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乔子苏
沈桐疼得皱眉,脸色更差了:“抱歉,‘硬’字儿我就不会写,不瞒你说,我本身就有隐疾,长这么大还从来没硬过。”
高娓嗤笑:“干爹,原来这家伙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真是丢死人了!”
单老大的笑容突然就消失了,低头问:“你说什么?”
“对不起干爹!我不是那个意思!”高娓吓得赶紧从单老大怀里站起来,低着头不敢看他。
沈桐也是又惊又奇,看这意思单老大也是那方面不太行啊,难怪喜欢看别人表演了。
这时单老大对着门外喊话:“老五,你进来。”
老五推门进来,看了一眼沈桐身上的血,幸灾乐祸。单老大说:“高娓年龄轻,难免会说错话,依我看关两天就算了。老五,你觉得这个惩罚是轻还是重?”
老五深谙单老大的脾性,直接说:“重了点儿,毕竟是女孩儿嘛。”
“嗯,你说得有道理,”单老大似乎真在思考,补充道,“那就别给饭吃了,水得供应上啊,不能亏待我宝贝干女儿。”
老五应了一声就去拉高娓,高娓愤恨地瞪了他一眼,拾起地上的内衣自己走了出去。老五要跟着一起走,谁知单老大说:“老五你留下,沈桐需要你。”
沈桐眼皮直跳,他捂着伤口移到旁边的墙上靠着,说:“我不需要他,让他滚。”
“不不,你需要,”单老大似笑非笑,“老五啊,沈桐现在受了伤,硬不起来,你帮他吧。”
老五满脸黑线,他是直男,就算是沈桐这样的长相也没办法让他产生性冲动的,于是坦白道:“老大,我不行啊。”
单老大:“啧,瞎说什么浑话,男人不能说不行。”
老五指着自己肚皮上的纱布:“真不行啊老大,你看我肚子,刚被这兔崽子戳了个洞,疼死了。”
单老大:“他戳了你,你也戳他,这不正好吗?少说废话了,别惹我生气。”
老五咽了口唾沫:“那,我用手帮他行不行?”
单老大:“你说行不行?你个废物,白长个玩意儿了你!”
“老大饶命啊,”老五为难得不行,“老大,你让我那个他?真的不行啊,他是个男的,我提不起来兴趣啊,况且他那身上都是血,我看了犯恶心,我晕血!”
单老大一脚蹬在他膝弯,骂了一句:“妈的!你个老小子什么腥风血雨没见识过,现在跟老子讲晕血?是不是不想跟老子混了?”
“不是的老大!我错了,我、我去试试啊,我试试……”老五的表情像吃了苍蝇,小碎步挪了半天才挪到沈桐面前,硬着头皮去摸沈桐的手。
沈桐前面闪过一道光影,老五骂了声“操”,再一看,自己的虎口处赫然多了条幽深的刀伤。沈桐在高娓出门的时候就拿到了被她扔在地上的小刀,见老五还没反应过来又反手划了一刀,咬牙往他身上扑去。
老五连骂好几声“操”,用受了伤的手去捉沈桐的手腕,一时间还真被他那气势给震住了,心说急红眼的兔子咬人是真他妈的疼。
单老大在旁边看戏高兴得不行,时不时还给沈桐加油助威。老五高声叫喊:“老大!我能弄死这小子吗?”
单老大说:“可以,弄死了之后你把雇主该给的尾款付给我就行!”
“那算了。”老五暗叫晦气,他多冤啊,那雇主的钱他又落不着几个,小白脸儿的□□他也不感兴趣,凭什么受伤的总是他?他狠狠“唉”了一声,按住沈桐的后颈就往膝盖上顶,沈桐的腹部再次受创,又被他满把推撞到了墙上。
“刀疤脸,我跟你,跟你没完……”小腹的伤口还在流血,沈桐的眼前一片黢黑,说完这句就觉得天旋地转,疼晕了过去。
在繁华热闹的H市,苏烈第十次来到肉医生面前,但这次他只是坐着,眼睛空洞无神地望向某个角落,一言不发。
肉医生战战兢兢,戴上眼镜问他:“苏先生啊,你来我这儿干坐着到底是为什么呢?不会只是想把看诊次数凑整吧?”
