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秦阿秦
在然然心中,他和原主一直是同一个人,就算很快发现了真相,但面对他和原主同时死去的事实,也可能会精神崩溃,永远生活在噩梦里。
以后谁来保护然然、照顾然然呢?
然然一个人带着小宝宝,该怎么生活下去啊。
他不能自尽……
他要安静地死去,要把他深爱的然然……拱手相让给原主。
顾渊廷呆呆地缩在沙发下面的角落,视线茫然地落在黑暗的虚空里。
比死还要绝望。
“廷哥?”然然的声音突然从楼上传来,顾渊廷呆呆地往上面看去,楼梯那里不知什么时候亮起了暖白的灯光,光线斜照到黑暗的客厅里,仿佛清晨的曙光。
然然就站在那光源处,顾渊廷不自觉地就向然然伸出了手,仿佛深陷绝望里的人,寻求最后的救赎。
.
苏意然刚才迷糊睡到一半察觉不对,摸到另外半边床是空空荡荡的,廷哥上洗手间上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
他心中一悸,莫名生起不祥的预感,瞬间清醒过来,起来一看,洗手间那边的灯灭着,里面没人,他立刻着急起来,到处找廷哥,终于在楼梯口处看到了楼下客厅里的廷哥。
客厅里没开灯,黑漆漆的,苏意然看到廷哥一个人呆呆地蜷成一团,眼神涣散,可怜地缩在沙发下面的角落,心口痛得一抽:“廷哥?”
顾渊廷仿佛被他惊醒,向他求助似地伸出了手,苏意然慌忙飞快地下了楼,上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然后用力抱紧了他:“廷哥,我在,我在。”
顾渊廷被然然的怀抱包围,一开始还能维持镇定,被然然温柔地抱了一会儿,仿佛才从崩溃绝望中缓过劲来似的,渐渐地开始轻轻颤抖起来,到最后全身都在颤,喉头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意然感觉到廷哥在自己怀里颤抖,他的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急忙上下抚顺着廷哥的身体,“廷哥,别怕、别怕,我在这里,没事、没事的。”
不知过了多久,顾渊廷在然然的安抚中,身体的颤抖才渐渐平静下来,他猛地抱住了苏意然:“然然、然然……”
苏意然抚摸着廷哥的头发和背脊,细碎地亲吻他:“我在呢,廷哥,别怕。”顾渊廷叫他一声,他就答应一声。
好半晌,苏意然才感觉到廷哥的情绪平复下来了,他拉着廷哥一起坐在了沙发上,随手开了旁边的灯,“啪”地一声轻响,客厅的灯亮了起来,黑暗被彻底驱散,房间一瞬间完全明亮了。
苏意然摸了摸廷哥的头发:“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不睡觉,跑到楼下来啦?”
顾渊廷抱着然然,低着头埋在他怀里,不言不语。
苏意然问他:“又做噩梦了吗?那都是假的,别怕。”说着,他的眼角余光一下瞥到了地毯上的水果刀,突然心惊肉跳了一下。
他心中涌起了一个可怕的猜测,这猜测让他害怕,让他心痛如刀绞,声音在颤抖:“廷哥,你……你……”
顾渊廷听到然然不对劲,立刻回过了神,他也瞥见了地毯上的水果刀,立刻弯腰把水果刀捡了起来,远远放到茶几的另一边:“……是做了噩梦,想下楼静一静。”
苏意然看了一眼水果刀,默默无声地把廷哥重新抱住,亲了亲他,心疼到心尖抽抽,却表现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天还没亮,再回楼上睡会吧?我会一直陪着你。”
顾渊廷看着然然,眼中有很深的情绪在涌动,不知道在这一瞬间脑中划过了些什么思绪,他没有说话,轻轻吻了吻然然,之后一把将然然抱起,往楼上走去。
他们温柔地爱了一回。
……
这一天,他们没有按照原定计划去医院,苏意然一直陪着顾渊廷,和他抱在一起,或者静静地呆着,时而亲吻,或者说些小话,两个人一步也没有分离过。
到晚上,苏意然发现廷哥有些蔫蔫的,无精打采,他摸了廷哥的额头,发现有点烫,连忙找体温计来给廷哥量了一下,果然发现廷哥发低烧了。
他想到夜里廷哥一个人呆呆地缩在那儿,衣衫单薄,一定是那时候受凉了,这才生病。
顾渊廷不肯去医院,苏意然就找了家里的退烧药,给他倒了温水喂他吃下去,又着急地让他躺好休息,掐着时间拿体温计给他量体温。
顾渊廷一直静静地看着然然,乖乖地喝水、吃药、量体温、躺着休息,然然让做什么做什么。
“还好退烧了,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去医院吧?”苏意然在被窝里抱着廷哥,摸了摸他的脸。
顾渊廷静静地点了点头,突然说:“你能亲亲我吗?”
