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十
“我当然知道。”司徒器微微昂起了下巴,打碎了太子的优越感,“我与阿和一起吃过。”
短短两句话,高手之间不见硝烟的过招,就已经再一次开始了。太子本以为这是只有与祁和亲近之人才懂的东西,万万没想到,不知道何时司徒器已经是祁和的亲近之人了。
祁和再一次提出了他的想法,三人分开来准备火锅所需。
祁和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丧心病狂的为分开司徒器和太子而无所不用其极。这俩人现在就像是两只斗鸡,一个对眼不善,便能互啄一番。
祁和为此强行增加了吃火锅的难度,表示只有他们自己准备的火锅,才是真正好吃的火锅。
重音放在了“自己”两个字上。
“你说,怎么做?”司徒器与太子异口同声,再一次开始了无形的较量,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仿佛有噼里啪啦的电流在冒着危险的火星。
祁和心力交瘁,已经顾不上更多,只一心想早点把这两人分开。他让司徒器去负责找肉、切肉、片肉,并要求要薄如蝉翼,牛肉、羊肉还有兔肉,他什么肉都想吃上一吃。又让太子负责去找合适的锅具与火锅底料,这在坞堡里还真的不算好找,但鸳鸯锅已经不足以满足祁和,他还想吃各式各样不同的味道。
总之,这足以分开他们一上午了。
“我负责蔬菜。”祁和也给自己布置了任务,并说清楚了要求,可以带着婢女仆从帮忙——不帮忙,祁和也不可能放心真的任由这两位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大少爷动手——但必须有自己亲自参与的部分。
太子与司徒器同时点了点头,然后就忙碌了起来,因为不想输给对方。
太子快司徒器一步,因为司徒器还有停在那边等着训练的队伍需要他去安顿。
祁和也立刻开始着手了对蔬菜的选择。这寒冬腊月的,菜反而比肉更稀缺,特别是北方,家家户户存的不是白菜就是土豆。想吃点别的,那真是比登天还难。祁和使尽浑身解数,也才找到了那么几样,还都少得可怜。
祁和三人要吃火锅的消息不胫而走,甚至传到了女天子耳中。女天子不便在坞堡露面,只是派来身边的大宫女,委婉地表示,她调制蘸料世界第一棒。
祁和:“……”
不仅如此,连姜老夫人也来凑热闹,表示只要加她一个,她就有本事给祁和变出来河鲜,让他吃个与众不同的锅。
最后连祁同都忍不住心动,找到祁和,憋了半天,支支吾吾地好不容易才说清楚,他可以准备炭火,保证不会让浓烟过多。
祁和能说什么呢?只能都答应了下来,还让人去通知了姜家的小娘子与小郎君。
吃火锅嘛,自然还是人多热闹,特别是在冬天,真的,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东西了,大家围坐在一起,看云卷云舒,闲话家常更热闹的了。
努力一上午,最终大家齐聚在了祁和的小院,吃上了让人食指大动的火锅。
大圆桌上,放着好几个小火炉,每个炉上都架着个铜鼎汤锅,深腹圆底,区分五格,每一格里都滚沸着不同颜色、不同味道的底料。由婢女把真的切成薄片的红肉下到了锅中,发出了咕咚咕咚的声音。
千锅百味,热气腾腾,大家举箸大啖,气氛渐入佳境,吃得酣畅淋漓。
除火锅以外,还有各式各样的配菜。去月亲自下厨做的小酥肉外酥里嫩,肥而不腻,让人垂涎三尺,无法忘怀。
“怎么能这么好吃!”去月给霜月偷偷分出去了一点点,霜月躲在后面吃得都快哭了,真的太好吃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到最后,便就这样一起迎来了那年的第一场大雪。
酒足饭饱,祁和忍不住站起来走到门边,伸出手去接住了飘飘洒洒从天而降的大雪,他惊讶地看着掌心之中的六瓣晶体,对屋内的人说:“看,下雪了。”
在一片白雪皑皑、银装素裹中,世界变得格外美丽。
祁和玩心大起,突发奇想要去院里堆个雪人。司徒器和太子无奈跟上,也陪祁和堆了起来,可惜到最后,祁和的雪人也没能堆出来,倒是莫名其妙打起了雪仗。
也不知道第一个雪球来自于谁,只知道那雪球准确无误地落到了太子身上,不疼,毕竟雪球滚得也不算是多么严实,几乎还没到太子眼前便已经散开,但就像是天女散花一样,落了太子满身。太子是个睚眦必报的,第一反应就是把雪球之罪归到司徒器身上,并迅速做出了反击。
司徒器本来还在取笑太子,被突然打到,有那么一瞬间的懵逼,等反应过来了,那必然是不能忍,必须打回去的!
一场大战在所难免,连霜月、去月等人都被拉下了水。祁和哈哈大笑,憋屈了这么久,他真的太需要这么一场放纵了。
在“枪林弹雨”中,司徒器始终保护着祁和不受伤害。
太子却更加生气了,他也想保护祁和!
柠檬兴奋地跟在大家的脚边跑来跑去,变成了一只彻头彻尾的小白狗,在雪地里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梅花脚印。
司徒器为保护祁和而“受伤”数次,祁和忍不住问他:“你傻不傻啊,这只是雪。”
司徒器摇摇头,保护祁和,他是认真的!
女天子和姜老夫人一起坐在廊下,看着难得幼稚的孩子们,好像特别与世无争。但只有女天子身边的大宫女知道,挑起这场战争的第一颗雪球,正是出自女天子之手。别问她怎么知道,给天子捏雪球的就是她,后来打掩护的也是她。
尖叫声、欢笑声不绝于耳。
“要是明年也这样就好了。”祁和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太子闻湛就站在祁和身边,这一刻,他好像不再是太子,只是个寻常的闻湛表哥,他对祁和道:“当然,明年一定也能再来一次的。”
在皇宫里,在太平盛世之下。
司徒器暗暗在心里发誓,他一定会替祁和实现心中所愿。
……
祁和就这么在坞堡住了下来。
每天看着坞堡内的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感受着田园牧歌般的隐居生活,宁静、平淡,以及……
十分、十分地无聊!
祁和知道有人,甚至是很大一部分人,都曾向往过这样简单质朴的田间生活,用心去感受泥土的芬芳,听雨落、看花开的诗意生活,他们觉得只有这样整个人的灵魂才会得到洗涤,再不受横流的物欲影响。
祁和曾经也是这么坚信的。
但是如今,当祁和实实在在地去感受到了所谓的田园生活之后,他可以负责任地说,他不喜欢。他不知道别人会不会喜欢,反正他是不会喜欢的。倒不是干活累不累的问题,反正又不用祁和真的扛起锄头去下地农作,而是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没有。
在现代好歹有电视,有网络,手机一开,仿佛全世界在争相对你say 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