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之君
仿佛把他当成易碎的珍贵品的态度,让陆言心里一阵复杂。
真是又兴奋又煎熬。
陆言看着眼前顾阳俯身弯腰,专心的对着他的膝盖,只能看见一个金灿灿的后脑勺,一不小心就联想到了某件不怎么和谐的事情上,瞬间浑身过电一般,腿不自觉地轻微颤了颤。
顾阳注意到了,连忙停下动作,缩回手,紧张地抬头看他。
“很疼吗?”
那清澈黑亮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心疼和担心,纯粹又真诚。
这让陆言更加觉得自己卑劣得过分了。
陆言一时忍不住,冲动问:“阳阳,如果有人撒谎骗了你,你……会怎样?”
顾阳愣了一下,不明白陆言为什么突然说起了这个,但看陆言并没有露出忍痛的表情,便松了口气,顺着他的问题思索了一下,认真答道:“那得看是什么谎。如果是为了我好而骗了我,是善意的谎言,我一开始可能会有点生气,但理解了之后,就没什么。”
陆言想了想,自己装残,哪里是什么善意的谎言,完全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变态私欲。瞬间,陆言想捂着额头深深叹气,自己这造的什么孽啊。不过,真要说的话,其实他也不后悔,因为不管怎样,他都享受到了阳阳的照顾,还听到了照顾他一辈子这样心动的话。再来一次的话,他还是会这么做。
“如果不是为了你好呢?”陆言这么问。
顾阳顿时一肃脸色,多了几分冷漠,完全没了平时温软乖巧的模样,“那我会特别特别特别生气!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
陆言:“……”
向来淡定的表情顿时一垮,有种吾命休矣的强烈感觉。
陆言平日里温和的声线似乎都带了一丝丝的颤抖,仿佛受的打击甚大,“……那你会怎么对待那个骗了你的人?”
顾阳果断说:“拉黑!绝交!不再往来!”
当真是非常决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呢。
陆言露出了复杂至极的苦笑。
顾阳眨巴着眼,很是关心:“陆先生,怎么了?有人骗了你吗?”
陆言无声沉默:“……”
不,我是骗人的那个,未来要被拉黑绝交的那个。
陆言不死心,又问:“阳阳,如果是……我骗了你呢?”
顾阳毫不犹豫,立刻就摇了摇头,像是在听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事,弯起唇角,笑得可甜了,“不可能,陆先生不会骗我的。”
亮晶晶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对陆言的信赖,清澈见底。
“……”
陆言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臂微微颤抖。
先让我冷静一下。
陆言以自己多年的伪装功夫,扬起一个温和的笑容,无懈可击地说:“当然,我怎么会骗阳阳呢。”
说完这话,等处理完伤口,顾阳回自己的房间去写作业,只剩下陆言一个人。
慢慢的,陆言直挺挺的背弯了下去,双手扶在额头上,长长的一叹。
背影里都透着无法言说的悲伤。
微笑中透露着一丝疲惫。
感觉好像下一秒就要汪的一声哭出来了呢。
可那又能怎样?
——自己作的死,跪着也要走完啊。
作者有话要说: 当事人(陆言):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第32章 决赛
因为要监督陆言吃药擦药膏, 顾阳在学校趁午休的时间,和陆言视频通话,盯着他。
吃药还没什么, 很正常, 但涂药膏就很微妙了。
当初说要这么做的时候, 还没感觉有什么问题, 但等真正躲到洗手间的隔间里,和陆言视频, 就总觉得像是在干什么不正经的坏事。
因为涂药膏,伤在背上和腿上,脱掉上衣, 卷起裤腿都是不可避免的。
看着手机屏幕上陆言光着胸膛的样子,顾阳浑身不自在, 好像他们在做电话那啥的感觉……
莫名就有点心虚。
可就算是这样,顾阳也不能移开视线, 因为陆言看不到自己的背, 擦起药膏来很不方便,他要提醒陆言哪里没涂到。
“往上一点,对, 就是那里。”
顾阳看着那一大片玉白的皮肤, 上面横亘着一道深深的伤疤,心疼的同时,还有一点说不清的痒意。他觉得这明明是在做很正经的监督工作,想歪的自己实在太不应该太过分了。
顾阳绷着一张小脸, 心里越躁动脸上就越严肃,还透着一股难言的心虚。
等终于视频结束,顾阳大大地松了口气,额头渗着薄汗,后背的衣服也有些湿润,不知道还以为他做了什么剧烈运动,脸都红透了。
顾阳收好手机,去洗了把脸,才回去午休。
午休完了,又投入到刷题大业当中,在自习课写竞赛培训的试卷。写着写着,突然想到了陆言,不禁勾唇笑了起来,心情很好。
这时,隔着一条过道的同学在做物理试卷,最后的大题不会做,想来问一下学霸,却没想到竟然看见学霸边做试卷边笑?!