苏烈仍然不吭声,沈桐的失踪让他心力交瘁,他现在没有精力分给任何人,但又不想一个人闷在家里,那会让他更崩溃。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找肉医生,可能是因为肉医生是唯一一个算不上朋友却可以分担他的痛苦的人。
而他让肉医生分担的方式,就是这样任性地坐在对面,由着对方做各种猜测。
肉医生很焦虑:“苏先生啊,麻烦您有什么问题直接说出来哦,你说完我好帮您解决,解决不了的话我帮您去挂隔壁的专家号行不行?马上我要下班了,我下班之后约了心理医生的,不能耽搁哦。”
苏烈在思考沈桐到底会被带到哪里,这些天他把各个城市都找遍了,高额酬金的寻人启事每天都是在电视、汽车广播上滚动播出,各大商场外的投屏都被他强行买了广告,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能提供有用消息?
难道沈桐已经被杀害了?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苏烈心里着火,他发誓一定要找回沈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肉医生说:“苏先生啊,如果您实在是抑郁可以考虑一下出国旅行的,体会一下不同国家的人文环境,感受不同的民族风情,相信会对您的脑子有帮助呢!”
出国?!苏烈听到了关键点——莫非沈桐也被偷运出国了?
肉医生接着叨叨:“您是不是又和那位闹矛盾了?不知道您那位爱人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老是惹您不高兴呢,恕我直言哦,两个人在一起如果只剩下了互相折磨,那说明你们早就该分开,勉强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强扭的瓜不甜……”
他从抽屉里摸出一个小黑瓶,鬼戳戳地说:“苏先生啊,我太太是卖进口生发液的,别看它是小国家生产,药效可是妥妥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小国家才能弄到真正的好药材,政|府管不了!您看看需不需要备几瓶?苏先生,您再继续这样抑郁下去的话脱发的几率很高哦,我觉得可以提前了解一下。”
小国家,政|府管不了?苏烈眼前一亮,突然拍桌站起转身就走,忽然又回头问:“你约心理医生干什么?”
肉医生被问懵了:“啊,哦,我朋友是心理医生,我约他出来吃饭饭。”
“嗯,帮我也打声招呼,随时会需要。谢了,肉毒杆菌医生!”苏烈拿着车钥匙跨出门去,步子太快,没听见肉医生愤怒的呐喊。
他有了新的方向,只不过这个方向太过艰难,可能还会很险恶。但只要能把他的宝贝找回来,豁出命去也值得。
苏烈走在取车的路上,手机收到了一条陌生人消息,打开一看,是一条地址,附言:这是沈桐在Y市的居住地址,还有东西没搬出来,你需要的话就去收拾一下吧,如果不需要我就让房东拿去卖废品了。
苏烈了然,这消息是卢羽勋发来的,这是故意刺|激他呢。苏烈没动怒,而是直接把这个号码发给了周明翰,又给他打了电话过去,请他帮个忙。
当天晚上苏烈把世界版图上所有满足条件的小国家都整理了出来,虽然只是一个念头,只是一个毫无根据的猜想,他也要去试一试。这无异于大海捞针,但他知道必须去捞,哪怕连一丁点的希望都看不到。
第二天,苏烈早早就出发赶往Y市,按照卢羽勋的地址找到了沈桐居住过的那处房子。廊顶的蔷薇藤蔓没人修剪,已经长得有些杂乱了,廊底下放了一张摇摇椅,看起来像是老年人坐的那种,不知道是不是沈桐的。门是锁上的,他直接暴力破开,踏进屋里的瞬间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是他家崽的房间啊,住了将近四年的房间。
苏烈打开卧室的门,瞬间红了眼眶。床上的被子还没叠好,床单也有些皱了,应该是他的崽离开的那天太着急了,没来得及管这些。最主要的是,那床上四件套的样式和他自己房间用的一模一样,连靠枕也是一样的!
他的崽,是用这种方式来铭记他吗?
