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子苏
男人虽没倒下,但却猛地弓起了腰,捂着胃部发出一声干呕,疼的面目狰狞。
乔郁一击得中,连个停顿都没打,又紧跟着上前几步,趁着男人屈膝弯腰,两手骤然发力按住男人的脑袋猛地向下一压,同时屈膝向上重重一下磕在了男人的下颌骨上。
“嘭”的一声,男人上下牙狠狠撞在一起,发出让人牙酸的摩擦声,陈匆原本在目瞪口呆的观战,眼睛看到这一幕后,不知为什么打了个冷颤,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感觉好像也跟着疼了起来。
男人猝不及防间还狠狠的咬了自己的舌头,差点一口咬下自己的舌尖,泪水瞬间就开闸似得从眼眶冒出来,乔郁刚一缩回腿去,他就跟堵危墙似得轰然倒地,喉咙里发出杀猪似得惨嚎。
乔郁上次在巷子里打程三的时候,还没有人看见,今天当街教训这个男人,大家却全都看在眼里,周围围观的人都吓了一跳,实在看不出这看着纤瘦的少年身上竟然有这么大的爆发力,不但上手揍了个壮汉,还将这壮汉揍得哭爹喊娘毫无还手之力。
周围很快围满了人,除了刚开始围在他们跟前的人,大家都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乔郁人也打了,估么着这人也没力气口出狂言爬起来动手了,这才理了理衣服,冲倒地不起的男人说道:“我不知道你和这刘巧手是什么关系,一开始也只是想问个话,你非要跟我动手我也没办法,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你回去告诉那个姓刘的,这事儿他做初一我做十五,他既然不要脸,那我就给他扒下来。”
乔郁说的声音不小,周围的人都能听到,虽然还是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隐隐知道这事儿似乎是跟那木匠刘巧手有关系。
人群中隐隐开始有声音议论起来,还有人想起来似的看着那倒地不起的男人说道:“这人不是刘巧手新娶的那媳妇的弟弟吗?这是做了什么事儿了让人打成这样。”
“就家里快生了那个?啧,也是作孽,为了要个儿子,头一个媳妇硬是给休回了娘家,几个丫头都多大了,也没见回去看过一眼。”
这人总是这样,没有人提起的时候,干了什么坏事儿大家知道也当做不知,而一旦有人起了个头,他干的那些事儿就都掩不住似的被人往出扯。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大家七嘴八舌的爆了刘巧手不少料。
乔郁起先就知道这人为人贪婪势力,没成想现在看来还能更恶劣些,他管不着刘巧手家长里短的那些糟心事,只神情讥讽的看了倒在地上的男人一眼,说道:“姓刘的跟你没关系?你可叫他一声姐夫呢。”
男人虽长得五大三粗,却并没有一个男人该有的气节,被乔郁一通教训揍服了气,生怕乔郁再给他来上两下子,害怕的捂上了脑袋,想辩解又舌头疼的说不出话来,大着舌头吱吱呜呜个没完。
“记得把我的话给刘巧手带回去,还有下次动手前先打听一下,别看人家年纪小,就觉得别人好欺负,明白吗?”乔郁蹲下来看着男人说道。
男人把头点的好似鸡啄米,要不是肚子疼的起不来,简直想跪下来抱乔郁大腿似的。
乔郁话已经带到,也不管周围围着的一群人,跟几个脸熟的笑了笑打了声招呼后,叫了陈匆一声,准备回家。
陈匆到现在了也没有回过神来,回想了一下片刻之前那个怕乔郁吃亏的自己,简直像个傻子,那个做饭好吃看着热情又好相处的乔郁蒙蔽了他,让他在心里产生了错误印象,而直到这一刻他才反应过来,他家王府未来的“当家主母”恐怕是不需要他保护的,不但不需要,还能轻松保护他。
陈匆想通其中关键后,莫名觉得有些挫败,觉得自己十分没用,垂头丧气的应了一声,跟上乔郁走了。
在他们身后,男人挣扎着坐起身子,凶狠的视线向周围扫视一圈,跟记仇的毒蛇似的,把围观的众人看的后背发凉,不敢再围在他身边,纷纷做鸟兽散。
男人一改刚刚痛哭流涕的祈求神色,面目狰狞的站起来,捂着至今生疼的肚子,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水,恶毒的目光顺着乔郁走过的方向一直看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然后重重的在旁边那辆小木车上踹了一脚,痛的龇牙咧嘴后,加倍将今天的屈辱都记在了乔郁身上。
他一瘸一拐的回了刘巧手家的院子,刚一进门,挺着大肚子的妇人就花容失色的跑到他跟前问道:“哎呦我的天,怎么了这是?快让我看看,伤着哪儿了?谁动的手?你不是说去摆摊做生意去了么?那车呢?”
