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痕壹月
孟井道:“重华上下,对他有意者众,师尊察觉出不对,因此才让我来证实……”
江裳道:“难道这能证明什么吗?”
孟井道:“蛊惑人心者,必有所图。”他又道,“你扪心自问,他与师妹琴瑟和鸣时,心中可有半点酸意?”
江裳沉默。
他没有。
苗溪远为人向来洒脱,他知道,他也没有。
孟井道:“我修无情道,我也没有。”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长成苍天大树!
若是他从未被阮落岸吸引,孟井尚还会顾念几分师兄弟的情意,但既已发现阮落岸的“能力”如此厉害,便连他们都不能免俗……万一阮落岸有异心,他又包庇了他,整个阎浮提都可能被他所害。
“……不论如何,都必须带他去见师尊!”
※
阮舟摇眯着眼睛,盯着江映离。
江映离开始还有几分回忆的样子,但是他神情却越发坚定起来,笃定地道:“师叔修的是无情道!我修戒杀剑意时,本也欲同他一般走无情道……只是映离境中屠戮了那般多的妖兽,我心难安……”他蹙眉闭目,“……为什么修戒杀剑意,却不戒杀?为什么修戒杀剑意,却还要造如此多的杀孽?我不明白……我不懂!师叔说,我是在愧疚。若我为自保而杀妖兽也会愧疚,那我就不适合修无情道……”
阮舟摇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
江映离的记忆分明封印着,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他记起过去了?
“……你父亲的事,他,他好像和我说过。我到茺州收你为徒,他是掌门,他首肯了的……”江映离仍闭着眼睛,道,“他说他对不起你的父亲,那时的他戒心太重,一心只怕放纵了你的父亲——他当时并未考虑过,你父亲若真想害阎浮提,根本不必费那番心思救那么多的人……”
“魔血……对,还有,魔血,他身上的魔血……你身上也有……”
阮舟摇忽然道:“师尊!你莫想了!!”
江映离脑子一痛,只觉得有什么在他的脑海中炸开。
阮舟摇连忙要去攥他手腕引灵力入他魂海。
江映离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睁开眼睛,道:“阮错?!”
阮舟摇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膛了,只盯着他的眼睛,半晌也不敢先开口说一个字!!
江映离道:“阮……阮……”
阮舟摇道:“师尊……”
江映离目光从迷茫到清明,道:“我师叔,绝不会因爱生恨!”
“……”
“……”
阮舟摇根本没心情和他辩驳,不敢再提旧事,拉着江映离,想要拽着他离开……
江映离察觉到阮舟摇焦虑的情绪,只是他早先的记忆不过一闪而过,莫名其妙,因此,他也根本没反应过来阮舟摇在忌惮些什么……
“……你还没告诉我,北山寺的事。”
重华旧事,阮舟摇说了大半,只不过正题都还没说到,就已让江映离回想起了什么。
阮舟摇巴不得他全都忘干净,含糊着道:“北山寺……北山寺主持推荐的我父亲入重华,他当然有责任。”
江映离道:“就这样?”
阮舟摇道:“当年长安寺是国寺,于阎浮提于凡间声望都极高,正通大师让我父亲入重华,我父亲既然都能被害死,他自然也要被疑与妖魔勾结……”
江映离道:“那正通大师他……”
阮舟摇道:“经历此事,自然心冷。”他冷笑道,“阎浮提如此偏见,他作为方外之人,自然也看不下去!”
江映离沉默片刻,道:“你是不是很恨阎浮提的人?”
阮舟摇道:“……其实也不是多恨。”他道,“我对我父亲没多大的印象,我有记忆的时候,他早就已经死了。”
江映离道:“但你似乎很恨。”
阮舟摇道:“我只是恨,历史总是重演,我也曾因魔血而被人歧视……”他道,“若是我父亲还在,也许我不会再步他的后尘!师尊,我是个凡人——我父亲是个凡人,我也是个凡人。我不知道他恨不恨,可是我恨!”
江映离似有所动。
阮舟摇又道:“我从前不止一次地想过,若我不是魔的话,也许阎浮提上下未必会那般排斥你我之间的事……”他低声道,“而如果我不被阎浮提追杀,我一直都陪在你的身边,也许,从前的你,也不会有机会和别人……了。”
江映离皱眉道:“我到底什么时候和别人——”
阮舟摇顿了顿,道:“你不要去想。”他道,“恒阳剑的禁制……你不能强行突破!”
