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子苏
陈匆闻言也有些莫名其妙,招手说道:“什么东西,拿过来让我瞧瞧。”
小厮将东西抱过去,递给陈匆。
陈匆一看,东西用一匹红绸子包着,四四方方的也看不出里面装了什么,他不好拆开来看,放在柜台上,又走出去往外面看了两眼,人却早就已经走得没有影子了,他也颇为奇怪,只得将东西放到了后面酒架上,等乔郁等会儿回来了自己看。
乔郁和陆锦呈直到晌午过了才一起到了得玉楼。
乔郁进门的时候在门口绊了一下,不知道扭到了什么地方,脸上的神情瞬间有些奇怪,被陆锦呈一把扶住,然后手掌贴上后腰,力度适中的揉了几下,俯身在他耳边说道:“怎么了?扭着腰了?”
乔郁坦然的被他扶着,扭头说道:“没,扯着腿了。”
他昨晚被陆锦呈压着考验了一晚上的柔韧度,这会儿正常走路都有些酸痛,猛地绊了一下又不知扯着了大/腿/根的哪根筋,又酸又痛十分酸爽。
陆锦呈闻言不知想起了什么,眼底颜色更深,哑声说道:“怪我昨日过于兴奋了。”
乔郁抬眼看他,说道:“王爷知道就好。”
他昨夜被按着摆弄到天光微亮,求饶求的嗓子都哑了,这会儿说话还像含着砂砾似的,要不是起来后泡了半个时辰的水浴,又让陆锦呈好一阵揉按,指不定他这会儿还在床上躺着呢。
陆锦呈被他暗中指责了也不恼,昨日他总算是将早就准备好的聘礼抬入了乔家的门,乔家小院地方太小,他那些东西除非是一个叠一个的重起来,不然乔家小院根本不可能放得下,因此聘礼是抬到了乔府去的,那些被百姓交口称赞艳羡不已的东西,乔郁却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他虽然爱财,但却并不贪财,他从一开始努力挣钱,也就只是想要让他和乔岭过得好,现在目的已经达到,陆锦呈给他的那些,在他眼里还不如那晚给他放的那一片烟花河灯。而真正让乔郁没有想到的是,陆锦呈连彦王府都一起给他了,聘书上红纸黑字的写着,陆锦呈所有的一切,从聘书到乔郁手里的那一刻之后,就全都是乔郁的,此生不改。
也就是说哪怕有朝一日他们不在一起了,这些东西也依旧是乔郁的,只要乔郁愿意,陆锦呈随时都可能会一无所有。
乔郁当然不可能会让他一无所有,但却依旧是被陆锦呈算准了拿捏的稳稳当当,感动的一塌糊涂。
陆锦呈给了他这么多,他自觉无以为报,想来想去,想了个他悔不当初的馊主意,蒙了陆锦呈的眼睛,为他换了一身红妆。
乔郁面貌生的极好,虽然眉眼艳丽,却并不会显得过于女相,可这都是穿着男装的时候,等他被冲动昏了头,换了一身轻纱薄裙细纱遮面,再站在陆锦呈的面前解了他的眼罩之后,陆锦呈眼里那欲/色,简直想要把他吞没一般。
然后他就求饶了一夜,陆锦呈也没放过他。
乔郁早上醒来悔的肠子都青了,暗道他等会儿起来就把那轻纱薄裙扔了,绝对不能再给陆锦呈这样折腾他的机会。
陆锦呈在他耳边轻触,沉声说道:“只怪乔儿昨日太勾/人,实在让人忍不住,那腰握着像是能一把捏断了似的,嫩的像豆腐一样......”
乔郁再故作若无其事,这会儿也让他说的快要面红耳赤起来了,猛地将陆锦呈一把拉下,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王爷麻烦你矜持些。”
陆锦呈眉眼一弯,冲他一笑,然后乔郁就感觉自己手心被温热湿软的东西触了一下。
他又忙不迭的缩回手去,挺直了腰,绷着腿往柜台那儿走,看也不愿意往陆锦呈那儿看了。
他俩说话的时候,陈匆全程做目不斜视状,看也不往他们哪儿看一眼,现在见乔郁走到他跟前了,才笑着跟两人行了个礼。
“爷,公子吃了吗?”