她不问还好,一问男人的目光瞬间要淬出刀来,一把将她挥开,险些将妇人推倒在地。
妇人慌张站稳,还不等说话,就听男人咬牙切齿道:“等着,老子非得宰了他。”
第53章 临修阁
妇人一听惊慌失措的问道:“怎么了这是?你快跟我说说啊。”
男人一脸横肉,看着比那妇人还显老成些, 阴沉道:“看不出来么?让人给打了。”
妇人惊叫道:“谁这么大的胆子, 这汉阳城下竟是没有王法了吗?是谁跟你动的手,跟我说, 等你姐夫回来, 我叫他给你讨回这个公道!”
男人一听她提刘巧手, 神情更是凶恶:“都是他那车子惹的祸, 你还敢提他, 你们不是说那乔郁没爹没娘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么?怎么?姐夫他看不惯我住在这里,故意找人想撵走我不成?”
妇人一听这话,瞪圆了眼睛:“你说的什么胡话?从你过来,我几时亏待过你?你说这话还有没有良心。”
男人哼了一声:“爹娘怕那小蹄子家里找上门来, 才将我暂时送到你这里,你虽然没说什么,我看姐夫可是一直不情不愿。”
妇人辩解道:“你姐夫惯常就是那么个人, 又未亏待你一分, 你还当真往心里去不成。”
男人转过头去, 不想多说。
妇人还想再说,却猛地回想起了刚刚男人说过的话, 问道:“等等, 你说谁?乔郁?就是你姐夫同你讲过的那个乔郁?你怕不是认错了,你又没有见过他,他几时能认得你,更何况他今年不过十七八岁, 个子还不及你高,比你瘦了一个有余,怎么会打得过你。”
男人猛地扭头看他,怒目圆瞪,猛地掀起衣服,漏出胸口已经青紫一片的印记,说道:“不是他,难道还是我自己踹了自己一脚不成?”
妇人虽口头埋怨,心里却还是心疼这个弟弟,见他身上青紫了这么大一片,也火冒三丈起来:“这个杀千刀的居然如此伤人!你跟我仔细说说,那乔郁我见过一次,虽隔着窗户看不太清,但看起来可不像是有这样力气,我不是怀疑你,只是疑心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男人说道:“那人推着一辆一模一样的车子,身量与你说的别无二致,上来就问我那车子是不是刘巧手做的,还能是我认错人了不成?”
妇人心头一惊,当初刘巧手对那车子耿耿于怀,那乔郁又软硬不吃不愿意将图纸给他,她虽然不知道那车子有何用处,为了安抚刘巧手,才说让他自己先做出来,可刘巧手做好了那车子才发现不好卖出去,穷的买不起,有钱些的宁愿去租个铺子,不穷又看得上车子的又不一定有能摆摊卖东西的手艺,刘巧手贪心不足偷偷做了这东西,结果却是放在家里凭白惹得心烦,后来她这个弟弟来了家里,她才说服刘巧手将车子先给他用,省的他在家里整日里无所事事的混日子,没成想这才刚出去第一天,就惹了篓子。
这事儿虽然是她们贪心不足在先,妇人却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儿,听男人这么说,反倒是同仇敌忾起来,觉得这乔郁欺人太甚。
“这姓乔的小兔崽子也欺人太甚,真当咱们没人不成?一个破车子,就是做了又如何,将人打成这个样子,这事儿你不要出面,让你姐夫来,你等着,我一定帮你讨回这个公道。”妇人一边说着一边安抚的拍了拍男人的手。
男人眼里凶光毕露咬牙切齿道:“他最好祈祷不要落在我的手上。”
乔郁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他跟陈匆已经到了家,刚一进院子,陈匆就匆忙将车子推到院子角落去放好,又到乔郁跟前小心翼翼的问还有没有什么需要他做的。
经此一战,乔郁的形象在他心里猛地拔高了一大截,平等的跟他家王爷并排站在了一起。
然后又开始由衷的担心,这么厉害的乔公子,要是真看不上他家王爷可怎么办?
