌肉紧绷,只听十四说道:“自己人。”
那人看清十四之后,也有一瞬愣怔,但很快恢复自如,躬身一拜:“首领,你要找的人,就在里面。看守已经被自己人全部解决,正在解决殿内的喽啰。”
十四恩了一声,等着天铭泱吩咐。
“那我们也进去瞧瞧好了。”天铭泱视线投向宫殿的大门:“做好出宫的准备,等会儿我救下人出来,就要看到马车!”
知道说话的必然是个人物,那人应了一声,立刻去准备。
“我没事,走吧。”天铭泱冷下声音,甩开十四的搀扶,让十四打前阵掩护自己,二人一前一后进入冷宫。
虽说把人藏在这里,却是没有想象中那般戒备森严,概是老二自觉找了个万无一失的地方,便松懈了防守。果如那个内线所说,局势已被自己人控制,天铭泱跟在十四后面,十四健硕的身子把自己挡了个严实,上来人攻击便是相当于送死,一路倒是畅通无阻。
天铭泱顺便观察了一下十四的功夫,利落简单,一招毙命,毫无忧柔,倒确实是个很有前途的杀手。假以时日,定是能培养成顶尖级的杀手,天铭泱不禁小小赞叹了一下墨离得了个宝。只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宝,他想收了。
走到内室,所有二皇子的人已经被制住,随着走近那张大床,天铭泱只觉身体里蛊虫的悸动越发难以忍受,呼吸也粗重了几分,等到走到床边,天铭泱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倒是不全因着蛊虫。
眼前的景象几乎可以算得上惊悚。
翎鸢就躺在那床上,全身赤裸,雪白的肌肤已然肿胀成了粉色,除去各种淤青,一道道鞭痕纵横交错着,皮肉裂开来,翻出里面的红肉,流出的血液有的地方已经结了痂,但是稍稍一动,便是又流出血来。
他四肢大敞着,手腕,脚腕,脖子都被箍着铁箍,上面满是倒刺,直接刺入肌肤,经由铁链子然后拴在四根床柱之上,钢刺刺破皮肤,浓血还在往下淌。
再看一侧被压制住的几个施刑之人,被蜃楼的人按着跪在地上,枷板、钢针,烙铁,还有一堆不知名的东西散落一地,荆棘鞭上裹了一层鲜红,不知是血还是辣椒油……
天铭泱脸色越发阴沉,只觉一股闷气涌上心口,指尖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微微朝前迈了两步,直走到那几个垂头跪倒的人跟前。
“乱动我的人,你们胆子不小嘛!”微微钩唇,天铭泱轻笑起来,只不过那笑意回荡在内室,异常的阴森:“二哥养的狗,不好好管教,跑到我这里乱吠,我就当给二哥一个人情,替他好生管教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