同学顿时一脸惊恐——卧槽!好变态!我做试卷都做得要疯掉了,学霸还那么享受?!
顾阳毫不知情,只是做着竞赛题,觉得非常充实。
下课,其他同学围到顾阳这里来聊天。一开始大家不熟,但在一个班上,慢慢相处下来,发现顾阳是个大学霸,又没有一点傲气,脾气又好,问问题都很耐心解答,同学就很喜欢跟他待在一块,有什么八卦也爱跟他分享。
这次,就有人说到了这段时间混混收保护费的事情,听说学校里有学生也和混混一起收保护费,简直是那些恶臭混混的狗腿子,极其惹人厌。
有人问知道是谁吗?哪个班的,认不认识?
那个消息灵通的同学立刻就说了:“昨天有人被叫到校长室去了,四班的,好几节课都没上,听说他考试作弊,可一次月考作弊怎么会惊动到校长那里去,主任那个地中海脸色超难看,说不定就是那学生和校外混混抢学生的钱!”
另一个同学被吊胃口得急了,“哎,说了那么多,你还是没说是谁啊,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小灵通说:“你别急嘛,好戏当然要留在最后才精彩,今天你们上体育课,我不是请假没去吗?你猜我看到什么了?四班那个顾兴辉,他家长都被叫过来了,还骂人骂得超厉害,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声音大得吓死人!”
“你的意思是?顾兴辉就是那个作弊,和混混一起收保护费的狗腿子?我记得他家长对他很好的啊?”
“都又作弊又当混混了,家长能不气死吗?是我我也想狠狠揍他一顿啊。还记得他之前污蔑我们顾大学霸作弊么?呵呵,笑死个人了,他个辣鸡,是早料到自己有今天了吗?给他自己准备的?”
“哇塞,虽然不应该,但真的好解气啊,学校会怎么处理?都这么严重了,不能让他留在我们学校了吧?”
其他人也点头附和,一致认为做到这个份上,顾兴辉根本不配留在他们一中,至少也要留校察看,开除最好了。一中才不要这样的人渣。
班上的同学同仇敌忾,都一脸愤愤,虽然顾兴辉没招惹过他们,但顾兴辉冤枉顾阳了呀,欺负我们班同学,他遭殃了那叫活该!
顾阳本也以为自己听到顾兴辉不好的消息会高兴,但实际上,他发现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大概是因为搬了出来,不用再看到大伯和顾兴辉以亲戚上门玩的名义事实上却是为了盯着他这个白眼狼。他的心情轻松了不少,不用委屈自己刻意懂事。他想,顾兴辉再怎样也不关他的事,不如全副心思都放到竞赛上,距离冬令营没几天了。
因为想开了,不放在心上,他自然也没把这件事和陆言说。但他不知道,即便他不说,陆言对这些事也了如指掌。
顾兴辉会变成这个样子,有一部分正是陆言导致的。先前就有说过,顾阳被人欺负的事,陆言想出手帮他解决。
陆言这人爱憎分明,他喜欢一个人会极其专一甚至偏执病态,同时他厌恶一个人也可以毫不留情,冷酷地千倍万倍奉还。
顾阳虽然揍了顾兴辉一顿,但这显然是不够的,他还是恶心地蹦跶,想把顾阳踩在脚下。陆言这只老狐狸可没有顾阳的心软,把以牙还牙奉行到了极致。当初他不是想通过污蔑顾阳作弊,毁了顾阳吗?那就让他尝一下被毁了的真正滋味。
或许有人会说,这还是个孩子,被教坏了而已,还是能掰正回来的。但都是快十八岁即将成年的人了,十六岁都可以承担大部分的法律责任了,脑子清醒,有一定的是非观,没道理是个学生就怎么犯错都无所谓,简直助纣为孽。陆言也从来就不是圣人,直接就让顾兴辉体验一下社会的毒打。
陆言让人给了顾兴辉考试的答案,就坐等他走快捷方式,成绩越来越差,被发现作弊,陷入失信于老师,被同学排挤的状况。陆言在背后推波助澜,打算让他比当初他想让顾阳遭受的状况更惨,在这里待不下去。
但没想到,这人真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顾兴辉拿到答案作弊不止,还看着那些混混轻易通过收保护费拿到钱花,竟然心动之下也加入了他们的队列,花钱越来越大手大脚,发展到偷了家里的钱出去打肿脸充胖子。
陆言看着底下的人反馈回来的,简直乐了。这样的人还用刻意带坏吗?早就已经被养得坏透了。
