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星桃
骆炎捏住林渡右手的中指指节:“林渡,有这样一对父母,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身体里面流着他们的血,偏执孤狠,不是你相伴一生的好选择。”
林渡听到这句就要反驳,骆炎大拇指触到林渡唇上:“别急着否认,直白点说,我曾无数次想把你困在家里,不让你演戏或者演综艺。”
“让你只能在我身边,只属于一个人,眼睛里只能看我一个人。”
骆炎把这些想法都说出来,是的,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他连自己都讨厌,他讨厌自己身上流着那对男女的血,他讨厌自己的眼睛,他讨厌自己心机深沉与狠辣手段,他甚至讨厌自己出色的脸,这代表着他承继于那对男女的基因。
他夜不能昧,回忆像是阴险的毒蛇纠缠着他,他不能从那些晦涩灰暗的回忆中找出半点甜意。
只有林渡,只有碰到林渡是甜的,是沁甜的。
所以他必须说出这些,必须让林渡知道,尽管这可能会使林渡远离他,但无论林渡做出怎样的选择,他都接受。
剜心的痛也接受。
林渡愣了愣。
骆炎的手指按到林渡唇中,接触到唇内的软肉,眼眸沉下来,骆炎继续说:“我想过,就把你绑在身边,不论你怎么哭喊或者生气,都不让你离开半步,不能远离我超过一公里,整日整夜只能和我在一起,周围没有人感真正的靠近我,因为我并不是什么好人。”
周围的人怕他,敬他,没有人敢亲近他,甚至现在这些跟在他身边口口声声说崇拜他的人,也不过是崇拜他好的一面。
他们忍受不了他的洁癖,他的狠辣手段,他的喜怒不定,哪怕自己对他们是有用的。
骆炎很冷静地剖开自己:“骆婉柔是个精神病,他们没说错,我说不定哪天,”
“骆先生!”
林渡直接打断,制止他说出那句话:“可你没有,你没有做这些事,你只是你,和他们,和任何人都不一样。”
骆炎勾了勾唇角,深黑的瞳孔蕴含着漩涡:“现在没做,不代表今后不会做。”
林渡笃定:“骆先生不会。”
林渡从躺椅上起身,一手苟住骆炎的脖子,重复说:“骆先生不会。”
轻柔地如雪花落下一样的感觉,林渡唇很凉,带着颤抖,融化在两个人呼吸中,然后升温,升到很高。
林渡抵住骆炎的额头,透澈的眼看着骆炎,心甘情愿踏进骆炎眼中的漩涡。
“可我们骆先生啊,是全世界对林渡最好的人。”
“是林渡心中最好的人。”
第62章 晶莹
列车上晃晃悠悠, 空间狭小, 还有监控,是公共空间,何况林渡马上就要进组, 留了印迹肯定会麻烦,骆炎哪里舍得。
林渡头搁在骆炎肩上, 小声说:“骆先生可以克制一点。”
骆炎嗓音嘶哑,低头,牙齿轻轻在林渡的锁骨上磨。
轻微的刺痛感从锁骨那儿传到全身,带着麻感,林渡呼吸紧张了一瞬。
骆炎动作一顿, 咬着牙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蹦出话来:“不可能!”
不可能不留下印迹,甚至,他都不确定会在哪儿留下, 或者全身都可能是。
“还有几天进组?”
林渡轻笑一声, 回答:“两天。”
基本上陪骆炎到了地方之后, 当天就得出发进组。
这么赶, 也是因为林渡和男主的对手戏多, 为了配合影帝的时间, 不得不提前进组。
更何况他的戏份重,很多冬天的戏份, 导演肯定是要拍真实的景, 现在冬天都快过一半, 导演也急了。
林渡微带抱歉:“今年可能得在剧组过年了。”
到时候肯定会放一天假, 到时候肯定来不及回海城。
骆炎手抚上林渡的眼尾:“没事。”
林渡能接受他的过去和偏执,他也该试着为林渡改变。
“以后不会了,接戏时候和导演说清楚,过年一定要请三天假。”林渡手虚虚搭上骆炎的手腕。
高铁转大巴,又转电三轮车。
林渡穿个大棉袄,骆炎拿着热水,出来晾温了,就给他喝一口:“冷不冷。”
林渡冷白的脸冻得有点红,喝一口温水:“还好。”
说话时候还有白雾冒出来。
三轮车碾过一个大石子,磕碰一下,林渡一句话还没说完,跟着车往旁边一歪,差点把舌头给磕到。
就在镇上的商店买的红色大绒帽跟着摇晃,两个毛线球往林渡嘴里摇。
师傅在前面一边蹬着车,一边大喊:“小姑娘,你坐稳了啊!”
