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是非非啊
“这世上的人本就心性各不相同,总不可能都是好脾气的人。”邵白柔声安慰道。
他不知道楚师兄这是突然怎么了,但他看在眼里莫名有些心疼。
“不,不是脾气,我早就有所察觉,那种感觉我说不出来,不只是易怒的问题。”男人的眉毛微蹙,“就像刚刚,你说得对,我其实没必要将那人置于死地,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动手了就一定要见血,我不想承认,但是我……”男人有些难以启齿,“有时候会很享受那种血溅射出来的感觉。心里面会有强烈的冲动暗示着我,让我快些冲上去将那个人撕成粉碎。”
这些事楚天泽是头一次谈起,邵白也是头一次听说。
这些事邵白不知道原因,他便做一个倾听者,感觉情况还没有到严重的程度,然而邵白没有想到将其这些时,那张骄傲惯的脸上会露出这般痛苦茫然的表情。
就像做错了事不知道怎么办的孩子。
“心里又这样的冲动很恶心吧。”邵白的手被男人松开,男人又背对了过去,闷声说,“简直就是被野性掌控的凶兽。”
“楚师兄,为什么想到和我说这些?”邵白轻声问。
“没什么,随便说说,你就当没听过吧。”男人的语气有些懊恼。
楚天泽也不知道自己会将这种心事说于少年听,这事困恼他许久,但他从未向任何人吐露过。
他自觉是没必要向任何人提起这种事的,因为根本没人会懂他的感受。
或许在他心里,少年是唯一有可能理解他的人。
“这种事不可能当作没听过的,楚师兄的事我都会放在心上。既然楚师兄不想这样,我也会想办法帮助楚师兄的。”
“哼,净说些大话。”嘴上很是不屑,男人转过身将头靠在邵白的腿上,漫不经心说,“你也不怕老子哪天狠起来不小心伤了你。”
虽然听起来像是玩笑,但这也确实楚天泽愈发烦恼的所在。
“楚师兄才不会。”邵白笑得温和,“就算会我也不怕,我也是很厉害的。”
“哼,傻子,睡觉。”男人嘴上骂着,手却圈着少年的腰,心里却慢慢安定了下来,“今天的我说的话全部忘掉,也不准和别人讲。”
“楚师兄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邵白不由莞尔,他发现有时候男人的行为也和孩子一般。
烛火熄灭,房间里只剩淡淡的月光。
“你睡觉不脱衣服吗?”邵白合衣躺下,身边的男人很是不满。
“难道楚师兄睡觉……是光着身子的吗?”说着说着邵白的脸上有些热。
“当然了,大家睡觉都是这样的。”楚天泽撒起这种谎话来很是理所当然。
“楚师兄又骗人,你明明现在就是穿着衣服……”邵白还没说完,就见身旁的人三下五除二就将自己的衣服脱了个干净。
望了眼那精壮有力的身躯,邵白看得有些发愣,而当与对方目光相触的时候,他就飞速翻了个身,卷着手头的褥子将自己脸遮了起来。
他他他……这是怎么了,邵白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要烧起来了一样。
有点可怕。
邵白整个人都僵住了保持着姿势,一动都不敢动。
然而很快一股滚烫的热气就喷在他的耳边,“准备躲哪去啊!乖,脱了再睡。”
……
……
……
第二天早上,当楚天泽悠悠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边已经空无一人了,淡红色的眸子一下就睁了开来。
“想着慢慢来,看来老子真是太宠着他了,一大早起来就敢乱跑。”指腹在自己的嘴角摩挲了片刻,男人的脸上带了些许餍足。
捡起有些地上有些皱皱的外衣,楚天泽随手抖了抖披在了身上,洗漱一番,带上斗笠,便准备去将不知道跑哪去的小崽子抓回来。
锵锵锵。
金属将空气切割开的声音。
只见僻静的角落里,白衣少年正行云流水般挥动手里的银色长剑,如白蛇吐信,如风卷残云,即使不懂剑的人,也能看出少年剑术造诣之高。
身法和剑法的完美融合看起来十分华丽精彩,然而这套剑法似乎并不怎么实用,倒是多了些观赏的意味。
啧,这小傻子腰软的很。
难不成是练剑练出来的?
楚天泽在一旁微眯着眸子,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少年舞剑,但这次只觉得和以往大不相同,可能是情谊才互通没多久,少年的一举一动都让他看得痒痒的。
而那股子旖旎之情更是缠着他心上怎办都散不掉。
“嗯?邵公子的剑法竟然如此出色!”
听到旁边的赞叹之声,楚天泽立刻狠狠地向来人瞪去,冷哼一声。
而刚刚路过的王策则被这像刀子一般的目光看得寒意直起。
他这次……应该没有坏了楚道友的好事吧?
为何还这般……看他?