苏意然的心窝酸软了一下,凑近轻轻地亲亲廷哥,抱着他细碎地啄吻,连亲了好几下。
顾渊廷仿佛满足了,抱着他呆了一会儿,突然又问:“你爱我吗?”
苏意然说:“我爱你。”
顾渊廷对然然微微笑了笑,他说:“好。”
他还有一个问题没有问,不能问,不敢问。
……你还能,记得我吗?
第109章 后事
第二天, 苏意然没能带顾渊廷去医院找孙医生,因为当天半夜, 顾渊廷又重新发起了低烧。
反复的低烧一直持续了两三天, 一直没好,苏意然带顾渊廷去了社区医院,医生检查说没什么事, 吃点药,多喝水,注意休息就行了。
顾渊廷这两天一直显得很安静,时常会静静地注视着他, 看到他围着他转, 会显出几分开心,然后抱着他轻轻地吻他。
“来用热水再泡泡脚, 我还在里面放了艾叶水。”苏意然端着一盆热水过来,顾渊廷看到连忙起身,三两步走过来接过洗脚盆。
顾渊廷把洗脚盆放在地板上,心疼地皱着眉:“你怎么能做这个。”
“这怎么了?”苏意然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催促他,“快点泡一下,艾叶水泡脚驱寒的,泡完发发汗,兴许你的病就好了。”
顾渊廷这才知道,原来然然刚才煮艾叶水,是为了给自己泡脚。
他心里暖烘烘的, 又有些哀伤,如果能一直这样和然然生活下去,该有多好啊。
顾渊廷听话地在床边坐下,抬头看向然然:“你也来一起泡吧。”
“好。”苏意然直接就答应了,木盆比较大,装下他们两个,也足够了。
两人并排坐在床边,一起把脚泡在艾叶水里,水比较烫,苏意然挨着水面碰了碰,然后慢慢适应着泡下去,白皙的脚背微微发红。
顾渊廷却直接把脚伸进了水底,一点也不怕烫的样子,他弯腰握起然然的双脚,让他踩在自己的脚背上:“这样就不太烫了。”
“嗯。”苏意然踩着廷哥的脚背泡在热水里,在廷哥的脚背上无意识地小幅度地撩着水,动来动去,没一会儿,双腿就被廷哥按住了。
顾渊廷声音沙哑:“然然……”
苏意然一愣,瞥见廷哥隆起的那里,脸一热,连忙把脚放下去了,正好现在水也不是那么烫了,他连忙教育廷哥:“别瞎想啊,你还在生病呢,好好泡脚。”
顾渊廷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动作,苏意然放下心,和廷哥一起泡了一会儿,热热的感觉从脚底心往上蹿,不一会儿就浑身通泰,他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问顾渊廷:“廷哥,舒服吗?”
