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半天
“你不是说感觉自己忘了什么事儿吗,我看你走的时候还是心事重重的,现在过来给你做个基础催眠?”
“催眠,”舒明立声音微顿:“有用吗?”
“你自己是医生没看过这方面的吗,对记忆和思维延展有一定的作用,也有助于人缓解焦虑、失眠等等,你觉得不舒服,就帮你看看呗。”曹晨无奈道。
“......”
舒明立沉默片刻,最终道:“我过去。”
到了曹晨的诊所,看到车库中被他开出来的车,他皱了皱眉。
走到门口,人还未敲门门就率先被拉了开。
里面探出来一个扬着笑的头:“你好啊,又见面了!”
曹晨的女朋友,小雅。
舒明立一愣,冲房间里看去,就看到曹晨面带歉意,双手合十的样子。
一瞬间一种乏累无理的厌倦感涌了上来,他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曹晨一愣,连忙追了上来:“明立,舒明立,哎你怎么回事?等等!”
他一把将人拉住。
舒明立回头看过去,声音冷淡:“你叫我过来到底是为什么?”
舒明立为人处世向来温和又不乏幽默,曹晨从来没见过他这种冷漠模样。
切实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之处,他皱了皱眉。
“既然已经来了,就进来坐坐,我帮你做催眠。”
“不用。”舒明立从他手里挣脱开。
“哎,别这样,舒哥,”曹晨连忙道,“我错了,我们不进去,直接去所里!”
说着他给小雅使眼色。
小雅无辜的眨了眨眼,而后闭上了门,和萧沁道:“好像生气了。”
萧沁不解:“生气?”
外面,在曹晨的软磨硬泡下舒明立涌起的那种莫名的厌倦感才算是降了下来。
跟着他进了诊所中,曹晨出去,没一阵拿了一串钥匙进来,开了旁边的一道门,“催眠室,你进来吧。”
舒明立走进去,入目便是干净又令人轻松舒适的环境。
“躺着这儿,”曹晨拍了拍身边的躺椅,而后打开柜橱,翻找半天,最后取出来一块黑色钟表的东西:“你现在放轻松,想点愉快的事情。”
舒明立看着天花板:“抱歉,刚才我......”
“没事没事,”曹晨:“我那个以为你小问题,我的错,作为一个心理咨询师,不细心,太失职了,现在你的事儿要紧,不说别的。”
他边说,边找着东西道具,收起那种吊儿郎当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医生的样子。
舒明立收回视线,配合着曹晨所言让自己放松下来。
而怪的是越想放松,心里就越不平静。
想起什么,舒明立在口袋中握住那枚小玉剑。
冰冰凉凉的触感传上来,脑海中宁静片刻。
“你说你感觉有什么事情忘记了,怅然若失,时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是吗?”将那黑色圆球挂在舒明立面前的挂钩上,又给他盖了一层薄被。
那圆球在面前晃来晃去,舒明立凝视着,点头。
曹晨声音低沉下来,慢慢道:“感觉自己忘记什么了,是人,还是事?”
舒明立摇头:“不知道。”
“控制不住什么样的情绪,生气、不舍、烦躁?”
舒明立定住了。
眼前莫名出现一些水雾。
曹晨见状,皱了皱眉,手指推动黑球晃动,继续问道:“静下心,去找到来源......”
大半个小时后,人已经进入了深度催眠。
舒明立目中空洞,痴痴的看着什么。
“你在......看什么?”曹晨轻声问道。
舒明立启唇,将要说出什么,却停住,慢慢地眼睛阖上。
胸口起伏有规律,竟然是陷入了睡眠。
曹晨挑了挑眉,将那圆球取下来,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睡着?
