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玄楼重霄
影子的影子,岂不笑死人了?
天澋曜,我到底要如何,才能让你看到这副灵魂——
仰头,烈酒入喉,烧穿胸膛。酒液顺着下巴流入衣襟,却是冰凉。
“说这种荒唐话!殿下当真醉了,我会叫楼外楼的人接殿下回去。”清冷如夜风的话语,倒也真有些寒凉,翎鸢瞥了天铭泱一眼,视线又是落在被自己坐出褶皱的衣袍,终是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心,似有什么抓挠着,他呼了几口气,却也不能缓解。
“王子殿下,那个七殿下又来惹事了!”
“七皇子真是厚脸皮,都被殿下赶了那么多次,还是一个劲儿的往这儿跑!怪不得满天华京都是他放荡恶劣的传言,果然是个惹人厌的人!”
“王子殿下,您的脸色怎是如此……可是那个七皇子又来惹您厌了?”
“七殿下,王子殿下请您离开!七殿下……七……啊,王子殿下!您可是质子,切不可冲动行事……”
抬手抚额,翎鸢轻叹一声。
无论从前还是现在,那个七皇子都是一样的惹人讨厌。他堂堂一国太子,自诩冷静从容,气质超然,从出生至今,隐藏的完美的情绪,却总是因着那个人,再也忍不得……
便是到此为止吧!
他再不想和那种人纠缠下去了!
翎鸢回了楼外楼,便是回房歇息,但也没忘叫上人去接天铭泱回府。
只不过,楼外楼的人直着腰走的,倒是弯着腰回来的——背上背了一个半醉之人,却也没送回该送回的地方,只因那个人,嘴里死死嘟囔着:“本殿不回皇府——”
人是翎鸢叫去接的,带回来了,自然也是找翎鸢交待。再说掌柜早就发了话,七皇子若是来楼外楼不予招待,尤其是不能给他酒喝,如今这人是醉了,更是没法交代,恨不得早点脱手。
于是,合了衣的翎鸢还没上床,便是听到一阵叩门声,以及楼外楼暴躁地唤着公子。
披了件外袍去开门,看见小厮搀着的那位,翎鸢便是一个白眼:“带他找墨即去!”说着便是要关门,谁想天铭泱一伸手竟是抓住他的上臂,微醺的语气,带着些调笑之意:“小鸟儿还真冷淡呢!”
小厮一路搀着半个醉鬼颤颤悠悠地回来,本就有些撑不住了,这会儿不防天铭泱猛地朝前一倾,酸了的手臂当时就是一软,自己一个踉跄,绊在门槛上,也顾不了皇子了,自顾稳住身子,扶上门扉发出咣的一声。
这边,天铭泱没了支撑,顺势便是扑到翎鸢怀里。
天铭泱这身子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撞在翎鸢怀里到不至于把他撞倒,只是微微踉跄一下,只是这么一退,天铭泱就被让进房间里了。
那边小厮一看麻烦终是脱手,忙附上一句:“人给公子带回来了,小的这就告退。”说完,翎鸢还来不及拦,便是退身关门。
“……”心里愤恨,奈何怀里缠着这么个人,翎鸢也是没辙,跟醉鬼自然是什么都说不通的,便是拉着天铭泱到了床边,一把把人丢到床上,冷冷道:“你睡着,我走。”
只是,没走两步,便是被天铭泱拉着衣袖,一个甩身,外袍就被他拉下去。
“殿下——”皱起眉,翎鸢俯身拽回衣袍,天铭泱忽而一个抬手,抱住了他的腰。
“殿下!”当即要挣脱,天铭泱却在此时睁开醉眼,些许迷离的眸子里恍若碎了一池星光,他有些邪气地勾起唇,松开一只手细细描画着自己的眉眼,温柔的动作,让翎鸢一时身子僵硬起来。
接着,唇畔微启,天铭泱极其温润地唤了一声:“父皇——”
心头一闷,翎鸢抓开天铭泱抚触的手,冷冷道:“殿下,你放清醒一点!”
自知这个翎鸢和皇帝长得是有几分相似的,天铭泱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把他从三皇子那里抢过来。但是,他又不是什么男宠,自然没必要……
正想着,天铭泱忽而坐起身子,双手顺势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尚未反应之前,两片唇便是吻了上来。
冰凉而柔软的唇畔,带了些许的酒香,少年特有的柔嫩,如女子一般,覆在唇上感觉倒是舒服。就在翎鸢怔然这片刻,天铭泱便是坏心眼地伸出舌头,极为煽情地顺着嘴唇的轮廓舔舐一遍。
“……”
翎鸢自是受不得这份辱没,反应过来的停当,便是竭力一推,企图挣脱。只是醉酒之人蛮力骇人,尤其这天铭泱体质本就异于常人,又岂是翎鸢说推便能推得开的!
推搡之间,本就着了一件内袍的翎鸢衣襟凌乱,白玉一般的肌肤在月色下尤是诱人,天铭泱嘴里喃喃着什么,抱着他纠缠不休,抚触浅吻之间,雪白的皮肤晕上一片暧昧的绯红。
“殿下!”翎鸢当真是急了,就算这副身子纤弱,死命挣扎起来倒也还有些效果。就在对方的死缠稍稍松懈之时,翎鸢一个扬手,准备一个巴掌就这么搧下来……
只是手还没落,只听砰地一声巨响,门被生生踹开。
冷风灌进来,翎鸢打了个寒颤,却似乎有什么比夜风更冷。
尚未来得及回眸,只觉身后洌风一阵,肩膀被人死死抓住,继而往后一板。翎鸢轻呼一声,便是被那人甩出去,脊背直接撞到墙上,骨头都为之一震,瘫软滑下。
再忍痛抬头,只见那人动作甚是僵硬的一把抓起天铭泱,也不管他抗议挣扎,直接呼的扛到肩上,夺门而出,徒留翎鸢喘息着,愣怔在原处。
挺拔又精瘦的身姿,望之而胆寒的气势,还有纵使是夜色迷蒙中匆匆一瞥也再也无法忘记的惊世容颜……
那个人,不就是皇上!
一身便衣,皇上到这里来做什么?而且方才那股气场,分明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翎鸢心头一紧,只觉夜色似乎都重了几重。
47 前奏
疾步走在长街之上,天澋曜本是漂亮的脸因着此时的阴沉而扭曲起来。
被扛在肩头的人依旧不安分,天澋曜闷哼一声,扬手朝着天铭泱的屁股就是招呼几下,清晰的脆响昭示着力道的狠烈。
这日为着凉城的事,殚精竭虑,与众臣商议到很晚,出了御书房,月已高悬,虽说身心已是疲惫不堪,天澋曜还是唤来荣福,准备一身便衣,出了皇宫。
十七年来,倾卿的生辰他未曾缺席过一次,这一次却是临时出了岔子。想必这个时候,那孩子定是在什么地方埋怨着吧!
心中略存愧疚,更多的便是不忍,天澋曜坐在马车里,奔赴皇子府的路上,心中倒是欢喜的。
想到那个孩子看到自己时惊喜的模样,笑意便是不禁挂在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