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翻云袖
沧玉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见龙王出来兴师问罪。
“龙王不来吗?”
玄解这直接将人家家门口都炸了,原先说不怕,这会儿怎么都该出来讨个说法吧,海面上平静无比,好似根本无人居住。
虽说沧玉很庆幸不需要应对一个被拆了老家的龙王,但难免好奇是不是有什么后招。
天仙女对此倒是心中有数,她慢悠悠道:“那老龙精明得很,这时海域水干,龙宫定然大乱,他必然会选择先安内。更何况,如玄解这等修为,他哪敢出来叫阵,你当老龙这几千年是白修的吗?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他约莫会之后再去找天帝要个说法。”
“那……你方才去提醒那龙王,岂不是要连累到你。”
沧玉愣了愣,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看了看天仙女,对方身上那套喜服已经彻底毁了,她从容将那层外衣脱去了,恢复成原本的真身。沧玉只见过天仙女本来的面目一次,每次看仍觉得新奇,方才她还是尘寰中一个倒霉的新娘子,如今已是高高在上的仙子了。
“无妨,此事与我无关,我还好心去提醒龙宫,那老龙再是怎么叫屈,也叫不上我头上来。”天仙女摇了摇头道。
沧玉却道:“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说你与舒瑛。”
此话一出,一仙一妖都沉默了下来,过了良久,天仙女方才勉强微笑起来,故作镇定地开了口。
“我与瑛郎本就不是月老红线所系,全因我一时贪念而生,才强求来这段姻缘,说不准他在月老手下有更好的更适合他的人。”天仙女抿了抿唇,神色黯淡了几分,随即强作笑颜,垂眸道,“也许并不是意外,你与玄解的到来是天公预警,毁了我的念想。毕竟我跟瑛郎在一起,到底是拖累他多一些。”
这话沧玉不好说,他只好一言不发,很快天仙女什么都不说了,他们俩静静看着海上的雾气,玄解似乎没了动静,神态一时都有些茫然。
“你是不是很担心他?”
天仙女轻声问道。
海雾已经炙热起来,底下海水不断被蒸发,连带周遭仿佛一锅煮沸的淌水,天仙女迫不得已只能将云层更往上升起些许,她与舒大娘一块儿做过早点,觉得此时此刻自己与沧玉简直好比蒸笼里的两个大馒头,几乎要被焖熟。
沧玉非常现实:“说实话,我现在更担心的是咱们俩还有渔阳的安全。”
他们想到若是方才迟疑片刻,叫玄解在渔阳爆发,不由得额上都流下一滴冷汗来。
正待沧玉跟天仙女决意退后,哪知海水只沸腾了片刻又立刻平静下来,便见浓浓水雾之中,玄解本如一团火焰那般熠熠生辉,此刻却失了光彩,成了雾气里的一团黑影,在空中浮浮沉沉晃动着。
底下的海域皆都解了禁锢,周旁海水顷刻间涌入焦土,很快就将那处空洞填满了,倒是雾气始终徘徊。
浓雾还未彻底散去,热气已消散,还不待天仙女反应,沧玉就已化作一道墨色冲入其中,天仙女站在云端之上,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还说更担心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沧玉:按这个标准,我在玄解家里岂不是算个九级残废???
第一百二十九章
玄解浑身都无汗, 干干净净, 清清爽爽。
等沧玉到达时, 他已经从那只异兽重新恢复成了人身,正悬浮在空中, 眉心隐约发着光, 看起来没有半点问题。
沧玉伸手摸了摸玄解的脸, 如往常一般温暖, 脸色红润,心跳正常,仿佛正在熟睡而不是刚刚险些烧干海域, 倒是青涩的脸庞又成熟了些许, 刻薄冰冷的眉眼脱去少许年轻的稚气,竟瞧着长大了些许。若非沧玉一直看着他, 晃眼还当是玄解何时有了个哥哥来冒名顶替。
海雾浓重,连沧玉都不免得沾了一身湿意, 玄解却是连汗都未出半滴,倒是沧玉的指尖蹭过他的脸颊,带上点雾气润湿了脸颊。
“玄解?”
