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土豆空空
水声越来越大,那种感觉就像是清欢站在一个小瀑布的前面。
古月华解开黑布的时候,清欢只觉得眼睛被刺了下——他才发现自己此时置身于一个山洞中,这个山洞与狐族寄居的山洞不同的是,里面有一个非常大的水池,而水池只是,不知道从哪里引来的水源源不断地冲下来,那水的颜色竟然是五彩斑斓的,如同最美丽的五色锦缎,那水光潋滟,映射出彩色斑斓的光,照亮了整个山洞,随着水流光线交替,完全可以媲美现在人工制造出来的水晶灯光。
水流并不算缓,水滴溅到了清欢和古月华的身上——
“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狐族的禁地。”
“禁地……”清欢想气昨天晚上自己出来散步就差点走进禁地,那个时候在外面看到里面会发光原来是这个……
“这里好美……为什么会被称为‘禁地’?是……有什么秘密吗?”清欢好奇地问。
“秘密……也称不上秘密,”古月华指着那水池:“这水是狐族的生存基本,只要水流不断,不枯竭,那狐族一族就会延绵下去……而且,这还是族人一生一次的仪式进行的地方。”
“仪式?什么仪式?”
“通俗地来说,就是一个许愿仪式。”古月华道:“每个族人一生可以有一次许愿的机会,这个机会用完了也就没有了。”
“什么愿望都可以吗?”清欢问。
“唯一的限定条件是必须雨自己息息相关的愿望,只属于自己的愿望。”古月华继续道:“你忘了我和你说过的吗?父王就是在这里许愿,让母后从肉体凡胎变成了狐妖,父王想要雨母后长相厮守……而母后变成狐妖成为狐族一员以后,她也拥有了一次许愿的机会,而她的愿望就是为父王生下子嗣,不惜代价。”
提到老狐王和狐后的故事清欢还是有些唏嘘的——“都是过去的事了,或许……现在你的母后和父王已经相守在一起了呢?对了,那你已经在这里许过愿了吗?”清欢岔开了话题。
古月华轻轻摇头,望着清欢:“还没有,不过,我今晚想要许愿。”
“今晚?”清欢睁大了眼睛:“现在?”
“嗯。”
清欢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你……想要许什么愿?”
古月华凝视着清欢,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里盛满了温柔,可是下一秒他的动作却大大出乎清欢的意料——因为他伸出手把清欢往前推,清欢猝不及防,身体往后仰,栽进了那水池之中。
清欢瞪着古月华,“为什么”三个字被水流淹没,置身水中,整个人像是被四面八方来的无形力量给拉扯住,清欢想要浮出水面却不能——他现在才发现,原来在上面看来清澈见底的水池,可是在水池之下,却漆黑一片,而且水好深好深……
“扑通。”重物落水的声音。
是他……跳下来了吗?……
很快,清欢看到了古月华——明明水里那么黑,但是古月华身体的四周围却带着蓝色的光晕,他的样貌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在那水里,古月华的神情也没有丝毫异样,他微笑着游过来,然后抱住了清欢,他周身的蓝色光晕笼罩住了清欢,最后包围住了他们两个,与周围的水流隔开来——
清欢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他看着古月华:“为什……唔……”
古月华低头含住了清欢的嘴唇,这一吻深情缠绵,好似倾注了所有的温情蜜意,可是那温柔背后又蕴藏着不容拒绝的反抗的霸道力量。亲吻结束,古月华的手指轻抚着他水润的嘴唇,低声道:“就在今天晚上,我许下我这一生唯一的愿望……我想要与你……”
“不要说。”清欢心底深处有着深深的恐惧,他害怕……他用手盖住古月华的嘴唇,阻止他说出口,眼神带着恳求。
古月华握住他的手,抬起在他的手心虔诚地印下一吻,才放下来,望着清欢写满了恐慌的眼神——
“仪式已经开始了。清欢,你听着,一字一句。”古月华语气缓慢,可是坚定得仿佛要把每一个字都打下烙印:“我的愿望是:我要与你结定命运羁绊,让你成为我唯一的伴侣。”
“古月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清欢语气艰涩。
“从现在开始,我们的命运相连,谁都无法阻隔。”古月华与清欢十指交扣,就如同他说出的誓言一般。
“不……不可以这样的……”清欢拧着眉,神情痛苦——“你不该、不该再和我有牵扯的……”
“仲珈,别想要丢下我……”古月华靠在清欢耳边,声音低得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这个陌生的称呼让清欢猛地抬头,错愕地望着古月华。
“我说了,仪式现在才开始。”古月华笑望着他,额头上的蓝色符印慢慢浮现,他扣住了清欢的腰,低头再次吻住了他,这次并不是浅尝辄止……
在那蓝色的水球外面看到的是,交缠在一起,几乎合二为一的身影……
第161章 狐儿
“大人,簿上并无他的名字,他又是自个儿跟到了地宫,这可如何是好?”鬼差小声问他。
他看眼前的白衣少年,神情恍惚,目光呆滞,形体又半透不明,只怕魂魄已经离散了。
见他沉默,鬼差继续说:“大人,不如咱们把他送出去就省事了。”
他开口:“如果送他走,怕是不消几日就魂飞魄散了。”即便是侥幸回到肉身,也只是个痴傻懵懂的存在。
“那大人的意思是……”鬼差小心地询问。
“让他先留在我处吧。”他说。
鬼差有些犹豫:“大人,这……”
他一挑眉:“怎么?”