他如今来得比乔郁还要多些,对得玉楼每日的菜单熟的不得了,一边问乔郁要不要吃东西,一边如数家珍的报道:“今日康哥做了菌菇丸子粥,鲜的掉舌头,糖醋小酥肉也好吃,炸藕盒也不错,公子要尝尝吗?”
乔郁早上到现在就喝了点儿粥,这会儿听陈匆一说,就觉得有些饿了,正要跟陈匆说一样来上一些,就听陆锦呈在一边说道:“不用麻烦了,就要个菌菇丸子粥。”
然后看乔郁一脸不虞,说道:“再把牛乳粥和蟹脚粥各来一份。”
总而言之就是乔郁只能喝粥,别的油腻的东西一样也碰不得。
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乔郁虽然不太开心,但是倒也没有勉强,他左右无事,就跟陈匆摆了摆手,示意准备自己去做,却听陈匆一拍脑袋,从身后的架子上取下来一个红绸布包好的四方包裹递到他手上说道:“这是刚刚有人来送给你的东西,公子快打开看看吧。”
有人来送给他的东西?
乔郁一脸疑惑,问道:“谁送来的?”
陈匆摇摇头:“是个姑娘,我连人都没有见到,她只把东西交给小六,,说是送给公子你的东西,让他把东西带交给你,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没说,就走了。”
姑娘?乔郁闻言更是疑惑了,回头看了陆锦呈一眼。陆锦呈也朝他这边看来,神情淡定,看样子并没有对这个姑娘有太多好奇,只是手指若是没有在扇子上敲那两下,看起来估计会更像些。
乔郁看他这样子反而有些好笑,将人一把拽到自己跟前:“王爷想问就问,做什么要摆出一脸并不介意的样子。”
陆锦呈合上扇子,在乔郁耳边说道:“好吧,那我直说,为夫还真是有些吃味呢,乔儿可知道这姑娘是谁?”
乔郁摇摇头:“不知。”
两人对着沉思片刻,一时也没有人急着拆包袱了,好半晌两人又是抬眸对视一眼,陆锦呈说道:“我心里似倒是有一人选。”
乔郁也说:“我也猜到了。”
他来这里这么久,认得的人不多,能被称之为姑娘,还会送他东西的,想来想去也就只可能是赵思芸一人了。
“打开看看吧。”陆锦呈说道。
乔郁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打开外面的红绸,只见里面果然是个四四方方的盒子,盒子有乔郁一掌大小,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柄小小的色泽通透的如意。
下面压着一个纸条,上面写着:“但饮如意酒,尽思有情人。”
这句话赠给乔郁,也赠给她自己,以后山长水远,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方能事事如意。
作者有话要说: 桃子:这诗是我编的,原诗是“怅恨不逢如意酒,寻思难值有情人。”
第124章 【番外二】
“明日唐公子在一品楼设宴,彦王爷若是无事, 赏脸来玩玩呗, 饭后还能去鸣凤楼一遭, 听说楼里新来了几个姑娘,样貌那是一等一的好,那面皮嫩的能捏出水来,腰细的柳枝似的, 听说还会跳那什么胡旋舞, 美的勾人魂。怎么样?彦王爷要赏脸跟我们一起玩玩吗,保证......”