“别练了,别练了!先把早膳吃了!”接着便见男人对着少年大声说道。
王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自然知道对方此举的意思。
楚道友真不是一般的爱吃醋,这下他以后连看都不敢看邵公子一眼了。
听到了楚师兄的声音,邵白下意识身子一颤,随后便一个剑花将剑收回鞘中。
“谁准你把剑舞得这般好看的!”男人迎面走上来,垂下头就咬着邵白的耳朵凶巴巴地说道。
“什么?”想到昨晚的事,邵白身子往旁边挪了点。
“哼,老子晚上要罚你。”低沉的声音喷进邵白的耳蜗里,弄得邵白脸上又是一热。
“我错了,楚师兄,你别罚……我。”想到昨晚的事,邵白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这可由不得你。”男人的嘴角愉悦地勾了勾。
看着一大一小两人亲密的交谈,王策很想抽身离开,然而奈何他和这两人顺路,只能不尴不尬地跟在后面。
“对了,昨晚的那个贼人有审出底细来吗?”少年突然的询问,将王策从窘迫中拯救出来,王策连忙轻咳几声说,“审出来了,其实这贼人两位也见过。”
“是哪个混账东西?”楚天泽问。
“就是我们刚来承天寺瞧见的那个糊涂和尚。”王策说。
“什么糊涂和尚。”楚天泽对这种人是一点印象都没有,蹙眉说。
一旁的邵白倒是记得清楚,“是他?他不是神志不清吗?怎么干出这样的事来?”
“我昨夜将人提到怀一住持面前,才问到些底细。”王策边走边说,“这糊涂僧也是小时候被怀一住持收留的,悟性颇高,怀一住持本是对他很是看好。可是大概十年前对方下山化缘的时候,和一貌美女子相识了。后来两人阴差阳错结好后,这和尚就十分悔恨,一个人不声不响跑回了寺里。”
“谁想这女子就此怀了身孕,自己还独自一人千辛万苦将孩子生了下来。大概心有不甘,几年后,便带着几岁大的女儿,上山来找这和尚。结果——”
“结果怎么了?”邵白问
“似乎上山的时候两人失足摔死了,然后那和尚认出了那女人的尸体,就疯了。”王策的语气里很是叹息。
“妈的,念了经就他妈不是男人了?什么个玩意!”楚天泽语气很是不屑,“老子昨晚就该打死他。”
“他现在这样其实也不比死了好多少。”王策说,“谋害公主是大罪,我和怀一大师说好了,先将他压在柴房里,等明日赐福完,我便将这人带回天隐伏法治罪。”
“可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邵白还是有些想不明白。
“这种疯子的想法谁能想得明白!”楚天泽没好气地说。
“怀一住持猜测是明艳公主让他想到死去的女儿,所以才精神突然失常起来。”王策说,“左右证据我都在他屋里找到了,泼血放蛇都是他做得无疑。无论什么缘由,他这般做都是无法被原谅的。”
抓到了罪魁祸首,王策的脸上明显了不少,但因为守夜的缘故,他的精神不是很好,眼边也是黑了不少。
“这些僧人在做什么?”邵白的注意力被路边坐着一群和尚吸引住了。
这些和尚拿着竹篾似乎在编制着什么。
“啊,他们那是在做灯,应该是为明日赐福准备了,昨天他们便在赶工了,今天他们就应该完工了。”王策望了一眼解释道。
“他们做的数量不少啊。”邵白说。
“是啊,明日楚道友和邵公子可以好好欣赏一番了,承天寺在三重下界的名气不小,赐福的场面也很是壮观。”王策笑了笑说。
“人多又挤!谁要看这种东西!无聊!”金发男人一副很是看不起的态度。
“楚师兄不想看吗?”身旁的少年听了有些沮丧,声音有些小,“我还没和楚师兄一起看过赐福。”
男人的身体一怔,随后话锋就一变,“咳,虽然无聊的很,但难得看看也不是不行。”
少年的眼睛立刻亮了亮。
“楚道友对邵公子真是……很不错。”见到淡红色的眸子望过来,王策赶紧换了个合适的形容词。
“嗯,楚师兄对我很好。”少年很是肯定的点点头。
“老子可和某些言行不一的人不同。”楚天泽意有所指地说道。
王策的表情明显很是尴尬,他当然知道楚道友在说他。
因为一切都是事实,他也只是闭口不言,默默受着。
无论是认为公主殿下厌恶自己,还是现在故作姿态,王策心里很明白这些都是自欺欺人。
他其实一直在原地踏步,什么都没做。
说白了,他终究是不敢。
“真是怂的和乌龟是的。”本来还想激一下对方,见男人没有反应,楚天泽也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之情了。
“我……”王策想说些什么,却忽然又被噎住了。
哒哒哒哒。
厚重的高底木鞋踩在承天寺覆着青苔的石路上,半拎起的金丝长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在芳芸的搀扶下,明艳拎着她那繁复华丽的长裙抬着头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着。一步一步,犹如在刀尖上跳舞一般,让人忍不住为她捏一把汗。
那双为了赐福特质的木鞋确实走得辛苦,但它们效果也很是明显。穿上它们,明艳看上去身姿更加挺拔,也能更加突显出皇家那股尊贵优雅的气质。
虽然还没有胭脂抹粉,但少女穿上这盛装就已经足够惊艳了。
“楚师兄,你将我眼睛遮起来干什么?”
少年轻轻的抱怨声将王策倏地的惊醒,接着他便红着脸掉头离开了。
直到明艳走远了,捂在邵白脸上的大手才移了开来。
“刚刚走过去的是明艳公主吗?她怎么变高了?”邵白只是模模糊糊地看上一眼,“王策怎么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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