苏烈缓步走过去,坐在沈桐的床上,触摸沈桐的枕头,然后躺下。他侧过头,把眼角藏进暗处,不让自己显现出一丝一毫的懦弱来。
枕头上有轻微的洗发水香气,苏烈想念那气息,深深吸了一口,可惜枕上已经落了灰,他被呛着了。
苏烈坐起身,坚毅重又回到了他的眸子里,他开始逐一收拾沈桐的物品,打算把所有能带走的都带走,哪怕是没洗的内|裤。
可惜沈桐没有留下几条内|裤,放在抽屉里的几条也都是叠放整齐的,全都带着洗衣液的味道。苏烈把每个抽屉都翻了个遍,最后发现了一个奇特的硬皮本,封面写着三个字:垃圾桶。
为什么叫垃圾桶?
苏烈打开了台灯,坐在书桌前开始翻看这本“垃圾桶”,谁知刚看了一页就泪奔了。
“苏先生,夜晚十二点一刻,已经到次日了,睡不着。
“我手捧日记,想要在死后给你留下一点可供怀念的东西,只是不知道当你看到这本日记的时候会是几岁,是二十岁,还是二十五岁?我既希望你早点看到,又希望你晚点看到。因为我既怕你看晚了,早已忘记爱我的感受,又怕你看早了,还没从伤痛中走出来。
“苏先生,如果从未得到过,我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害怕失去,可我若真的没有得到过,岂不是连这短暂的爱情都不能体会?你不该这样好,不该这样完美,我注定要因为得到过你而饱尝惨痛的失去。但是我又何其幸运,能得到这样的你,若再要我选,无论多少次都会选你。
“苏先生,我是一个逃兵,脱下战衣跳上没有风帆的船,独自在苦海里漂行,总有一天我会溺亡在急流里,你不必陪我一起。我可能会回到来时的地方,也可能永远消失,不敢多琢磨,因为不管我去了哪里,那都不再有你了。
“想来可笑,我以为自己多么勇敢,多么无私,我要你恨我,以为只要你能好起来,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可当你真的恨我了,我又万分绝望,希望你还能一直爱着我……
“苏先生,夜已深了,即使是夏天也要盖一角薄被。愿你永远纯粹,不要丧失爱的能力。”
作者有话要说: 警告:不许取关,否则该作者可能会放出门内恶犬
第100章 关小黑屋
“崽,我的心肝啊!你直接杀了我多好啊!这他妈是情书啊,我现在看不了这个啊崽!!!”苏烈从书桌挪到床上,仰躺着哭,打着滚哭,哭得涕泪横流。他也不觉得丑,甚至认为“哭到涕泪横流方显英雄本色”这句话真的很有道理。
哭累了,苏烈抱着枕头睡着,梦见自己终于和崽重逢了,两人就躺在这张床上翻云覆雨。可惜刚刚进入他崽的身体时就被叫停了,崽对他说:“苏烈,这样不行,你太小了,等你长大再说吧。”
苏烈急得大喊:“我不小了,都到了结婚年龄了,我可以和你结婚了!”
他的崽目光冰冷,说:“我不是说你年龄小,我是说你那里长得小,你回去再练练吧。”
“啊?!我不小,我怎么就小了,崽你得讲道理,真的,你别走——”苏烈突然惊醒,掀开裤子看了一眼,撅了嘴继续掉眼泪。
到底哪里小了,不讲理呢……
再回到H市时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苏烈的眼睛肿得像核桃,猴头菇见了都不好意思凑上去亲热了。苏毓难得在家,捏着他的下巴问:“儿子,你是被马蜂蛰了吗?”
苏烈没好气:“管你老公去,别管我。”
苏毓“哦”了一声,又指着他盖不严实的后备箱问:“那堆破烂又是哪儿来的?”
“……”苏烈咆哮,“你说什么,你才是破烂!”
苏毓脱了鞋子就朝他头上飞撇,骂道:“你个小王八蛋,敢对你老娘出言不逊,找死啊你!”又转头朝楼上喊,“秦舒铭你下来!给我把这不孝子往死里揍!”