一个华衣公子站在彦王府外,背靠着一辆镶金戴玉的马车, 目光灼灼的看着站在面前的人,有些兴奋的说着明日的安排,只等着面前的人点个头,他就能回去跟唐煜有个交代, 也不枉他专门跑这一遭了。
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而是央国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彦王爷, 如今新皇登基, 又立即在外面给这彦王爷建了府,可见这彦王爷日后绝非等闲,这彦王爷年纪又与他们相差无几,正是爱斗鸡走狗的年纪,想来跟他们应该能玩到一起去,若是日后干什么都能将他叫到一起, 也就不怕被自家老爷子骂说不学无术了。
他算盘打得噼啪响,边说着边又抬头看了那彦王爷一眼,只见那彦王爷也正站在台阶上自上而下的看他,一双琉璃色的眼睛看着半点儿笑意也无,鼻梁挺若刀削,薄唇微抿,长身玉立,一身墨色袍子在日光下显出上面用金线绣出的暗色花纹,端的一股冷冽贵气,让他后面的话突然就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他心道这彦王爷当真与他同岁吗?为什么这目光如此凌厉,竟然让他觉得有些害怕,就跟看着他家老爷子似的。
他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正想的出神,就见那边,彦王爷冷冽的看了他一眼后,说道:“我明日有事不能赴宴,还请你转告唐煜一声。”
华衣公子哪儿还敢多说,他平素里没怎么跟这彦王爷打过交道,听唐煜说要请他赴宴又说这彦王爷与他们同岁,只当这人是个好说话的,要是早知道这彦王爷脾性如此吓人,他说什么也不会过来跑着一趟,当即连忙冲人拱手点头:“无妨无妨,王爷正事要紧,我同唐煜说一声就行,如此就不多打扰了,王爷早些休息,我先走了。”
说完就又是一拱手,忙不迭的上了马车,让车夫驾车走了。
走了好远还小心翼翼的掀开帘子回头看了一眼自言自语的说道:“这彦王爷性子竟如此吓人,我真是信了唐煜的邪。”
马车飞快的驶出陆锦呈的视线走远了,陆锦呈面无表情的进了彦王府,回了自己的临修阁,刚一过了东苑长廊,就见孟昭坐在临修阁外面的小亭中,正一脸惬意的为自己斟茶,远远的看到陆锦呈后笑道:“王爷将人赶走了?”
陆锦呈看他一眼,说道:“你也该走了。”
孟昭全然未被他的脸色影响,仍旧笑眯眯的喝着手里的茶,说道:“王爷一个人多没意思,我陪王爷一起喝茶下棋啊。”
陆锦呈站在凉亭外看他,孟昭坐在原地,一脸笑意的任由他看,好半晌陆锦呈才一掀衣袍坐在了他旁边。
“王爷可是觉得鸣凤楼没有意思?”孟昭问道。
陆锦呈头也不抬的给自己倒了杯茶,不答也不看。
孟昭冠发高挽,一双眼睛布满狡黠笑意:“我也觉得鸣凤楼没什么意思,不过里面美人儿不少,玩玩也是可以的,王爷就一点儿意思也没有?”
陆锦呈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怎么?你有意思?”
孟昭笑道:“王爷说笑了,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了,没意思,这鸣凤楼美人儿再多,也没有我家楚析有意思。”
陆锦呈饮了一口浓茶,说道:“那你是闲的无事可做,来管我了?”
孟昭摇头:“岂敢,只是看王爷烦闷,来与王爷逗逗乐子,王爷后院至今连个暖床的也没有,当真一个对胃口的也没有吗?”
这话也就是孟昭敢说,若是换了个人,只怕再给他几个胆子,也是不敢在陆锦呈面前说这种话的。
“我有对胃口的,你能去皇兄那儿求来给我吗?”陆锦呈一双眸子隐在袅袅升起的水雾中,看不清神色,却依然让孟昭觉出些厉色来。
孟昭缩了缩脖子,知道自己戳到点子上了,他自然是没有本事去皇帝那儿给陆锦呈求个彦王妃来的,彦王妃的人选对皇帝十分重要,定然不可能只由着陆锦呈的心思,只是皇帝有意的,陆锦呈又并不喜欢,他如今也二十有三,彦王府都落成了,别说正妃,就是一个侧室一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孟昭是当真好奇,这彦王爷到底是不喜欢皇帝属意的人,还是谁都不喜欢。
陆锦呈饮了口茶,目光越过孟昭落在他身后,半晌才沉声说道:“我知皇兄忌惮,我并不在意这一身荣华,若有一天,当真遇到倾心之人,就算是抛了这一身荣华又何妨,我不需什么暖床之人,弱水三千,但求一瓢饮。等不到宁可不要。”
