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日坐梦
季唯也没反驳,但也没承认,只是微笑着看她,问她口味如何。
“好吃啊,难怪这么多人跑来问我。”
“哦?”
郑英红吃人嘴短,又看季唯对此颇感兴趣,就跟他说了下这段时间以来,熟人托她打探月饼之事。
季唯听了,抚掌大笑。
“那老板娘现在,可是知道何处能买月饼了。”
“就冲我吃了你开张第一块月饼,也得帮你多说道说道。”正好隔壁店里来了客人,郑英红忙着招待,不多说。
“你要饿了,就来我店里吃碗面,有客人,我先走了!”
郑英红面馆位置靠外些,不像季唯盘的这铺还被墙角挡着。再加上她待客热情,时常会跑出来闲聊拉客,生意虽算不上顶好,但也不太差。
比起安槐之前的生意,可谓是天壤之别。
季唯专找李木匠要了个木板,刷了白漆。中午饭时,让文宣在白漆板子上画了月饼,又写了冰皮月饼四个大字。
此时搬出来,提着白漆板子往街头上一站,配上他季唯的鼎鼎大名,倒也显眼的很。
“月饼!冰皮月饼!中秋必备的团圆月饼!”
“四种口味可供挑选,红豆绿豆芝麻花生蛋黄馅儿!”
“买十送一!头十个免费品尝!”
就算季唯看起来一副可亲模样,但有些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目光一扫过来,人就跟着闪了,根本不敢靠近他。
季唯看这青年身着锦袍,头戴冠帽,一副翩翩公子哥儿的模样,就晓得是个不差钱的,赶忙上前一步,指着白漆板子介绍道。
“这位公子,我看你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不如来看看?”
“额?你是季唯?”那青年被季唯堵住,上下扫了几眼,才认出这就是前些日子,当街暴打刘庆的混子季唯。因其改邪归正,不少人在私下热议。
原主大都在东西二街活动,甚少来南北街,这青年也没怎么听说过,还是托了刘庆的福,才在这片有了知名度。
“正是在下。”季唯对青年认出自己一点不意外,却没想到是为了刘庆。
“上回你痛打刘庆,我就看得痛快。”青年低头扫了一眼白漆板子,看到月饼挑了挑眉,“月饼?可是《明镜台》扉页上所写的那物?”
“就是它!来瞧瞧?”季唯看他感兴趣,立马趁热打铁。
青年作为读书人,自然是不能没听过明镜台,没听说月饼。早就心痒难耐,一听季唯的话,顿时勾起了兴趣,跟着他走了。
“就是这个?”青年好奇地绕着木架子走了一圈,嘴里啧啧称奇,“跟图上画的几乎一样,上头的花纹是印上去的吧?还挺精细。”
“这是定做的模子,印上去的。”
“我记得有四种口味,你觉得哪个好?”
“推荐莲蓉蛋黄,甜中带咸,别有一番风味。”
青年一惊,无法想象这种互相矛盾的滋味,脸色微变,“甜咸口?不可!还是介绍些别的吧。”
“刚才说头十个免费品尝,就尝尝这莲蓉蛋黄吧。公子,请。”季唯挑了个莲蓉蛋黄味的冰皮月饼,递给青年,后者略退了一步,有些惊恐。
但他一退,季唯就往前送了点。
“反正是不要钱的,就试试怎么了?要是不要吃,公子丢了便是。”
青年被季唯说动,终于不再犹豫。
接过冰皮月饼,在季唯鼓励的目光下,闭着眼睛,咬下了第一口。
“唔!”
细腻的莲蓉,沙软的咸蛋黄,一点也没有想象中的怪味,反而好吃的让青年眯起了眼睛。
“怎么样?”
青年虽没说话,但看他的表情,已有了答案。
在季唯调侃的目光下,青年有些不大好意思,把手里的蛋黄碎屑拍掉,迫不及待道:“这月饼什么价?”
“不贵,五文一块,今日买十送一。”
“五文一块还不贵?”
“当然。”
要是说出一盒半两,怕是要把人吓跑。
“不过倒也值得这个价。”青年略一思衬,“其他的口味不比这差吧?”
“这是当然。”
青年咬咬牙,“那就每样来五块。”
顿了顿,他又改口,“蛋黄馅的十块!”