林渡:“……”
不,他不是,尽管他穿着白色大袄,戴着个红色带毛球的容貌,但他不是小姑娘!
林渡:“师傅!我是男的!”
电三轮的马达声特别响。
师傅大声喊:“听不到!你说啥,你男朋友怎么了!”
林渡:......
骆炎听到两人对话,低笑起来,林渡刚开始还有点无奈,停下来想了想,也觉得好笑。
“真远啊。”林渡看着凹凸不平石子小路两旁的荒田。
骆炎也看着外面,略带些回忆说:“这两边冬天比较荒,春天还是很美的,油菜花开满了。”
他看林渡冷,索性把林渡揽过,直接圈在怀里。
这么冷的天,骆炎还是一件黑色的呢子外套,林渡手贴在羊毛毛衣上,还能感受到热度。
林渡感觉骆先生跟火炉一样,像是在燃烧,温度再低也不会熄灭。
不过这个火炉生人勿近,倒是便宜了他。
三轮车一路磕磕碰碰地到达了地点,骆炎下车给钱,林渡躲很远,生怕师傅再来一句小姑娘。
骆炎知道他的心思,也不拆穿,结了帐,多给了师傅几百块,大冷天谁都不容易。
揪了揪林渡帽子上的毛球:“走吧。”
林渡咳一声,一手夺过毛球,揣着热水袋和骆炎继续往里面走。
这边小路上的雪没有人清理,很深,林渡深一脚浅一脚。
他猜骆炎是想带他去看孤儿院。
他也确实想看看,看小小的骆炎生活环境是怎样的,是不是整天在小路上飞奔,小小一个,爬上窗台看外面。
“小时候的时候,这里的人对我的观感很复杂。”
骆炎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缓缓说起这些事:“我成绩太好,每年能去市里读书的就那么几个名额,我能去就会有个本地的孩子去不了。”
“不过,他们又天然喜欢成绩好的孩子,尽管我性格冷默带刺不讨喜,还是会有人给我塞小米糖糕。”
骆炎没有说的是,那些糖糕最后都进不了他的肚子,孤儿院里的小孩多,谁有了糖糕,都要被抢。
他那会儿个头不大,虽然有股狠劲,能打,也打不过一群人。
不过这些没必要和林渡讲。
他只想林渡开心。
果然,林渡听到有人给他塞糖糕,抿出一点笑意。
不知道绕了多少小巷子,到了有个巷子的转弯处,骆炎猛然拉住林渡,林渡回头,撞到骆炎的身上。
骆炎抱着他,低哑说:“我爱你。”
林渡手指紧紧抓住骆炎的大衣:“我知道,骆先生,我知道。”
骆炎一遍遍重复:“林渡,我爱你。”
“我爱你,林渡。”
话说多了该没那么有感觉了,林渡却觉得一声比一声来得响,响彻在心底。
骆炎紧紧拥着他,带着他转身。
一大片蓝色晶莹的花朵撞进林渡眼中,浅蓝色的小花,剔透一样立在风雪之中,大片大片,雪里开放的花。
“小时候,孤儿院的墙角那儿有一丛这花,独属于我的秘密。”
“冬天很难熬,但墙角的花能给些许慰藉,那会儿我给它取名叫雪中花,后来长大去查,发现这花的学名也叫雪中花。”
“明明是大雪天,开得却像是春天已经来了一样的繁盛。”
骆炎站在林渡背后,从背后拥着他,在他耳边舒缓地讲:“这花对生长环境要求高,我所在的孤儿院刚好满足了它的生长条件,也算机缘巧合。”
“后来孤儿院倒闭,我买下这个地方,种满了这种花。”
林渡手脚从指尖开始发暖,他想要仰头看骆炎的神情,却被骆炎制止。
骆炎的声音冷冽而温和:“林渡,一直没说,你是我的雪中花。”
骆炎看着满片蓝色小花,晶莹雪地反射着太阳光,一切恍若仙境。
林渡手指抽搐一样,被骆炎紧握住。
骆炎捏着林渡的指节,他知道林渡是怎样的,林渡外表看着冷,内里就像是烤红薯里面最甜的芯,软糯且甜。
他最大的幸运何尝不是遇到林渡。
天空飘起小雪,晶莹剔透的蓝色小花随着风飘摇。
骆炎脱下呢子外套,盖在两人头顶上。
人世间有他给林渡挡风雪,林渡再不用把所有的少年意气藏在心底。
大衣下面的两个人在光线昏暗里对视。
骆炎微勾唇角,嗓音带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