若江映离强行突破记忆的封印,引起反噬的话,麻烦可就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师尊快想起来了=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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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一线生机
江映离昏了过去。
阮舟摇本欲带他去寻江裳,但他昏过去以后魂海便十分紊乱, 方丈山太远, 远水治不了近渴。
阮舟摇想起北山寺就在附近, 正通大师于医道方面十分精通, 心中一动,就抱着江映离上了北山寺……
天色还早, 到了北界州这一处山峦脚下,北山寺的钟声从山顶往下飘了过来, 仿佛从亘古传来, 直接传进了人的心里。
“咚——”
“咚——”
“咚——”
震颤,仿佛天地间都一并震颤了起来。
阮舟摇用一挂披风把江映离裹住, 不叫人能窥见他的样貌……
北山寺上的僧众诧异地瞧着一名修士恍若无人地往他们寺内闯, 到了练武场,还要往里……
“这位施主……”一名带发修行本正洒扫的僧人拦住了他,道, “施主可是要找人吗?”
阮舟摇道:“主持可还在?”
带发修行的僧人诧异只不过一闪而过,道:“……主持刚刚早课完毕,不知施主找主持所为何事?”
阮舟摇言简意赅地道:“救人!”
那僧人闻言便道:“……你跟我来。”
阮舟摇抱着江映离, 跟在了那僧人的身后。
僧人一路小拐,到了寺院后的一处小院。
那小院之中只有一棵桂花树, 现在还不到秋季,桂花树的叶子绿得出油,但花却没有一朵……
“……太师父。”僧人双手合十,向桂花树下粗布旧衣的和尚见礼。
和尚听见了声音, 抬头。
但只见他宽额厚唇,慈眉善目,眼角皱纹细密,一双手袖子高高卷起,正提着一个小木勺给桂花树浇水……
阮舟摇道:“正通大师!”
那和尚手中的木勺一松,“嘭咚”掉回了水桶里。
他近乎是盯住了阮舟摇,诧异、惊喜、疑惑、恍然……种种情绪变化不定……
“……不勿!”
“是。”
和尚仿佛多年前,阮舟摇在影石中看见的那样抬了抬手,道:“你去……备一份茶点来。”
“是,太师父。”
被唤作不勿的僧人立刻行礼离开了。
“……你……可好?”
正通大师走到阮舟摇近前,踌躇着,似有千言万语想问,但最后,凝视着这陌生而又有些熟悉的眉眼,他只不过就问了三个字……
阮舟摇道:“晚辈很好。”他低头,看向自己怀中的人,“……恕晚辈不便,无法向大师见礼。”
正通大师也看向了他的怀中:“……你这是?”
阮舟摇道:“我师尊他受了点儿伤,大师,您擅医,给我师尊看看吧。”
正通大师便道:“你把人抱进来吧。”
阮舟摇就跟在正通大师的身后,将江映离抱进了桂树旁的禅房。
正通大师把江映离身上的披风掀开,刚掀开的一刹那,他便愣了一愣……
他当然是认得江映离的——他差点都忘了,当年太衍托孤,阮舟摇入了江映离的门下……
“……你师尊这是怎么回事?”询问式地给阮舟摇递去了一个眼神,正通大师先摸了摸江映离的额头,探入他上丹田,确认他只是单纯地昏迷,而不是被人夺舍。
以江映离这等修为,能晕厥过去是不大可能的。
江映离成名极早,早些年间重华教那般惊绝艳艳的人,到这一代,也就一个江映离的名声可比先辈。
修为高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是其风姿绝世,处事严正。
如今的江映离,看不出修为,但他脖子上露出的一道红痕、额间半点红纹……正通大师有些疑心,但却到底没往那方面想……
“……他,被恒阳剑封印了记忆修为。”阮舟摇并不详说,只道,“但师尊不知怎么地,突破了封印。”他道,“神器霸道,强行突破恐有反噬……”
正通大师没有多问,道:“我先检查检查吧。”
坐在床边,捏住了江映离的手腕,正通大师本欲引灵力入江映离魂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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