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山肥狐
颜老爹同样对如铜有愧,未能再说什么,如铁头都大了一圈,真怕如铜要吵架,赶紧道:“都别说了,我去给殿下传个信,可是成不成就不一定了。”
如铜道:“好,理当如此。”
如铁说罢便拉着贴身侍卫一同出了屋,寻了一个僻静之处商量对策。
“殿下,你怎么看?”
穆承渊不喜如铜,面无表情道:“你想留就留,不想留就走。”
如铁烦躁地挠了挠头:“不想留。但是也不想别人说你不近人情。”
他这般坦率倒让穆承渊的不悦一下子去了几分,勾起唇角道:“那就留下来,看看你那三哥有何把戏。反正这两日休沐,就当本王陪你玩了”
如铁心中微动,嘴上却不客气地道:“殿下还真是想得开啊……”
两人一同回去,自然就成了睿王殿下允了,皆大欢喜。如铜原是要为难如铁,想不到睿王果真对如铁有求必应,如铜看向如铁的目光愈发意味不明起来。
颜家拢共三间草房,以前兄弟几个俱在,父母一间,兄弟们两两一间,后来如铜如铁被卖了出去,如金又成了亲,就变成父母一间,如金夫妇一间,如银一个人住。眼下如铜如铁要留下来过夜,父母与兄嫂是动不得的,如银便打算与两个弟弟挤一挤,他很主动地把不算大的床让了出来,自己则打地铺。
如银如此安排,如铁立马囧了:“我和三哥睡没什么,可我的侍卫要怎么办?”
“不过是个侍卫,随便在外边对付一宿就成。” 如铜不以为然。
那可不是寻常侍卫!!如铁急得不行,总不能他睡床,反而让睿王在外头吹一晚上夜风吧?
如银体贴地道:“要不,就让他进屋,与我一起打地铺?”
如铁:“……”
让睿王打地铺,也不像话吧?
如铜道:“习武之人,哪那么娇弱。叫我说,你那侍卫也该好好调|教一下了,咱们说话也不知回避,蠢钝至极。”
如铁:“…………”
就寝时,蠢钝至极的侍卫没再出现,如铁扒在窗户上往外偷看,只远远瞥见玄亮的身影守在马车外面,由此推断睿王应是宿在了马车里。
如铜言语中不停在炫耀清风苑纸醉金迷的生活,以及那些为了他一掷千金的恩客,如铁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被如铜套出了众筹开店的事,如铜赫然发现如铁哪怕进了睿王府骨子里依旧是个穷酸,心中的不满才逐渐消散。
如银早就睡下了,因他白日要做农活累得慌,如铜的絮叨就没听见几句,没多久如铁假装自己也睡着了,如铜一个人自言自语挺没意思,渐渐地没了声响。如铁又等了等,轻轻叫了如铜几声,如铜也没反应,如铁便轻手轻脚下了床,扛起自己的被子溜出屋去。
这一趟出门蒲公公确实备了不少东西,唯独没有被子,天已很冷了,如铁有些担心睿王会着凉。
玄亮正守在马车外边闭目养神,突然发觉有人靠近,一睁眼就见如铁猫着腰蹿过来,一手托着被子,另一手手指放在唇上轻轻嘘了一声。
玄亮默默让了个道,目送如铁钻进了马车,内心挣扎了一会儿,站到了稍远处。
穆承渊还未入睡,裹着披风在想事情,见如铁过来了,给他腾了位置出来,道:“你怎么来了?”
“我怕殿下会冷。”如铁爬到他身边,指指带过来的被子道,“殿下放心,这被子虽破旧了些,洗得很干净的。”
穆承渊摇头,解开披风将如铁拉了进去,如铁摸了一把披风内里,竟是一层厚厚的皮毛,一点都不冷。
如铁很自觉地拥住对方,露出两只眼睛环顾四周,坐马车来的路上还好一些,要真在马车里睡一宿还是略有些闷的。
如铁眨了眨眼睛,生出了个主意,他向穆承渊讨了一把锋利的小刀,从斗篷里钻出来,马车内的高度通常比一般人身高要矮一些,如铁稍微直起身,就能够到顶,他摸索了半晌,轿子顶部是一整块木板,如铁尝试用刀子把四角用来固定的木楔子挑开,再往上用力一推,便把木板卸了下来。
穆承渊:“……”
一股凉意登时从头顶泄了下来,如铁舒了口气逃进斗篷里,再用棉被在两人外头厚厚实实裹了一层。
如铁邀功一般道:“殿下,这样就能透气也不会冷了。”
穆承渊好笑地敲敲他的头:“你若觉得闷可以掀帘子,怎么倒去把轿顶开了。”
如铁忙道:“那可不一样!”
他得意地指了指两个人的头上:“殿下快看,今晚有星星的!”
古时没什么污染,放眼望去轿顶那一方天空星斗灿烂。上下五千年,人间经历了沧海桑田,但是日月星辰却没怎么改变。
如铁道:“我以前就想,若有了喜欢的人,一定要带他看一看星星。”
穆承渊微微一笑:“为何?”
如铁道:“因为生命也好,感情也好,总是短暂的,而这些星星却不是。”他仰起脸撑着下巴,别有深意地瞥了一眼男朋友:“我觉得普天之下再没有比星星更永恒的了,我想把这永恒的美景送给殿下,祝殿下与我,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祝福的话语都是美好的,他心里明白,永远在一起并不现实,即便总有一天睿王要娶妻,他将不得不结束这一段感情,如铁也希望在此之前的短暂日子,他们两个能快快乐乐。
穆承渊虽不明白年纪轻轻的如铁怎会笑着说出这样一番沧桑的话语,但是此时此刻这个沐浴在星光下的少年,让他既怜惜又动容,此前他一直为某个念头犹豫未决,几乎是在这一刻下定了决心。
他抱住倚在他肩头的少年,在他额前轻轻落吻,慎重地道:“会的,我答应你。”
如铁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原打算先睡一觉,天亮前再悄悄溜回去,神不知鬼不觉。没人在耳旁喋喋不休了,他很快便困得不行,睡眼朦胧中,却见穆承渊仍清醒地坐着,如铁强打起精神道:“殿下怎么还不睡?”
“……在想事。”
“是宫里的事吗?”
睿王要处理的机密太多,如铁并不会特意询问,只几个字简单带过。
穆承渊道:“与宫里没关系——但是与你有关。今日你三哥提醒了我,你没有位份易受欺负,我打算为你请封。”
如铜说话很不中听,穆承渊虽生气,可又无法反驳,如铁确是他的男宠,这阵子他过得舒心也没刻意去想什么,如铜的话无意间刺激到了他,穆承渊想起,如铁去无极院曾被玄明拦下,哪怕后来规矩改了,如铁没再去过一次,那时穆承渊尚不能体会如铁的不开心,等如铜当着他的面数落如铁,身临其境他才知自己错得离谱,那些脏水更叫他怒火中烧。
公子之位,等同于侍妾,实际连侍妾都不如。以前如铁是太子胡闹之下送给他的公子,他可以无所谓,那么往后呢?他愿意与他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还能继续心安理得地让如铁做男宠,任人欺辱吗?
不论如铁怎么想,穆承渊自己就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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