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绛月星
让他们放下身段简直比要命还难。
他叹了口气，冲乔镇星和郑奚道：“这次的春城之行，我们大开眼界，感谢各位的款待，我想我们是时候回去了。希望两个基地能有更多的合作机会，为新世界的到来一起努力。”
阮青松非常官腔的夸赞了春城一番，乔郑二人交换了眼神，都在暗自猜测对方是什么意思。
这十个人已经不想在这里多待了，在吃过下午饭之后，就回到了外一圈，乘上越野车向滨城返航。
得知了全部过程的凡渡，也终于可以开始他的全身体检。
参与检测的研究员们全都要保证今天的结果不会外传，为了保险，凡渡还悄悄在他们身上洒下了水晶兰的种子。
王锦之作为院长，为了显示对总司令身体状况的重视，他将亲自为凡渡检查。
青年踏进了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实验室，上辈子临死前的记忆忽然涌进了他的脑海里，浑身的每一条经络都被不属于自己的异能灌满，胀痛到难以忍受、神志模糊的时候，就是这种味道一直萦绕着他。
凡渡闭上眼，安静的感受着仪器贴在身上带来的冰冷触感，在呼吸麻醉的作用下，渐渐陷入了沉睡……
——
“助理，秦湛先生的状况稳定下来了。”一个被安排到了三楼的研究员抹去额头上的汗水，胆战心惊的记录起目标的状况。
上次带凡渡上楼的王锦之的助手，也就是研究员口中的助理，同样是一副快要虚脱的样子。
任谁看见菌丝狂暴的抽击防爆玻璃，甚至已经打出了裂纹，都不会保持镇定的，差一点，这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就要冲破实验室的囚笼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对方手上活下来。
助手颤颤巍巍的操控起仪器，将镇定剂加大剂量注射进秦湛健壮的身体里，但是那些菌丝就像有了自我意识，纷纷保护起秦湛的身体不受伤害。
针尖根本扎不进去，反而被菌丝拧成了奇怪的形状。
“我觉得，已经不需要镇定剂了。”研究员的呼吸声有些沉重：“就刚才那下看来，属于真菌的意识波动已经平复了，等他醒来，大概率会恢复正常人的理智。”
助手苦笑了一声：“正常人？你看他哪里像是正常人，要不是总司令的命令，谁有胆子接受这么恐怖的……”
“啊。”研究员有些害怕：“总司令现在也在研究所里，听说在检查身体。”
两人都觉得有些后背发寒。
秦湛已经不是人类了，那总司令是正常人吗？
就连他们这些窝在研究室里不出门的人都知道，秦湛和凡渡的关系不一般，而且他们这些研究员比基地居民们来得早，大部分都知道秦湛是丧尸。
但他们从来没见过秦湛这样的丧尸，能控制食欲和攻击欲，保护人类，还会偶尔恢复神志。
研究所里的所有人，包括王锦之院长都认为，秦湛很有可能就是那个能改变一切的人，但他们在春城讨生活，怎么敢动总司令的人，哪怕再想研究，也不敢逾矩。
而且再往深想想，总司令神出鬼没的，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别墅里，如果他和秦湛一样都是能恢复理智的丧尸……
两人赶紧把恐怖的念头甩出脑海，希望他们只是想多了。然而这个想法不但没有消减，反而愈演愈烈。
“助理，你说……”研究员的声音有些颤抖：“万一总司令也不是人类，那春城基地可怎么办啊，谁能想到基地的领头人是怪物……”
“给我闭嘴。”助手低声呵斥了一声：“就算是怪物又怎么样，春城基地现在发展的不好吗？听说滨海都易主好几次了，那里的人日子过的绝对没咱们舒心。什么事应该清楚，什么事得装糊涂，不用我教你吧。”
年轻的研究员低下头，恐惧道：“是，我知道了。”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助手道：“往好处上想想，万一咱们研究所能在总司令的默许下弄明白人和真菌和谐共处的真相，说不定这个世界就有救了呢？”
“您说的对。”研究员瓮声瓮气道：“我一直感觉那些丧尸只是觉醒失败的异能者，又或者说他们没有那个潜力。”
“你明白了就好。”
两人躲在坚固的研究室里窃窃私语，而楼下的王院长，已经开始心惊肉跳了。
实验的痕迹。
总司令身上为什么有那么多实验过的痕迹？
而且这个手法……
王锦之看到了凡渡胳膊上小花一样的图案，这是一种特制注射器才会留下的疤痕，而且这种注射器正是来自于秦争之手。
王锦之和秦争是老友了，他一眼就能看出不对劲来。
凡渡好像当过一阵子的试验品，而且年头已经很久了，应该是童年的事情。他回想了一下，发现正好能和秦争失踪的时期对上。
王锦之感觉自己捅破了总司令的秘密，连眼皮都跳了起来。
在接下来的检查中，他发现的东西也越来越惊人，凡渡身上有着DNA缺陷，就是进化者们俗称的空白链，可兽型进化者的空白链都已经被其他生物的DNA填补过了，所以才能显现出非人的形态。
但凡渡仍旧保持着空白的状态，拥有无限可能。
不仅如此，他的异能来源也很奇怪，脑子里的晶核和普通真菌的有很大不同，更加强大也更加坚固，像是母体分泌的一样……
等等。
王锦之忽然悟了，母体本身就是秦争的研究，如果他留在研究所的不是完整的，自己带走了一部分去做实验，这就能说明秦湛的来历了。
“不是吧……”两人同样的姓氏已经让王锦之猜出了什么。
他没想到秦争变得如此丧心病狂，连手指都微微颤抖了起来。如果这么思考的话，就能解释秦湛为什么不会伤害凡渡了。
有可能，凡渡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被植入了母体菌丝改造过了，那菌丝的来源，正是秦湛本人。
秦湛是人菌结合的新物种，而凡渡，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同类。
还是他亲手造就的。
