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君子为庸
“……”
好,很好。陆阖都要给气笑了,他好悬忍住没一脚对着地上傻笑的男人踹上去,也不管皇帝的身份问题了,拂袖转身就走。
躺在地上耍赖的夏挚顿时傻眼了,当下也顾不得面子,自己一跃而起又去拦:“等等,枫铭,一见我就走,不至于那么无情吧?”
陆阖面无表情:“陛下深夜造访臣子府中似乎不妥,若有军机欲与臣商议,臣明日早朝奏报便是,陛下请回吧。”
夏挚:“别别,没什么要事,只是有点想你。”
陆阖匪夷所思地看着他,对000道:“我竟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000:“……你每天都不照镜子的吗?”
陆阖:“……”
000:“并没有说你厚颜无耻的意思呢亲亲。”
陆阖深吸一口气:“皇上,还是莫要如此说话了,臣……并无龙阳之好,还请皇上另、另觅知音的好。”
说完又要走,可夏挚牛皮糖似的跟着一闪身,又挡在他前面:“可我是真的心悦你,枫铭……”
见他说着说着又要动手动脚,陆阖眸光一冷,侧身避开,立掌为刃毫不留情地劈过去,他满以为这下夏挚不得不闪开,自己也能乘机离开,谁知对面的男人却忽然露出一个得逞的笑来,竟不闪不避,愣生生站在那儿等着挨打。
他毕竟是皇上,陆阖愣了愣,又犹豫着想要收掌。
夏挚却看出了他一瞬间的迟滞,眼中光芒忽而大盛,出手有如鬼魅般衔住他手腕,就要欺身而上。
陆阖羞恼地咬住下唇举手格挡,两人飞快地过了几招,院子里一地落花被打斗的气流带起来,纷纷扬扬地围着两人翻飞的袍角舞动,看上去童话一般美好。
最后还是内功更为混厚的夏挚胜了一筹——这毕竟不是在战场上,陆阖也没法儿对着自己的主君下杀手,夏挚气喘吁吁地捉住他双腕别在背后,将人抵在那株广玉兰上,冲着微张的淡色双唇吻了下去。
陆阖闷哼一声,扭身想要挣扎,却被对方坚实的胸膛死死抵住,背后是坚硬的树干,被震动的落花簌簌掉落在他们头上肩上,仿佛下了一场清香扑鼻的雨。
威远侯狠狠攥起了拳头,眼中却有慌乱一闪而过,夏挚娴熟卖力的技巧让这个投身军伍从来淡泊的将军无法消受,那种陌生又奇异的感觉渐渐占据了他的脑子,整个人仿佛在温热湖光中沉浮的小舟,连意识都逐渐不清晰了。
“我的猫儿……”夏挚终于放过了他快要喘不过气来的将军,却仍用嘴唇蜻蜓点水般四下轻触,陆阖昏昏沉沉地想要躲开,却被雨点般落下的吻罩住,根本寻不到出路。
“你……放、放手!”
“我不,”皇帝低沉地笑了笑,隔着薄薄的衣衫,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腔中心跳宛如擂鼓,“枫铭,你相信我,我已经看着你的背影太久太久了……别离开我,好不好?”
“……”
“没了傅嘉那老匹夫,你还有我,”夏挚亲昵地在他脖子上亲了亲,好似一只讨好主人的大狗,“我听到你刚才对那小崽子说的话了,怎么,你还担心我拖欠你们粮饷?”
陆阖忍无可忍:“你放手!”
“不会的,我恨不得把天下最好的一切捧到你面前呢。”夏挚轻笑一声,竟然听话地放开了手,“不过你要乖乖的,知道吗?”
陆阖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转身进屋,砰地关上了房门。
夏挚摸摸差点被门板撞到的鼻子,再瞧瞧那用不了多少内力就能一把震开的门锁,无奈地笑了笑,竟然摇摇头,没再动作。
……得缓着来,把猫逼急了,亮了爪子可怎么办?
他这会儿可想不到,今夜这么一犹豫,再想见到他心爱的猫儿,可再没有如今这么简单了。
威远侯在战场上学会的第一课,便是那句黄口稚儿都耳熟能详的“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他绝不会在同一个坑里摔倒两次。
作者有话要说:——————————
时间线要开始快进了!
哈哈哈让小傅快点长大!我爱修罗场!
第31章 第二朵白莲花(15)
大夏武德十四年冬,北疆羽白城。
老王头搓了搓手,在呼啸的寒风中哈了一口气,那白白的呼气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失温,凝聚成中年人眉毛胡子上一层薄薄的白霜,他又拢了拢袖子,用力把自己蜷缩进墙角的岗亭,在炉火的温暖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今天冬天好像格外冷……不过好在将军给发了足够的炭火,即使是像他这样的守城兵丁,在受不住的时候也可以过来烤烤火。
他缓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摸出一个冷冰冰的鸡蛋,在面前的炉堆角落的地方刨了个小坑,将鸡蛋埋进去,然后就靠住身后的柱子,舒服地眯起眼睛来,还哼起了小曲儿,自觉很是滋润。
——确实是滋润的,这边城里老一辈年轻的时候,谁能奢想过上这般的日子呐。
那时候边境连年战乱,戎人们对待他们就像对待草场上傻不愣登的野羊,既不需要操心喂养,更不必用心呵护,只要每每兴起便挥马前来烧杀劫掠,抢夺他们的粮食、掳掠他们的妻儿,那时候的边疆各城哪个不是水深火热,但凡有那么一点儿办法,都早居家搬迁往内地去了。
……虽说内地贪官污吏横行,也不甚太平,但总归是等闲不太有性命之危,对于那时的人来说,能活下去,就已经是一种莫大的奢求了。
但威远大将军来到这里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老王头现在还记得,有天羽白城来了个俊俏的公子,长得极好看,他们这些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的那种好看,大家议论纷纷莫不是哪个王公贵族价值千金的相好,结果转眼就被告知,这就是他们今后顶头的父母官,说是要来带着大伙儿打仗的。
?打仗?真的不会一照面就被那些野兽似的野蛮人抓回去当压寨相公的吗?
可侯爷——那时候还不是侯爷呢,只是他们的小陆将军——将军用了一个晚上就让质疑的声音统统闭了嘴,一场别出心裁的夜袭不费一兵一卒便让对面大营损失惨重,那之后便更不必说,原本仿佛不可战胜的狼群变成了另一种意义上柔弱的羔羊,将军带着逐渐成型的陆家军高歌猛进,甚至反杀进草原,让那些魔鬼们也尝到了一番被人劫掠的滋味。
在边民心中,拯救他们于水火的陆阖就像是神,更别说后来他带着麾下连年征战,同时还没忘了关心百姓生活,削减税赋、开设学堂,真真是爱民如子,边城在几年之中愈发繁华,尤其是侯府所在的羽白城,到了现在,俨然已经成为了边疆诸城的经济政治中心,甚至许多内地的商人前来收货也会选择在此歇脚,有陆家军在,安全问题是半点都不用担心的。
十年之前,谁能想到有一天,他们竟然能过上这样有饭吃有衣穿、偶尔还能攒上点儿棺材本的日子呢。
老王头正倚在那儿遥想当年,与他一起值班的小李忽然踏着风雪也跨进了岗亭,朔雪夹杂着寒风呼的一下吹进来,老王头连忙起身护住炉火,笑骂道:“小兔崽子,注意着点儿,这屋子暖起来可不容易。”
小伙子嘿嘿笑了两声,却神神秘秘地凑过来:“老王,还在这儿偷偷开小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