乔郁哪儿能看不出他言语中的小心翼翼,十分好笑道:“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我人还是很讲道理的,不会无缘无故的使用暴力。”
陈匆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人先跟公子动手,公子还手是应该的,并且公子那几下干净利落,十分帅气。”
乔郁:“那你战战兢兢的干什么?”
陈匆嘿嘿笑了两声,说没事儿,心里暗道:总不能告诉乔郁因为他太过厉害所以担心他家王爷被嫌弃吧。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确定乔郁这边没有其他事情之后,陈匆就准备先回家了,乔郁心里一直想着小车的事儿,也没多留他,将陈匆送到门口,看着他走远后就回去了。
陈匆回头看到乔郁关了门,连忙一步三跳的往王府跑,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是得让他家王爷知道的,至于那胆大妄为太岁头上也敢动土的人,也须得让他知道知道厉害!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敢欺负到彦王府头上来了。
他义愤填膺的将乔郁划到了彦王府的保护范围内,也没问一下本人的意见,气喘吁吁的就跑回了王府。
进了王府大门,就准备往东院的临修阁跑,人刚跑到一半,就眼尖的看见太后跟前的福公公正从临修阁里出来往外面走,他家王爷紧随其后,旁边还跟着个不知为何愁眉苦脸的三七。
陈匆连忙停了下来,原地调整了一下呼吸,抹掉额头上跑出来的汗珠子,规规矩矩的走到他家王爷跟前,给福公公行了个礼。
福公公也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来王府也是传太后口谕,陈匆来的晚,该说的已经都说完了,也不知道传了太后什么旨意,三七的脸都皱起来了。
将福公公送走,陆锦呈转头看了陈匆一眼,陈匆也不卖关子,赶紧将陆锦呈请到房里,将今天在街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他说了,先说那男人怎么主动找茬,他又怎么试图保护乔郁,结果又是怎么不起作用,最后乔郁如何一招制敌,将那壮汉打的栽倒在地,两眼泪花抱头求饶。
陈匆一边回忆一边说的神采飞扬,好像那个教训别人的人是他自己一样。
不知道福公公来王府说了什么,陆锦呈脸上原本并无几分笑意,听到陈匆形容乔郁如何厉害一招制敌时,竟勾起唇角笑了一下,陈匆原本还在忐忑他没保护上乔公子会不会挨他家王爷的训,没成想陆锦呈听他说完反而笑道:“他可不是任人欺负的小兔子,下次这样的事情,不必逞强。你躲着些,不要扯他后腿就行。”
陈匆虽然没有挨骂,但还是隐约有些受伤,垂头丧气的应了一声,心想他或许该去找王府侍卫学的武术防身,顺便争取不扯乔公子后腿。
他俩说话的时候,三七也没出去,就在旁边给陆锦呈添茶倒水,听到陈匆将乔郁描述的这么厉害,简直不敢相信,他可是见过那位乔公子的,那身板最多也只比他俩健壮些,能赤手空拳的教训一个壮汉,在他看来已经厉害的无与伦比了。
陆锦呈并没有对陈匆说的这件事情发表什么看法,也没像陈匆想象的那样,去替乔郁出气,虽然在他看来乔郁受的那点气他自己当场就报了,但总归是惹了彦王府的人,哪有这么轻巧就能抽身而退的道理,不教训教训他,都不知道马王爷到底长了几只眼。
可谁知陆锦呈听他说完,什么动作也没有,只嗯了一声,说知道了,就没再说些别的,陈匆等了半天不见他家王爷说话,想着他家王爷或许还有别的打算,就先小声告退了。
他前脚刚出来,后脚三七就也跟着一起出来了,出来就拽着他往自己的厢房走,一边走一边问道:“快,再跟我说说,那乔公子果然这么厉害?”