鬼差忙摇头:“不,不,就依大人所言。”
他看了那少年一眼,淡淡道:“随我来。”
少年空洞的眼睛望着他,身体却并无动作。
他叹口气,伸手牵住少年的手,引着他往前走。
这一牵手,便牵出了后面的诸多纠葛。这是当初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叫“仲珈”,也就是世人口中的无常君,负责勾摄生灵,接引忘魄,不过他手下也有许多鬼差,拱他差遣,他的权利在地宫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不过因为他与坐镇的地藏相熟,时常受地藏点拨,免不了被高看几分。
他也说不清在地宫里呆了多久,也记不得在地宫之前的时光是如何的,似乎他有记忆开始就在地宫里了。地宫的日子多少是有些无趣的,只是他很习惯这样的生活,每日只消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即可。因性格的关系,在地宫里他并无什么交好的朋友,除了师长般存在的地藏,便是时常需要打交道的子皿了,子皿脾气古怪,嘴毒心硬,他们两个相处却是意外的和谐。
他一直是孤身而居,突然身边多了一个“人”,多少还是有些变化的。不过,因为魂魄未全的关系,那少年神智并不清明。不过少年很依赖他,去哪儿都要跟着他,这也是个麻烦。
“狐儿乖,在这儿等我回来。”他奉命要去人间,可是少年依旧紧跟不放。
少年睁大着眼睛望着他,似乎对他的话还不甚清楚。
他牵着少年的手让他坐下来,指着房屋前那雨水池相连的铜漏说:“你看着它,等那铜漏放满五次,我便回来了。”
少年依旧望着他。
他握住少年的手:“五次知道吗?就是你的五根手指,数完五个就是了。”
少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明白了吗?等我回来。”
说完,他摸摸少年的头发,才离开了。
那天的差事尤其多,等他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少年搬着一条小板凳坐在那水池旁,目不转睛地盯着铜漏,手指已经掰了四根了。看到少年虔诚的模样,他觉得好笑,心里也是一片柔软。
看到他回来,少年表情呆呆的,然后举起自己的四根手指,意思是还没到五根。
他不由失笑,走过去轻敲了下少年的额头,然后领着他回房。
这样的时光维持了好一段时间,少年如同孩童般的清澈目光,还有无条件的信任带给他很不一样的感觉,乃至后来,随着魂魄的逐渐积聚,少年的意识也慢慢清明,会说话了,会喊他名字了,不再那么好糊弄了,开始有自己的小心思,会使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手段了。他只是觉得少年长大了,也并无觉得不妥。
“狐儿,你是不是捉弄六殿的小鬼了?”
“我只是觉得好玩,陪他们耍耍。”少年满不在意。
“我说了,让你不要随便出去。”
“我……”
“去房里罚跪,把桌上的那盘铜豆子拣完才可以起来。”
对于他的惩罚,少年只是停顿了下就照做了,没有说出什么抱怨的话。
类似这样的事并不少,不过少年也学聪明了,比如欺负“人”这种事他就能够使手段让他们打落牙齿活血吞,不敢声张——他有知道的也有不知道的,一旦知道必会处罚,少年每每都是乖乖受罚——在他面前终究还是心甘情愿服软。
他逐渐也意识到了——终究是不甘寂寞的,少年身上流着妖族的鲜血,即使尚未记起前事,可是骨子里还是不甘平庸的。
有一天,少年对他说:“仲珈,你老是往人间跑,人间好玩吗?”
“我是去办事的,不是去游玩。”他一边看书一边说。
“我都不记得人间的事了,上次我去阴律司的判官审案,那些鬼魂说起人间的事情来特别有意思……”
他合上书册,看向撑着下巴的少年:“狐儿,你想去人间?”
少年一下子来了精神,眼睛发亮地看着他:“仲珈,你愿意带我去人间玩?”
“如果你想要回人间,我可以送你回去。”他道:“如今你的魂魄差不多都回归了,回去也未尝不可。”
闻言,少年脸上的神采消失,冷淡下来:“我不要,我是想去玩,不是还阳,如果还阳就不能跟你在一起了。”
“你的性子更加适合在人间,地宫终究太无趣苦闷。”
“我说了不要回去了!”少年说完摔门离开了——那是少年第一次同他赌气。
他心下怏怏,那次以后他便在没提起回人间的事,而少年也与他重归于好,行动也收敛了许多。一切似乎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那日他遇到了子皿——
“你近来添了许多生气,是为何?”子皿问。
他回答:“并无什么不同。”
“你身边多出来的那个,他并不属于地宫,”子皿却是戳穿了他:“如果你执意留下他,不知道生出什么是非来,怕是害人害己。”
“子皿,你知道些……什么?”他心下不安。
“仲珈,你既然身居无常职位,便应该做到无情无欲,你把一个人间的妖类私藏地宫,甚至纵容他在地宫胡来,若是有一天上头追究起来,无论是你还是他都难辞其咎。”
“我……”
“仲珈,趁如今还未出事,你要早做决定。”说完这句话,子皿就离开了。
若是没人点破,他尚可自欺欺人,可是如今……
他心里开始动摇了。
然而真正促使他下定决心的是另一件事。
那狐族少年胆子越发大了,听闻地藏菩萨经案下那只谛听神兽如何通灵,少年难掩好奇心,偷偷潜入地藏宫中——
他并不知道少年在地藏宫中遇到了什么,只是少年回来的时候精神恍惚,满口胡话,说好多人要杀他,他也杀了好多人,还抱着自己不让他离开——
“……仲珈,不要丢下我……仲珈,以后我听你的话……你和我在一起……仲珈,我……我好喜欢你……”
他在一旁听着心惊,终于知道不好了。
趁着少年昏迷,他来到了地藏宫请罪,跪在那宫门外,长长磕头不起。地藏并未出来见他,只是谛听叼来了一张纸给他,那纸上明明白白写着一个字: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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