孟昭愕然,却没成想陆锦呈这句话掷地有声,此后又是三年,他还是孤身一人。汉阳城中大家闺秀也好,小家碧玉也好,仰慕彦王的女子无数,可谁也没能得他青眼,就连太后,都急着开始张罗起陆锦呈的亲事来。
陆锦呈却一点儿也不着急。
他跟孟昭说的全是肺腑之言,他不欲惹皇帝忌惮,但也绝不愿意让旁人来决定他的枕边之人的人选。
又是一年年关,皇帝白日大宴群臣后,晚上太后又设私宴邀他赴宴,去了才知道除了他一个男子之外,剩下的全是些朝臣夫人,开口闭口都是自家姑娘如何如何,太后听得眉眼含笑,陆锦呈却烦不胜烦。
不喜欢,这些养在深闺一言一行都像是比了尺子划出来的小姐姑娘,他一个都不喜欢。
好不容易等到私宴结束,他连冠羽楼放花子都没看,一刻也没有停的就出了宫。
他心中烦躁,也没有等三七套马车,快步往彦王府走去,刚转了个弯,就被人砰的一下,撞进了他怀里。
那人个子刚及他胸口,毛茸茸的头顶蹭在他下巴上,然后抬起来一张脸,天色太暗,唯一的那点儿月光也没让陆锦呈看清这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子,可却看清了那双映在月光下的眼睛,亮的惊人,还泛着水汽,像是藏在水雾中的宝石,闪闪发光。
陆锦呈胸口有一瞬间的收缩,而后他笑了起来,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那人捂着鼻子,眼睛藏着怒火,说道:“黑灯瞎火的,你跑什么跑,不看路的吗?”
陆锦呈觉得自己可能中了什么邪,不然怎么会挨骂也挨得如此通体舒畅,他浑不在意这人语气里的怒意,见他往冠羽楼的方向走,就笑着问他是不是要去看花子,他虽然明显猜中了那人的心事,可那人却摆明了不太想搭理他,拉着旁边的小孩子就走出了他的视线。
三七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问他是不是觉得宫里的宴会没什么意思,当然没意思,他刚刚看到一个有意思的人,可惜人已经走了。
陆锦呈笑着转身往彦王府走,心里莫名觉得他们一定会再遇见。
而果真,月余后,他在酒馆楼上透窗向下看,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双弯起来的闪闪发亮的眼睛。
他没跟乔郁说过,他从一开始进入自己的视线开始,就与旁人不一样。
因此在知道乔家父母双亡,他只有一个弟弟的时候,他就下定决心,要对乔郁再好一些,他温柔编织了一张网,将人牢牢的收入网里,看乔郁一点一点为他动心,又兴奋又卑鄙。
然后他发现了乔郁身上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陆锦呈一直知道乔郁十分聪明,他脑袋里就像是总藏着用不完的点子一样,充满了奇妙的让人想不到的念头。
后来陆锦呈又发现他虽然如此聪明,对任何事情都有条有理条条是道,可写起字来的时候,却像是刚开始学写字的小孩子一样,每一次下笔,就连握笔的方式都要反复斟酌几次才能确定。
这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在陆锦呈看来都是可爱的,但却让乔郁在他心里充满了奇妙的矛盾感,也越来越吸引他的视线,他总有一种荒诞的感觉,觉得乔郁和他们格格不入,包括自己。
他对任何人都没有多少敬畏之心,就像是天生就缺乏敬畏一样。
不管是面对他还是面对任何人,都表现的让他过于惊喜。
直到他们表明心迹在一起,一起去了清禅寺。
乔郁说要两张牌子,陆锦呈没有拒绝。
他心里像是知道乔郁要做什么一样,看乔郁在牌子上的两面都写上了名字,陆锦呈没有看,但却觉得心里疑惑了很久的事情得到了一些证实、
他只叫他乔儿,因为他能够感受的到,在叫他乔儿的时候,乔郁眼睛里有光,而笙儿这个名字,乔郁甚至会意识不到那是在叫他。
陆锦呈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疯狂,但越是跟乔郁在一起,心里那些想法就越是不住的冒头。
因为他同时也知道,在乔岭的屋子里,不但摆着乔父乔母的牌位,还有一个没有名姓的牌位,受着乔岭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