“公子好阔绰!”这话是季唯真心地。
“那倒也不是,家父刚给了月钱,我出门逛逛,哪想到碰上了你这奸商。”要不是季唯堵住青年去路,他怕是也不会注意到路边有人在卖月饼。
青年虽把季唯称作奸商,但语气中并无埋怨,季唯也不在意。
二十五块的冰皮月饼,算是出乎他意料的大单子。再加上每十送一,一共是二十七块月饼,共一百二十五文钱。
青年付清,抱着一大油纸包装好的月饼,猴急猴急地跑了,说是要带给亲朋好友。
有了这今日开门红,季唯信心大涨。
又叫了几个平日里话多活跃的汉子,让他们出来跟他一起上街招揽客人。
最初来的客人都是学子。
他们早就因明镜台而对月饼极为好奇,却无处可寻其踪迹。路上听人喊着月饼的名字,就闻声而来。
买的学子多了,不少路人见铺子前排队的人数不少,就跟着过来凑热闹。
只是这热闹不好凑,有了边上摆着的试吃碟子,试着试着,就跟着加入了排队购买的队伍,等了起来。
“掌柜的!里头有蛋黄的给我来十块!”
“我每个都要三个!”
“我就要芝麻花生味儿的。”
“这个这个我都要……”
郑英红忙过了这阵子,店里头清闲下来,出来一看,瞠目结舌。
这左不过就是开张一个时辰的功夫,怎么清冷到没人的铺子,就热闹成这样了?
第67章
大溪镇, 县学外。
“多谢田哥, 送到这就行了。”文宣从牛车上跳下来,感激地冲田哥微微鞠了个躬。
两个大汉子一看文宣是书生, 一路上对他很是照顾。连车子都没让文宣赶,就让他坐在边上休息。
去白沙镇是不路过县学的,要去县学, 就得特意拐一条道过去。送月饼本就是看谁送的快,谁挣得多。对方为了文宣,专门把他送到县学门口,已经算得上是难得的体贴照顾了。
文宣很是感激。
“没什么, 小事儿!”田哥挥挥手,让文宣别那么客气,“这些你拎不动吧, 不然我帮你拎过去?”
文宣路上就和他们说过,是来县学找纪宝山的。
此时不见他,若是下了车, 他一个人没法拎着如此多的月饼来回找人。想了想, 还是只能抱歉的劳烦两个大哥。
“我进去找下朋友,两位大哥再次稍等, 我马上就出来,可以吗?”文宣很紧张,有些害怕两人不答应。
“那你早去早回,我们在这等着。”
吃过中饭从长柳镇到大溪镇,此时已是申时。
再过两个时辰, 太阳就要落山。
因此对他们三个来说,每一刻都很重要。
文宣不敢再耽搁,掉头飞快跑了。
他毕竟在县学待过两年,对纪宝山此时会在何处心中有数。
此时讲堂中,有一名中年清瘦男子,站在台前,手中执书讲解策论。
文宣站在窗边,有些着急。
又不敢打扰先生讲课,余光瞥见林泰坐在讲堂靠后门位置,立马溜到后门,从门外小声喊他名字。
林泰手捧着书,直直立在桌上,脑袋躲在书本后头,往嘴里塞曲奇。听到有人叫叫他,还以为被先生注意到了,顿时慌张的收拾东西,嚼巴几下就把还没嚼碎的曲奇给咽了,把喉咙刮得一真难受。
结果他紧张地扫了一圈,先生还离他老远,眉头顿时皱起来,不明所以。
见他没注意到自己,门外的文宣很是着急。
“林泰!是我,文宣!在门边,你往后看!”文宣大声了些,林泰总算是注意到了。
他盯着门口的文宣,脸上的表情简直像是白日见了鬼,冲他做口型道:“你怎么来了!”
文宣指着隔了好几个位置的纪宝山,做了个手势,林泰恍然大悟,原是来找纪宝山的。当即写了几个大字,把纸张揉成一团,趁着先生没注意,直接朝纪宝山砸去,正中他后脑勺。
“谁啊!”纪宝山好好听着课,冷不丁被人用纸团砸了,惊呼出声。
背对着他们的先生哼了声,他飞快猫下腰,捡起纸团展开,粗略扫了一眼,下意识转过头,就见到门边的文宣冲他打招呼。
“过来。”文宣冲纪宝山做口型。
两人相识已久,纪宝山知道若不是有要紧事,文宣是不会突然出现在这,还要将他从课堂上叫走。
好友有事,纪宝山当然义不容辞。
找了个理由跟先生说肚子疼,收拾好书本就从讲堂后门里溜出来,问文宣来这干什么。
毕竟之前文宣说了,曲奇由林泰父亲代卖,以后他不会来学院卖曲奇了。
“我来干活挣钱,想问你要不要一起。”
文宣见纪宝山很感兴趣的模样,就一边解释配送月饼的事,一边拉着他朝书院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