“让他来!看谁的拳头硬!”苏烈抱着日记本绕开,“我要休息一会儿,晚饭不吃了,别来打扰我。”
他是真疲惫,连续两天开长途,车轱辘都受不了,于是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等醒来以后看见手机上一串消息,都是周明翰发来的,他激动不已,因为周明翰那边已经找人黑进了卢羽勋的网络,监听了他的手机。
苏烈一刻不耽搁,给卢羽勋发了张照片过去,附言: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那边卢羽勋看到照片的时候确实闪了一下腰,他发现楚杭跟踪他的时候就是绑架那天,当机立断就让蒋兰兰下手了,两人里外配合利用楚杭支走了苏烈,成功把沈桐弄到了国外去。他有自己的目的,也很聪明,知道就算苏烈怀疑他也没有证据,事情都是蒋兰兰做的,他不会有任何把柄落在警察手里。
但他没想到楚杭已经跟踪他这么久了,连蒋兰兰唯一一次出面找他的照片都拍到了。
想罢他立即联系了蒋兰兰,不敢多说,只告诫她短期内不要回来,先在A国避避风头。
苏烈捏着手机心头狂跳,终于啊,终于还是看见曙光了。那个和卢羽勋见过面的女人果然不是情妇这么简单,否则她不可能放着好日子不过,跑到A国这样混乱危险的国家待着。
虽然没能亲耳听到卢羽勋和那女人的交谈内容,但直觉告诉他,沈桐的失踪可能与这女人有关,就算没有直接关系,瞄准她也一定能挖出线索来。
黑客朋友通过特殊技术锁定了对方的信号位置,再三确认了定位准确,苏烈就开始收拾行装了,又叫助理帮他订机票,顺便整理一份如何在战乱国家活命的攻略。等他收拾好之后助理就回了信,说往A国的航线基本上都已经封闭了,只有十五天之后才有一班。
苏烈很难等这十五天,就问他有没有别的途径,助理说可以走偷渡线路,但是那得走海路,相当危险不说,绕行耗费的时间恐怕也得个把月,不划算。苏烈又问开车能不能到,助理愣了一下,说能,只要您那车会飞,还防弹。
没办法,苏烈愤怒地把包扔在了沙发上,然后拿来纸笔,唰唰写下“卢羽勋”三个字,贴在了沙袋顶上。一边打一边骂,骂卢羽勋这个狗娘养的畜生,等把崽找回来以后绝对要把账一笔笔算清,不弄残了这畜生他就不姓苏。
沈桐醒来之后发现周围一片漆黑,他伸手不见五指,吓得赶紧揉眼睛,可揉完还是一片漆黑。精明如他,认定自己是瞎了。
他拼命安抚自己别慌,心里猜测恐怕是肚子里的肿瘤导致的,先前被刀疤脸伤的位置还痛着,那肿瘤大概是破了,癌细胞飞到了脑子里之类的。如此说来他得的是癌症的可能性又大了些,苏烈要是知道希望破灭了不知道该有难过,他肯定要伤心死的。
沈桐忍不住唉声叹气,靠着墙根摸索,摸着摸着就摸到了一团毛烘烘的东西,再次受到了惊吓。
万幸那毛烘烘的东西开口了:“摸什么摸,滚开!”
好嘛好嘛,是高娓的声音,原来刚才摸到的是她的脑袋。沈桐道歉:“不好意思啊,我的癌细胞扩散到脑子里了,影响了我的视觉,所以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不知道你在这儿。”
高娓嗤笑:“你不是癌细胞扩散到脑子里,你是脑残细胞扩散到全身了吧。这里是关禁闭的小黑屋,你能看得见才奇怪。”
“这么说我没瞎?”沈桐松了口气,“谢天谢地,原来我的肿瘤没被踢破。”
高娓:“沈桐,没想到你还挺幽默啊,你要是跟我说羊水破了或许我还能安慰你两句,肿瘤破了的话,我就只能恭喜你了。”
“恭喜我什么?”
“恭喜你成为人类抗癌史上里程碑式的大功臣。”
沈桐没觉得好笑,他靠着墙慢慢滑下,坐在几层略觉潮湿的烂木板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被划的那一刀还疼着,但已经贴上了纱布。他有些意外,问道:“我这伤口是谁处理的?他们还给我看医生?”
高娓:“嗯,你不是说你有癌症么,蒋兰兰可不能轻易相信,所以特地跑老远挖了个听得懂人话的医生来看你,但是没有器械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医生顺道就把你伤口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