陈匆语气里已经不自觉的开始维护起乔郁来,尚不自知,“那当然,我还能唬你不成,乔公子也不知是哪里学的招式,简直厉害的不得了。”
他又把过程跟三七描述了一遍,说完不知道怎么又谈到吃上面去,陈匆咽了咽口水,又事无巨细的跟三七描述了一下乔郁的厨艺。
三七至今还不知道陆锦呈惦记喜欢的面就是出自乔郁手里,猛地听陈匆说乔郁的手艺惊才绝艳,简直羡慕的眼泪都要落下来,恨不得从明天开始就跟陈匆换个工作。
可是不等他将这话说出来,他又猛地一下想到自己把陈匆拽出来除了问这些问题之外还想说的另外一件事情,脸上的笑意也一下子垮了下去。
他神秘兮兮的问陈匆道:“你也见过那乔公子了,你觉得王爷对他可是真心?”
陈匆翻了个白眼,觉得这问话十分没水平没营养:“那还用说?若是王爷对乔公子无意,还派我去帮乔公子做什么?”
三七脸上更是愁苦几分,又问道:“那你觉得那乔公子对王爷又如何?”
陈匆一听他这么一说,表情也为难起来,说道:“我觉得吧,乔公子对王爷似乎并没有那样的意思。”
三七叫道:“那就完了。”
陈匆疑惑:“怎么就完了?”
三七说道:“既然乔公子并不喜欢王爷,那乔公子再好,可能也跟咱们王府无缘了。”
“为何?”陈匆惊问。
三七愁眉苦脸问道:“你可知道今天福公公来王府做什么来的?”
陈匆见他此刻了还故意卖关子,等的心急,推了他一把:“你倒是快说啊。”
“福公公今天是传太后懿旨,后日命王爷去宫里参加家宴的。”
陈匆刚想问参加家宴跟他说的那些有什么关系,三七就又郁郁接道:“太后这家宴请的全是朝中大臣家眷,摆明了是替王爷相王妃来了!”
第54章 不打自招
陈匆真心实意的发起了愁,却也知道这事儿他和三七愁死了也不可能想得出来什么解决办法。
在陈匆心里, 他家王爷和乔公子简直已经成了被棍棒打散的鸳鸯, 让人心生唏嘘十分愤慨,奈何这棍棒是太后娘娘一手握着的, 他气也没辙, 只盼他家王爷能有什么解决办法。
可想想陈匆又觉得这事儿过于艰难, 有点难办。
这太后疼爱他家王爷是不假, 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这民间百姓家都格外看中的问题,皇家就更是不能免俗,太后再宠他家王爷,也不可能由着他娶个男人回来。
当初孟尚书家里不过一个长姐, 都闹得天翻地覆人尽皆知,更何况现在这从中阻拦的是当今太后。
对了,这太后身边还有个皇上, 这若是再让皇上知道了, 只怕乔公子小命难保。
陈匆越想越觉得此事难搞, 让乔公子喜欢他家王爷难,让他家王爷明媒正娶的将乔公子娶进王府更是难上加难。
不等他长吁短叹完, 门外一个下人就敲门叫道:“怎么都躲到这儿来了?王爷找呢, 快去。”
三七和他对视一眼,忙不迭的跑去找陆锦呈去了。
陈匆进门又多看了两眼他家王爷的脸色,虽然面无表情,但看着也并不焦躁, 屋里也没有燃香,说明这会儿心情并不算太差,这么看来他家王爷或许是有法可解?
要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怎么?你们二人促膝长谈这么久,都无事可做了?”陆锦呈听见两人进来,头也不抬的问道。
陈匆一看他家王爷不仅淡定还依旧毒舌,心满意足了,回道:“王爷,刚刚听三七说福公公刚刚来传太后懿旨,让王爷后日进宫赴宴?”
陆锦呈抬头看了三七一眼,说道:“你这小道消息倒是传得快。”
三七嘿嘿一笑,听出陆锦呈这句话没有责备的意思,笑道:“王爷都把他派去帮乔公子了,这等大事肯定要先跟他通个气。”
陆锦呈又看他一眼:“你又知道了?”
三七看了一眼陈匆,老老实实说道:“王爷,其实我们都知道了。”
陆锦呈也不问他们知道什么了,说道:“既然知道了,就把嘴巴闭紧点,要是走漏了消息,我就拿你们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