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摇直上
“晚上吗?”靠在窗子上的青年语调轻柔。
“是个什么样的party?”
“嗯,要是人多的话,我还得回家一趟换衣服。”
“晚上七点是吗?嗯,今晚我有空,会准时到。”
青年收起手机,面颊上笑意未散,夕阳的余光射进窗子,给莫辞镀上了一沉金色,站在窗子后面的莫辞身上像是环上了一层光晕,表情分外柔和,好似油画里被点染描摹过的风景,清清淡淡,让人心生柔软。
他是我的。
莫里森的拳头泛酸,看着青年慢慢的走到自己的身边,将他垂在地上的被单往上拉了拉。
心中开出一朵朵艳丽的小花,而后的一句话又像一场铺天盖地而来的洪水,将花朵卷走在浪花里。
“晚上我要和温妮去参加party,所以不能来看你了,莫里森。晚饭医院会提供吧。”
“……留下来。”莫里森不知道自己这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只看得见对面的莫辞微微皱了一下眉,停顿数秒,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口气格外轻松。
“莫里森,医院会有很多美女护士,你长得英俊潇洒,一表人才,她们争先恐后的陪你聊天,你待的地方,是天堂。”
“我先走了。”利落的将背包跨在肩膀上,莫辞给了莫里森一个背影。
太阳光越来越弱,莫里森将眼底埋藏的落寞收回去,看见夕阳的余光一点一点的移出病房,慢慢的爬出窗扉,黑暗聚拢,留下一小片阴影。
八点零三分。
莫辞感觉到礼服口袋里的移动电话正在不停地震动。
莫辞搭在温妮肩膀上的手空了出来,对温妮说了一句抱歉,掏出手机,从放着悠扬乐曲的舞池中退了出来,在休息室里接通了电话。
平稳的语调和公式化的叙述令莫辞立刻反应过来。
莫辞答复者来自医院的电话,匆匆的赶到舞池,很容易找到形单影只,没有男伴的温妮。
女孩儿看出他脸上的焦急神色,温和的问道。
“发生了什么是吗?”
“嗯,对不起,温妮。我只能和你说抱歉,不能陪你跳到最后,我的朋友出事了,我现在要赶去医院……”
莫辞充满歉意的凝视着穿着蓝色晚礼服的女孩儿,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因为听到他的抱歉,顿时黯淡不少。
进行一半的舞会,在中途退出是极为失礼的举动,将女伴一个人留在宴会的舞池,会让女伴难堪。
莫辞顾不得这么多,将温妮白皙的手用力的握了握,在即将放开双手的时候,女孩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
“莫辞……”
“对不起,温妮,我必须马上赶到医院,抱歉!”莫辞为难的说道,果断的抽出自己的手,在女孩水润的唇上落下一个轻吻。
“温妮,我会补偿你的。”莫辞在她的耳旁说道。
而待他的声音完全消失在女孩的耳畔,他已经走出了舞池,没有留下任何影子。
“她是一个让人难以忘记的女孩儿,脾气不好,也算不上坏。高兴的时候会拉住我在人多的地方疯跑,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她将她的快乐和忧伤展现在她的脸上,那张脸藏不住任何情绪……”
莫里森微微抬头,看着莫辞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微闪。
“她从来不像一个淑女,但她是一个好女孩。”莫里森接着说下去,陷入那段很久不曾触及的记忆。
他正在和莫辞讲自己的初恋。莫辞要是不待在厨房,就会变得及其好动,医院的消毒药水让莫辞不会久待。要是不同他说说话,莫辞会在确认他没事之后马上离开。
莫里森承认用这种加重自己伤势为代价的挽留不够光彩。看到莫辞中途退出舞会,满头大汗赶到医院,追着医生询问病情,小心翼翼问他的伤势。那一刻,他是载着一腔感动的。
他暗自揣测着自己和温妮在莫辞心中的地位,中途离场会给那女孩儿带来尴尬。不过莫辞选择的是他,在听到他摔倒在楼梯上,石膏碎了的消息后,马上赶来了。
他才是重要的一方,莫里森暗暗欣喜,留住了莫辞。
他要让莫辞更加了解他,从而接受他的感情。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段初恋,被埋藏在内心深处,用沙石慢慢的铺上去,直到积压在最底层。用这样的开头,讲述着自己的过去,与莫辞分享自己的私密,莫辞会慢慢接受他的。
莫里森记忆深处的女孩有着蓝色娇俏的眼睛,不懂得隐藏脾气的娇憨天真,作为第一个记在心底的女人,莫里森在第一眼见到莫辞的时候,就联想到那个轮廓不清的女孩身上。自动浮现于脑海的影像与莫辞诚惶诚恐中的一丝狡黠完美的重合。
明明是没有任何相似之处的两个人,甚至性别相反,脾气也大不相同。即便如此,莫里森还是一眼记住,瞬时间被丘比特的弓箭射中了胸口。
一见钟情。从一开始寻找感情的替身,到慢慢的好感积淀,沉沦深陷,这场内心的躁动愈演愈烈。
要不是那段感情在还未开花之际就已凋零,恐怕莫里森不会将那个影子记得那么深。他有过亏欠,有过自责、懊悔、哀伤、忧虑,没有见到合适的人,没有那种悸动的感觉,莫辞的出现点燃了他心头被水淋湿的柴火,燃气熊熊的火焰。
他想他对莫辞的感情,比朋友更亲密些,比喜欢更多一些。
莫里森的嘴角噙着笑意,金色的发丝随着他的脑袋晃动着。而后牵动伤处的龇牙咧嘴让莫辞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笨蛋,你的故事还得用手舞足蹈的方式演绎一遍?”
“是我太激动了,我第一次跟人说起自己的故事,莫,过来扶我一把,我想去趟洗手间。”
莫里森的脸上堆积着讨好的笑容。
“哦,我就是你的贴身仆人,莫里森伯爵大人。”莫辞叹了口气,老气横秋的摇了摇头,将莫里森粗壮结实的手臂架到自己肩上,小心翼翼的挪动步子。
——一波三折,上厕所的时候滑到,这样的傻帽,需要有人围观才好。
等到莫辞将莫里森扶回病房,浑身的力气也没剩下多少了,倚着墙壁,莫辞想到刚才的话题,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问道:“你很喜欢那个女孩,那位什么还要和她分开呢?”
“不是我要和她分开,我喜欢她,她喜欢我。真正分开我们的,是命运。我们相处的时间太过短暂,她已经不在了……”莫辞发问良久之后,得到沉默的莫里森的解答。
莫里森金色的发丝变得无精打采,甚至不再反射病房台灯发出来的光线,轻轻的声音经过喉部,变得低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