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77家的喵
“那又如何?”赫连淳锋反问了一句,又道,“朕还想告诉母后,母后若好好在这宫中待着,不插手朕的事,朕保证您可以在这宫中好好的颐养天年,如若不然……”
他未将话说完,但其中的威胁之意再明显不过。
太后整个身子晃了晃,在一旁太监的搀扶下才勉强站稳,指着赫连淳锋道:“哀家插手什么了?哀家安排家宴,让你与禄家的女儿多接触,还不是为你日后打算,如今你初登大位,正是需要忠臣辅佐的时候,你真要为了那个凌心妍,与整个禄家作对?”
凌心妍乃是凌太妃闺名,太后显然已经气急,也顾不上什么礼数。
“朕乃是这苍川的国君,而禄家人效忠于朝廷,效忠于朕,又何来作对一说?母后非要朕将话说明白吗?朕只是不想走父皇的老路,不想以婚姻作为笼络重臣的筹码,更不想娶一个如母后一般,心中只有家族利益的禄家女子为后。”
第44章 和亲
上一世,赫连淳锋便是念及那实则并不存在的母子之情,哪怕并不打算娶他这位表妹,也只是拖延着立后一事,从未与太后起正面冲突。
可当经历了之后的一切,看清太后的真面目,他连面上虚假的表象也懒得再费心维持。
从寿景宫离开,赫连淳锋立刻转头对康复吩咐:“派人看好了,别让任何消息从这里递出去。”
“是!”康复也知事关重大,不敢有丝毫轻忽,立刻着手调派人马。
赫连淳锋又带着人到了安福宫,将太后留在那里的人全部清走,这才拒绝了龙辇,慢慢往云水宫踱去。
控制太后并非难事,太后久居深宫,与外界联系本就不多,唯一可能会有所怀疑的禄家,碍于身份,也无法随意派人出入后宫,等过了这一阵,见机再做打算也不迟。
但禄廉木与太后不同,禄廉木身为当朝相国,在朝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他无法与之正面抗衡,便只能暂时拖延,可禄廉木何其精明,他若不想出万全之策,越是拖延反倒越发惹人怀疑。
不迎娶禄平露的办法不少,却没有一样能既顾及禄家,又顾及华白苏,何况他身后还有日日盯着他,盼着他行差踏错的赫连淳志。
赫连淳锋闭了闭眼,一股浓重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他只觉分外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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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心之事多了,赫连淳锋每日休息得便愈发少了,整个人也跟着清减了不少。
好在近来也算有一件好事,一个多月前,他正式向冉郢送出了议和书,随议和书一道送出的,还有苍川国的千匹良驹,以此来表示苍川愿与冉郢通商的决心。
苍川地广人稀,草原辽阔,适合放牧养殖,因此养出的马匹格外健壮。
与之相对的,是农作物减产,许多地方已经开始出现饥荒。
通商的想法是赫连淳锋最先提出的,起先遭到的许多大臣的反对。
那些大臣认为,在对方还未答应议和时便急着提出通商,只会让苍川处在弱势。
尤其在战争之后,两国关系仍处在十分紧张的阶段。若冉郢扣下苍川送出的战马,用以攻打苍川,那么对苍川来说,将会是一场灾难。
但苍川的饥荒正在不断扩大,受战争影响,国库中的粮食也十分有限,不足以用来赈灾,百姓又急需粮食续命,在如此情况下,若非要等冉郢先表态,耽误的不是几个月,而是苍川数万百姓的性命。
最后赫连淳锋力排众议,仍是坚持向冉郢送出战马。
若他没有记错,此时的冉郢也刚经历完一场内乱,并不适合再贸然对邻国发起战争。
他赌得是冉郢那位君主对子民对将士的仁,也是冉郢永安王当初与他议和时的信。
这种将全部赌注都压在他人身上的感觉并不好,输了很可能便会赔上整个苍川。
直到派去商谈的大臣带着粮食返回的消息传回宫中,赫连淳锋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才终于稍稍放松一些。
他将连同禄廉木在内的几位心腹大臣召入宫商议,打算在粮食抵达凤临城的后,立刻派人将粮食运送到灾区。
此次赈灾后,百姓对朝廷的信任该会有所回升,也正因为如此,赫连淳志一定会千方百计地阻止他们的行动。
派去赈灾的官员便显得尤为重要,武将方面,赫连淳锋打算派康奉去,至于文官他心中的人选其实的禄廉木。
一来,他软禁太后已经过去一个多月,禄廉木曾派人入宫探望,被他寻了借口推脱过去,禄家必然已经起疑,禄廉木若再留在凤城内,之后只会愈发麻烦。
二来,比起目前朝中其他大臣,禄廉木的确是最不可能为赫连淳志所用的,是他可以全然可以放心的人选。
三来,派出当朝相国亲自到地方赈灾,更能体现朝廷对灾民的重视。
但让禄廉木去赈灾一事,他不便自己开口,便在商讨时,安排由胡鸿风来提议。
禄廉木听闻后略有些诧异,看了胡鸿风一眼,但在沉吟过后,还是点头应道:“若陛下需要,微臣愿意效劳。”
赫连淳锋没有立刻表态,认真思索后也只是道:“相国确实是朕可以全然信任之人,但此行艰险万分,还是容朕再好好考虑考虑。”
几人又讨论了灾情,直到天色暗下,才起身告退。
待众大臣陆续离开,禄廉木却是仍坐在位置上,赫连淳锋便让徐六带着其余人等都先退到门外候着。
“舅父可是有事要说?”
“陛下,君臣有别,日后还是勿喊微臣舅父了。”禄廉木面上笑着,笑意却未达眼底。
“舅父可是想问母后之事?”赫连淳锋心知其中原因,叹出口气,“朕不是有意不让舅父的人见母后,实在是……”
那日中秋家宴,赫连淳锋并未出现,之后禄廉木再派人入宫,便无法与太后联系上,实在令人不得不怀疑。
禄廉木微微皱眉,问:“可是太后娘娘身体不适?”
“母后身体无碍。”赫连淳锋顿了顿,起身走到禄廉木跟前,“舅父乃是自家人,朕也不想有所隐瞒,便直说了吧,其实是朕与母后之间起了些争执,您也知晓,如今的后宫并不安全,多少双眼睛盯着看着,朕也是生怕母后一时冲动,让外人看笑话事小,抓住把柄对禄家以及朕不利事大,因此才派人严加看守。”
禄廉木很快明白赫连淳锋话中之意,沉声问道:“陛下,太后纵然再不是,那也是您的母后,您怎么能如此对她?”
“那依舅父之见,朕便该由着她与朕作对,让外人坐收渔翁之利?”赫连淳锋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上位者不容质疑的威严。
禄廉木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容微臣多问一句,陛下与太后之间的争执,可是因为小女?”
“是,也不是。”赫连淳锋的语气缓和了一些,自嘲,“朕与母后素来不和,朕有时甚至在想,对母后而言,朕到底是她十月怀胎的亲生骨肉,还是只不过是帮助她获得身份地位的一个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