作者有话要说： 秦爹先把儿子变成了新物种，然而又用儿子身上的菌丝给凡渡做实验
用吸血鬼来比喻的话，凡凡从小就被嘤嘤初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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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等待
天气放晴, 鲜嫩的绿植已从积雪中冒出芽尖，经过几日暖阳, 最后一抹白色也消失在植被上。
冬天带来的影响彻底褪去, 春城基地迎来了更加繁忙的季节。
牲畜和变异兽的繁殖、开春的新一轮开垦和播种、桩桩件件都是麻烦事, 所幸凡渡已经不再是全包全揽的光杆司令，郑奚和乔镇星选拔了很多下属用来处理这些基础问题。
如今的总司令大人, 正躺在床上沉思人生大事。
距离检查身体已经过去一周，他已经适应了自己身份上的转变, 凡渡在上辈子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种族问题，他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非常标准的人类。但秦湛变了之后，他也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凡渡回想着自己刚刚觉醒的时候，他不是被感染才变成进化者的, 他甚至从来没被丧尸咬过,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喝了带有真菌的水才引起了症状。
现在看来完全不是。
而且他重生之后，遇见的秦湛也没有任何外伤，看样子也不是会跑出去淋雨的类型, 他们两人的状况非常相似。
他们体内的真菌都蛰伏起来了，这让两人看上去和人类无异，等到真菌集体爆发之刻, 与常人不同之处才显露出来。
王锦之将一切报告结果递交给他的时候，凡渡都能看见这个经历了大风大浪的老人, 眼中那无法掩藏的恐惧和手指的颤抖。
而这位老人的恐惧并不是因为亲手检查了一个非人类，更多的是在于未来，他怕人类的未来被一个异族掌控, 更怕真菌会侵蚀凡渡的心智，让他做出有损人类种群的事情。
凡渡叹息了一声，把自己收拾好，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前往了研究所。
“总司令，请跟我来。”过来接应的仍旧是王锦之的助手，凡渡记得他叫王凡文。
王凡文没有展露出任何一丝异状，就像是往常那样，轻车熟路的前往了三楼，边走边给凡渡讲解秦湛的近况：“秦湛先生恢复的很好，现在已经能够保持正常理智了，只是真菌控制方面还需要多加练习，现在的他没办法完全指挥菌丝，菌丝像是有自我意识一样。”
王凡文为凡渡拉开三楼大门。
年轻人一进去就看见了透明实验室中坐着的身影，秦湛的身体依然黑黢黢的，被交织的菌丝覆盖，只露出了头部和小半片胸膛。
现在的他给人一种凶性的感觉，可秦湛的容貌又不是那种类型，这种矛盾的反差不仅不怪异，反而有股特殊的吸引力。
凡渡感觉自己的心跳又加快了。
他很讨厌不受控制的感觉，但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和秦湛的关系走向的未知的方向，而且有些刺激……
秦湛感受到了凡渡的靠近，这次他没有在凡渡面前暴露出凶悍的一面，更没有用菌丝抽打玻璃，只是在看见对方的瞬间，冰冷的目光就转化为了温暖的笑意。
“清醒了？”
凡渡站在研究室的外面问他。
秦湛认真的分辨嘴型，然后点了点头，眼里带着亮晶晶的神色，像是等待主人把自己领回家的狗狗。
凡渡用手摸上了眼前的脸庞，只是指尖的触感冰冷又坚硬，他们隔着一层玻璃：“放他出来吧，没事了。”
王凡文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他立刻恢复正常，忍住想要冒冷汗的感觉，操作起仪器将防爆玻璃撤下。
当那层隔阂消失，凡渡才觉得秦湛是真的了不起，那种彼此唯一的吸引力，还有想要融为一体的冲动，他要非常努力才能压制下去，可秦湛是天天都在他身边忍受着。
“走吧，回家。”凡渡向面前的非人类物种伸出手。
比秦湛快了一步的是菌丝，几缕黑色细线交缠在一起，乐颠颠的缠在了凡渡的手指上，摩挲来摩挲去，弄得秦湛脸色都阴沉下来了。
“哈，”凡渡笑眯眯道：“还挺有意思的。”
秦湛把菌丝拨弄开，闷闷道：“只是暂时没法控制，虽然融合完毕了，但还需要时间磨合。”
凡渡点点头，主动牵起男人的黑色利爪：“在硬床板睡了这么多天，赶紧回去休息。”
王凡文站在远处低着头，一副我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十分乖觉。
碧月山的山顶除了高层，一般不会有居民过来，所以凡渡也就大大方方的把这个黑色怪物领回了别墅，两人的相处看上去没有什么区别，但他们都能感觉到气氛变了。
凡渡对秦湛最亲密的举动也不过就是亲几口和摸头，而且这种举动还是不带欲/望，十分纯洁的……
而现在……凡渡需要把自己和男人隔离出半米的距离，以免自己腻乎到对方怀里去。
他是真的不想失控，凡渡其实是个掌控欲非常强烈的人，他能为了控制姬蜂给它们寄生水晶兰，还能步步为营钻研居民心理，甚至建了六层城墙环绕碧月山。
很多事情都能让他的队友们察觉这一点，所以一开始众人是一起住在别墅的，等到后来，住在那里的就只有凡渡和秦湛两个人。
他的掌控欲不光只体现在春城基地和变异兽大军上，他对自己的要求也十分严苛。
秦湛看着对方克制隐忍的样子，就好像看到了去年的自己……
“你先适应着，我去找齐浩宇有点事。”凡渡随便找了个借口，想要离开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