大伯那边,陆言当然也有所动作,他那样的人,工作怎么会勤勉踏实,一向最爱钻空子。陆言把他做过的事情都抖了出来,公司直接解雇了他。自从顾家夫妻,也就是他弟弟弟妹开厂发达了,他就没少以反正你家有钱的姿态来打秋风,以当年对弟弟的帮助得到了不少回报,人也慢慢懒怠了,现在被逐出公司后,他为了找新工作可以说是烦躁得很,打算说服弟弟在厂里要个闲职,不怎么干事就领工资的那种。但顾家夫妻并不支持这种,宁愿借钱也不愿破坏了厂里的工作气氛。
大伯没办法如愿,心情本就不好,结果还发现顾兴辉偷家里的钱,气急了,在学校里扇了顾兴辉两巴掌。顾兴辉这个年纪自尊心强怎么受得了,当场炸了,差点没互殴起来。这事自然成了同学们课后的八卦谈资。
陆言看着这发展走向,不禁冷笑,心里一点都不同情,反而只觉得活该,越惨越好,谁让他们敢欺负阳阳。
在顾阳去参加为期五天的数学冬令营的时候,顾兴辉因受不了同学的排挤轻视,一次和同学发生激烈矛盾,打了一架,留校察看都不够了,学校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也已经耗尽,他被学校开除了。
而这些,顾阳都不知道,他坐飞机去了A市的大学,参加全国数学竞赛的决赛,要在那里待五天。
顾阳既紧张又激动,能和那么多的学霸一起进行比赛,即便最后只能拿到最差的铜奖,他这一次经历也很值了。顾阳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有多聪明,他是靠勤奋补上来的,更别说他是重生回来的,比别人多了学习的时间,占了便宜。
而站在这里的,很多都是名副其实的真正学神大佬,天赋俱佳,还十分勤勉。
第一天是开幕式,他们在名校内的礼堂听了校长的发言,看了表演,晚上是去校方安排的附近酒店住下。
顾阳和陶子安住一个房间。
在这之前,陆言非常担心他出门在外,怕他睡不好,吃不习惯,水土不服等等,还说要过来这里陪他,让他住A市的私宅。陆言总觉得酒店没那么干凈舒服,还是住家里最自在。虽说确实如此,但顾阳并不想搞特殊,他觉得陆言太夸张了,他又不是小孩子,出门在外就不能照顾好自己?而且不是还有其他同学吗?
顾阳坚定要求,陆言做他的工作,没必要也去A市。而且他们有学校的老师跟着,实在有事可以找老师,陆言也要去医院复健,不能因为他断了哪怕一次。
这个时候,陆言一脸复杂地盯着自己的腿,心情真是无法形容。
陆言脸色变了变,咬牙说:“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看着像是有什么极其强烈的怨念。
眼神幽怨,不甘,羞恼,懊悔等等,太多太多了。
顾阳有些迷茫,但还是严肃地制止住了他莫名其妙的急切,“陆先生,要慢慢来,医生不是说了吗?你太急反而会耽误恢复的进度,上次不就是受伤了吗?”
陆言眸光一闪,脸上竟似闪过了一丝心虚。
顾阳困惑歪头,总感觉陆先生有点怪怪的。
他哪里知道,这是因为某人心思歪,变变态态的,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再疼也只能忍着了,还要一脸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微笑呢。
虽然顾阳叮嘱了陆言要乖乖复健,不要跟去A市,但第二第三天考完试后,第四天参观游览时,陆言来找他了。
之前顾阳一直说让他不要来不要来,可真正见到人了,心里就像瞬间炸开了千万朵烟花,开心得不行,差点就直接扑了过去。
但贸然离队是很不礼貌的,他瞇眼笑着,悄悄对陆言打了个手势,焦灼地等了几分钟,终于能解散了,他和陶子安说了一声,立刻就朝着陆言飞扑过去。
笑弯了一双眼,满满的都是星辰亮光。
陆言笑着问他:“怎么样?”
顾阳一脸激动的和他分享,“我都写完了,只有最后两道题,一道没把握,一道思路应该对了一半,但前面的我觉得没问题,说不定能拿银奖,更幸运的话,金奖也能冲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