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时镜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站在了台上,明老总结了这一次的情况,晋级队伍站的位置是不一样的,在圆形高台的最上面一阶便是第一魂院等人,下一阶才是第九魂院,以此顺延下去。
左澜跟天嘉,这个时候总算是站得近了,只是也奇怪,这两人竟然没有一个跟对方说话。
一直到下场离开,才有第一魂院处之前被左澜夺了刀的季隐出来,站到了左澜的面前,对着他一抱拳,笑道:“你夺刀的功夫不错,不过更厉害的是很能装,哪天你我切磋切磋?”
“切磋修为,还是切磋谁更能装?”
左澜随口打趣了一句,周围听到他这句话的人却都笑弯了腰。
季隐算是个心高气傲的,以往认识的人都比较正经,哪里接触过左澜这种“小门小户”实力还特别变态的人?当下竟然也没生气,也跟着打趣了一句:“二者皆可。”
“那便改日。”
左澜微微一笑,算是答应了下来,话说完了似有似无地向着天嘉那边一看,却只看到天嘉的背影,原来已经走远了。倒是崇礼还在原地站着,有些促狭地看着左澜,见他望了过来,于是说道:“季隐你回来吧,该走了。倒是左澜公子,有一句话还是得跟你说说的。”
“崇礼公子想必是有要事了,左澜洗耳恭听。”
周围不知道多少人的耳朵竖了起来,崇礼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折扇一展,却笑说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不知左澜你满了,该当如何?”
“找个新的容器,不知崇礼公子以为如何?”左澜完全是胡乱答的,他知道崇礼这是在说自己太自信。
可事实上,左澜心里没什么底,因为天嘉的可怕已经深深印刻在了他心底,成为一块无法磨灭的印记。
崇礼没对此发表任何意见,只是朝着左澜一拱手,左澜淡然回礼,一副跟崇礼很熟的模样。
回身便对上了崇遇那奇怪的眼神。
崇遇问道:“你竟跟他交好,不要命了。”
左澜耸肩:“何解?”
然而崇遇却不肯说了,这人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身为御座崇一的嫡系,又与崇礼是兄弟,这两人,一个在第一魂院,一个在第九魂院,到底有什么目的,谁也不知道。
左澜知道肯定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单看崇遇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就清楚了。
临走的时候,左澜看见酒炉台上,五位魂皇都飞身而下,他目光忍不住在临沧的身上停留了一下,短短的时间之内,他的伤好了吗?
带着这样奇怪的疑虑,左澜终于还是带着人回去了,这一战,左澜算是一战成名了,并且迅速飙升到整个大陆年轻一辈翘楚的地步,甚或是第一第二人。
一刀劈裂了接天壁,心疼得第一魂院那帮老子头说不出话来,只会一个劲儿地哆嗦,别提多搞笑了。
后来言深对左澜说起这事,只会拍着他的肩膀,一个劲儿地说“干得漂亮”。
还是在原来的那个小院子里面,左澜已经觉得很熟悉了,夜半睡不着,出来飞身坐在屋顶上,天上的月亮还不算是很远,这里接近整个大陆最中心的位置,乃是中原第一魂院地区的第一魂院中部。
中心之中的中心吧?
他打了个呵欠,却忽然觉得额头冰凉,睁眼一看,竟然是一只青瓷的酒壶,那细腻的瓷质贴着左澜的额头,自然是冰冰凉凉。
几根手指搭在酒壶上,有几分枯瘦的感觉,顺着望上去,左澜就瞧见那那人对比分明的衣服。
“穿得这么明显出来,不怕被人发现吗?”
左澜问了他一句。
临沧将酒壶递给他,自己也一掀衣袍,坐在了他的身边,头顶上的月不圆,只是两个人还坐在一起,就已经是莫大的幸事。
“发现又能怎样?”
永远是临沧的做派。
现在第一魂院这边可以说是人多眼杂,这样明目张胆地坐在屋顶上,当真不会被人看见吗?只怕是已经被人发现了。
不过人已经来了,左澜不能赶他回去,当下自己抱着酒壶、对着壶嘴喝了一大口,又将酒壶递回去。
“你是魂皇,你能耐。”
“你是左澜,你能耐。”
仿照着左澜说话的语气和那句式,临沧也这么一说,他那张脸在月光下头有几分惨白的感觉,左澜总觉得他是伤还没好全。
“左澜哪里有魂皇能耐?”左澜自己冷笑了一声,也不将酒壶递回去给临沧,他觉得身上有伤的人是不适合喝酒的,“你跟那薛冰都厉害,还能面不改色地坐在一起成为魂院大比的观看者,是我老早就一掌劈死他了。”
“你在这里说话,兴许别的魂皇能够听见的。”临沧不得不提醒这口无遮拦的二货。
然而左澜不以为意,手一指自己的头顶,“逐月天梯的月,跟这个月一样吗?”
“月照千古万年,哪一年不一样?”临沧顺着他手指指的方向抬头,在看到那残缺的玉盘之时又收回来,随口说了一句。
“来干什么?”左澜问他。
临沧答道:“看你身上带伤,怎么弄的?”
说起这事左澜就来气,之时想到自己此前所闻所见,竟然也不是一句话说得清楚的,只能含糊地说了一句:“因天嘉而起。”
临沧的表情一下就变了,他跟左澜并排坐着,闻言冷了眼,半晌没说话。
“身上有伤我为什么还要来魂院大比——这是你想说的吧?”左澜一眼看破了他的想法,而后却说道,“你伤好了吗?”