顾渊廷受了凉发低烧,这时额上就发了点汗,确实很舒服:“舒服。”
苏意然说:“看来艾叶水很好用啊,以后我们每周泡个两三次,还养生。”
以后……
顾渊廷听到这个词,在心中默念了两句,感到哀伤难过。
“水变温了,”苏意然伸手去够搭在旁边的毛巾,招呼廷哥,“明天再泡吧。”
“嗯。”顾渊廷伸长了手臂,先他一步拿到毛巾,弯腰抬起然然的小腿,给他把脚擦干,再先后给他穿上拖鞋。
苏意然阻止不及,也就随他去了,顾渊廷给自己也擦干,穿上拖鞋,苏意然刚要端起木盆,顾渊廷就从他手中把盆接了过来,去把洗脚水倒了。
苏意然已经习惯了廷哥这样,只是心疼廷哥生病,他去倒了杯热水,等顾渊廷喝完后,又给他量了体温,低烧好像退了些,但这两天一直这样反反复复的,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快睡吧。”苏意然铺好了被子,招呼廷哥躺进被窝里。
顾渊廷却抱起他让他躺在被子上,伸手握住了他的脚,眼神深暗地看着他白皙的脚背,低头轻轻吻了吻。
“哎,”苏意然有点惊讶,不自觉害羞地蜷起了脚趾,他抬起上半身:“你还在生病……”
“做这个也可以发发汗。”顾渊廷说着,把然然按了回去,好好亲吻把l玩了然然勾人的双足,带着哀伤和绝望,膜拜似地吻遍他的全身……
他最好最好的然然……
我走以后,他能好好对你吗?
能照顾好你吗?能保护好你吗?会像我一样深爱着你吗?
……
然然睡着了。
顾渊廷深深凝视着然然的睡颜,低头亲了亲他,又看着然然发了会儿呆之后,放轻动作地起身,去了书房。
他打了若干个电话,交代了一些事情。
他不信任原主。
如果原主回来,不好好对待然然,他死不瞑目。
他要为然然安排好一切,防备着原主。
还有顾鸣峰,自从那天“尸体”从医院失踪后,就一直没有找到他的踪影,以原主的能力,不一定能解决这个安全隐患,他的时间所剩无几,要加紧收网了。
转眼间,又过了三天。
其实两天前,顾渊廷的低烧就已经好了,也不再反复发作,苏意然原本想立刻带廷哥去医院找孙医生复诊,无奈顾渊廷不肯去,抱着他眼眶红红地向他请求,再给他点时间。
苏意然看着可怜巴巴的廷哥,没有办法不心软。
他已经和孙医生通过电话,说了顾渊廷的情况,还说了那天夜里的那把水果刀,孙医生知道后语气很凝重,告诉他顾渊廷很可能已经出现了自杀倾向,如果是真的,那么顾渊廷的抑郁症很有可能已经转为了重度抑郁症,让他小心地看着顾渊廷。
苏意然心痛又担忧,对廷哥更是百依百顺,唯恐刺激到廷哥做傻事,他想整理思路,戳破那层隔着真相的“窗户纸”,反而因为过度担忧,越想越繁杂,越理越乱。
这天,家里来了一位客人找顾渊廷,是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顾渊廷向他介绍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陈总,来谈点事情。
廷哥现在的状态还要处理工作,苏意然不放心,跟他们进了书房,想要看着廷哥,顾渊廷却对他说:“然然,我们要谈点公事了。”
陈总也看向他,向他微笑地点了点头致意。
陈总是廷哥的商业合作伙伴,要谈的事可能涉及到陈总公司的商业机密,苏意然看到这情况,只好点了点头:“那我先出去了,你们好好谈。”
临出门前,他担心地回头看了看廷哥,想要说什么,顾渊廷已经先开口:“我们很快就谈完,放心,没事的。”
苏意然只好离开了书房,顺手帮他们把门关上,下了楼。
苏意然离开后,顾渊廷就起身走到门口,把门反锁住,对坐在沙发上的“陈总”淡淡地点了点头:“陈律师。”
陈律师站起身,从公文包里拿了一叠文件出来,递给顾渊廷:“顾总,您要的东西都已经办好了。”
顾渊廷接过文件,坐下来一份一份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在上面一一签上了名。
陈律师在旁边看到顾总平静的脸色,想到那些文件里的内容,心里暗暗咋舌,不过,他也有些奇怪,这些东西既然是为了苏先生,那为什么要隐瞒苏先生呢?
而且,顾总让他办的这些东西,让他总觉得……
这时,顾渊廷签完了文件,又交代了陈律师几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