沧玉心中千回百转,第一事便是想着赶紧回到青丘中去找春歌谈谈玄解的事,第二便想着渔阳的情况, 天仙女被他们拖累, 恐怕人间是待不了几日了,怎么也算是他们弄丢了舒瑛的媳妇,总得去收拾这烂摊子。
然而最重要的, 仍是玄解的安危。
闻这一声呼唤,玄解倏然睁开双眼,他的双瞳仍如兽身时一般,又有些许不同,似蟒蛇般的竖瞳冰冷非常,漆色的剑眉斜飞入鬓,头发几乎全变成了暗红色,若说往常只是生得薄情风流些,他如今五官彻底长开,便带上难以言喻的邪气。
玄解的目光微转,落在沧玉面容上时,那冷意才稍稍消散了些许,口唇微动,说了些什么,却是无声,显然是气力不支。
睡了一觉烧干海水还变哑了?
沧玉此刻满脑子乱糟糟的,见玄解说不出话来,倒是不大在意,只撑着他的身体将人扶起,将口贴在耳边说道:“你没事吧。”他忧心玄解一时说不出话来,会连带影响听力或是其他,加上海浪声大,便依身附在玄解耳旁说话。
旁的倒不妨碍,沧玉只担心玄解受了看不出来的伤势。
玄解只觉得耳边热气吞吐,一双黑亮的眸子盯着沧玉瞧,见天狐忧心忡忡,下意识摇了摇头,他眼下元气恢复之快,与往常简直犹如云泥之别,眉心那一点寒凉抑制住了心头猛烧的烈火,平日若起杀心,玄解偶尔会有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此刻虽未遭逢敌手,但他见着沧玉,不由得心中拟想一番,神台清明,远胜往常。
若叫沧玉知道玄解此刻满脑子都是跟他打架的事,说不准直接把自己对象从云头推到海底去喂龙王,然而他什么都不知道,因此看玄解并不木讷呆滞,显然没有睡傻,更不显半分痛苦难受,心下顿时安定,就松了口气。
不管水族是被煮了多少海鲜,这小子好歹没出什么大事。
玄解站起身来,还没彻底从之前的幻境之中走出来,他望着无边海域,忽然皱起了眉头,一时不知道今夕何夕,更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这里是什么地方。”他远远看着,只能见到四面八方都是海水奔涌,方才还在眼前飞舞的青鸾凤凰,艳花翠枝好似镜中花水中月,一场幻梦而已。
那个紫衣人……
绝对不是梦,没有人会比玄解更了解梦本身是怎么一回事,吞噬过魇魔之后,他在谢通幽跟君玉贤的帮助下尝试了不少次入梦,比起绝大多数做梦而难以自控的人甚至妖仙,玄解反倒是那个擅长自控的存在。
因为这项能力,他能随意操控自己的梦境变化,同样,玄解从来不会做梦。
“那个人……他……”玄解陷入了迷惘之中,他仍旧记得对方指尖按在自己眉心时带来的凉意,跟触碰沧玉的感觉不同,就如同清风拂面,就好似落花飘零,有些像冬雪沾染,又有几分落雨无声。
是极平静,极寻常的清凉之感,甚至不像是一个生灵在触碰另一个生灵。
他到底是什么?
玄解甚至根本感觉不到紫衣人到底多强,跟沧玉的压迫感不同,跟在姑胥所见到的那个幻影也不一样,甚至跟辞丹凤给予的感觉毫无半分相似。那个人与天地相融,他根本感觉不到对方的实力,即便想要试探对方,也毫无头绪,就如同凡人妄想感知云端之上,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什么人?”沧玉有些懵,他仔细看了看玄解,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脸颊,“玄解,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梦?”
绝不是梦。
梦中梦,境中境。
紫衣人细声慢语:你怎知那不是另一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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