本来是他问他的,却被一句话给转移了话题。临沧本来打算责问他,只是一转眼才发现自己跟左澜是一类人,有的事情,即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完成的,他坚定如此,左澜也坚定如此。
临沧随口道:“好好坏坏都那样。”
“我觉得要坏。”左澜灌了一口酒,看着下面的院落。
这屋顶也不算是矮,从他们所在的这个位置看去,第一魂院倒是有一大半能够收入眼中。
临沧说:“别说这些丧气话。”
左澜却笑:“我从不说丧气话。只是最近就有那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很不安。”
第一次,他如此坦诚地说,我很不安。
临沧沉默了很久,然后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头,像是一名长辈。
“族长没事了,已经苏醒,整个左家尽在掌控。”
这是个好消息,左澜一下抬起眼,看向他,“你原来还是有事来的,是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让我没有后顾之忧吗?”
“只是单纯地告诉你一声。明日是抽签会,你记得抽刻着蓝色的那一支。”轻描淡写地这么一说,临沧忽地转头看向某个角落,“你有客人到了,我先走。”
而后身形一晃,直接消失在了空中。
左澜愣住,还没反应过来,便瞧见下面自己的院落里,出现了一道斜斜拉长的影子,光凭着气息的感应,左澜就已经认出了他来,“左琰,你来干什么?”
第一百三十二章 魂院大比·蓝色签
魂院大比的节奏,依旧是这样的,只是在昨天的排名之后,就只有六个魂院还留在魂院大比的舞台上,其余的三个已经过早地告别了。
左澜忽然想起了一首诗: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还好走的不是第九魂院。
一九之间的差距,并不大,不知道……
他在袖中缓缓地收拢了手指。
第三日,抽题,探索秘境,寻找记分牌。
第一项是抽题。
这一次的场地又换了,左澜他们到了第一魂院的魂院塔——整个魂院最高的地方,也是最中心的位置,甚至可以说是整个大陆的中心处。
魂院塔的位置跟第九魂院的略有差别,在这一座魂院塔周围还是广场,一座环形的广场,将整个塔围在了中间,看上去跟自己想象的很不一样。
秘境什么的,左澜一向觉得那是很神奇的地方。
六个魂院的人都在外面等待,魂院塔下面有一道黑铁的雕花大门,除了参赛的学员之外,还有别的导师,似乎这是一件相当重要的事情。
而之前出局的魂院的参赛队伍已经完全跟别的观众一样了,全部在广场外面,环形的光幕从魂院塔的周围亮起来,现在还是全黑的,似乎什么也没有。
左澜觉得这玩意儿跟电视直播没有什么区别。
现在他心里很平静,唯一能够想到的只是临沧说的那句话。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但左澜目不斜视,他不能露出任何一点异样。
“所有能够来参加魂院大比的你们都是非常优秀的,只不过魂院大比一向是非常残酷的,尤其是这一届。”明老端着茶站在所有人面前,面带微笑,下面的人暗暗猜测是因为第一魂院在第二天取得了惊天大逆转,让第一魂院的院长以及导师很有面子的缘故。“不管怎么说,你们已经来到了这座门前,现在就要进入新的一个阶段了。”
“这是大比的第三天,请六个魂院的首席上前,抽签,抽签的结果将决定你们将进入什么样的秘境。每个秘境都是不一样的,不过里面藏着的记分牌上所含的分值都是一样的。不管你们在秘境里面遇到什么危险,只要一动念头就可以回到此刻你们所站的地方,伤亡的可能性很小。”
明老非常尽职地阐述着这一个环节的各种细节,还奉送了一个非常和善的微笑。
“说起来,这一个环节可能是这一届所有环节之中伤亡最小的吧?”
那是当然了,因为看您的介绍,各大魂院的人似乎是不会撞到一起的。
左澜暗笑了一声,只是心中还是有隐忧。其实最后遇到天嘉,有好有坏,好处在于只要不遇到天嘉,第九魂院拿到好成绩的机会会多一些,坏处在于——左澜无法知道天嘉的底细。
留在大比之中的魂院是第一、三、四、五、八、九魂院,总体来说,还是第一魂院的威胁最大。
别的魂院之中也有熟人,比如左澜在魂际之地秘境里遇到的一些熟人。不过左澜目前的实力,基本能够秒杀他们,也就不怎么在意了。
六位首席走上去,而后明老说让他们按照积分排序抽签。
签筒里面有七支签,七个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多出来的那一支是废签,这也是防止别人作弊的一种办法。
魂皇们这一次是坐在魂院塔的中间,看着下面进行的抽签情况,期间临沧一直闭着眼睛,似乎对外界的状况漠不关心。
天嘉第一,左澜第二。
代笔第一魂院上去抽签的天嘉根本没有看捧着签筒的明老一眼,明老却笑眯眯地看着他,也不知道那眼仁里藏着的是什么。
天嘉伸出手去,随意抽了一支紫色的签,而后看了一眼,退回去了,这个时候左澜正好走上来,二人对望了一眼,而后各自错开。
左澜依旧读不懂天嘉那种谜一样的眼神,在他看来,天嘉算是一个怪人。
他总觉得天嘉的年纪应该不算是很小,至少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小。
看到天嘉,他就想起薛重释。
薛重释是万分仇视天嘉的。
以前薛重释的身上有血契,并不信奉神灵,他甚至是神灵的背叛者,也就是说这家伙已经完全走到了神仆的对立面,可是天嘉……分明是个神仆……
现在天嘉不显山不露水,也根本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底细,要看清很难。
带着这样的想法,左澜也看了明老一眼,明老依旧微笑着,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似乎想要努力装作自己是个可爱的小老头。
左澜忍不住扯开嘴角笑了,伸手直接取了那支蓝色的签。
临沧说,取蓝色的签。
左澜不知道这签之中到底有什么秘密,可是他选择相信临沧——到底这一次,是不是可以相信,其实左澜并不知道。他只是觉得,如果连相信都不能,也真的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