但人已沉睡,看似面色恬静,他也不好打搅,便准备在旁等着,而余光微移,却看到有一亮光闪动。
那亮光出现的快,消失的也快,惊鸿一瞥下仿若错觉。
曹晨扫看了那儿一下,感觉有些奇怪,手伸过去将他的手从被子下拿出来,微愣:
舒明立手中,紧紧握着一个玉条样子的东西。
想要把东西取出来看看,却无论怎么样都他的掰不开手。
暂压下了心中的古怪,曹晨把舒明立的手放了回去,只能耐心等待。
舒明立感觉很奇怪。
他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分明大脑清醒非常,却置身于混沌,看不清、听不切。
突然听到一声嗡鸣,若悲若泣,他睁开眼,便看到了一柄剑。
那剑通体白色,极美,却剑体虚幻,好像只是投影一般。它嗡鸣着,声音悲哀,动人心魂。
看着有些眼熟,想起那个玉雕,欲想拿出来,舒明立一低头,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换成了通体白色古代长袍。
剑影动了,腾空而起,朝一方飞去。
舒明立连忙跟上,走了许久,却突然看到前方隐隐约约有一影子出现。
那身影就在水帘之中,体态修长,一身黑衣,垂头不知在看什么。
走近了去,眼前出现了一干枯矮小的树苗,已然没有了半分生机,却被潮湿的泥土埋着,周身玉璧环绕,极为珍惜一般供绕。
舒明立抬头,却模模糊糊看不清那黑衣人的样貌。
靠近不得半点,突兀的生出几分急迫感,他心急如焚,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又一声低低的抽泣声。
回头看去,不远处是一粉雕玉琢的孩子。
那孩子蹲在地上,脑袋埋在腿间,耳边通红,显然伤心到了极点。
舒明立皱眉,走过去蹲下,问道:“你,哭什么?”
小孩儿声音一顿。
他抬起头来,那双挂着泪珠的眼睛看到舒明立,立马猛地扑了过来。
像是有了宣泄的地方,他哭声放了开,声声就在耳边,听着人心都揪了起来。
不一会儿舒明立肩处的衣服便被浸湿了,不自觉鼻子也有些泛酸。
这小孩儿,哭得也太有感染力了。
压下鼻尖那种酸胀感,舒明立轻声哄道:“别哭了,恩?”
“死了,”小孩儿紧紧拉着舒明立的衣襟,咬着嘴唇:“对不起,树死了。”
是指刚才那株树苗吗?
他道:“树死了,再种一颗不就好了?”
“不一样啊。”小孩儿声音莫名悲哀。
他抱着舒明立的力气很大,就像怕人消失一般紧紧拽着。
舒明立抚着他的后背,无声安慰,心中想道:定是有什么特殊意味的树吧?
而忽然想到什么,他回头看去。
那黑衣之人的影子犹在,侧躺在枯木之边,似乎在饮酒。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犹豫了一下,他出声问道。
小孩儿哭泣的声音一顿。
他抬眼,看着舒明立,面上的表情愣住了。
“他是......”舒明立疑惑道。
“哥哥。”小孩儿却突然开口截断了他的话。
他刚才的表情霎时间收敛的干干净净,垂下头,手拉着舒明立的衣服,握紧又松开,忽然抬头,扬起个笑来:“他很讨厌,你不要管他,你就来找我玩好不好?”
“他为什么讨厌?”
“他就是讨厌!”
小孩儿转身盯着那个人,埋怨,口中近乎恶毒:“无能又懦弱,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所有人都讨厌他,他生下来就是祸害!”
小孩表现出来的着实愤恨,舒明立抿了抿唇,看着他问道:“他是你什么人吗?”
他一问,小孩儿定住了。
他眼框中顿时又蓄满了泪水。
没料到他又要哭,舒明立连忙抬手给他把眼泪擦干净,有些无措道:“怎么又哭?”
“我不认识他。”小孩儿道。
“不认识……”舒明立皱眉:“就不要管他。”
而他说完这句话后,拉着他衣服的小手却莫名收紧。
他有所察觉,怔了怔。
但很快那只手又松了,小孩儿看向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