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之君
陆言虽然坐着轮椅,但那俊美的长相也是难得一见,天然的一个发光体,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店里其他客人就忍不住老是偷偷看他,还有的人小声议论,说他们是什么关系,兄弟吗?一家子基因都那么好啊。
还有的人,很是同情地看着陆言的腿,说是不能走路很可怜。
顾阳听到这,立刻往陆言身边站,挡住了那些视线,凑过去小声说:“我快下班了,待会打包几个蛋糕,要不你先上车等?”
陆言并不在意那些人的议论同情,都只是无所谓的陌生人而已,并不能影响到他,但顾阳毫不犹豫的维护,却是让他心情很好,也不反感顾阳把他当小孩子哄,唇角勾了勾,点头说好。
果然,没过多久,顾阳就下班换衣服,提着精致的蛋糕盒快步走向了附近停着的银灰色小轿车,钻进了车里。
车子刚驶离这个地方,不远处就有几个男女看着越来越远的车屁股,十分惊讶。
“那个不是我们学校的顾阳吗?”
“他刚才上的那辆车,看起来好贵啊,原来他家里那么有钱。”
“那个车标是什么牌子来着,啊,上次在杂志上看到了,我一时想不起来,不过我记得是全球限量的,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的那种!”
一时间,几个学生都很是感慨,没想到离自己那么近的同校同学竟然是豪门少爷。其中女生还说,我就说嘛,他可是投票出来实至名归的校草,早就觉得他有种贵族气质了。
“不可能!”
突然一个恼怒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讨论。
所有人就都看向了反驳的顾兴辉。他不屑冷笑说:“什么豪门,他只不过一个孤儿,还贵族?他要是贵族的话,那我们岂不都是皇室成员了。”
其他人好奇,“孤儿?兴辉,你认识顾阳吗?你怎么知道的?”
顾兴辉嫌恶地摆了摆手,“我才不想认识他,反正他就是个被收养的孤儿,吃别人喝别人的,不可能是什么豪门少爷。刚才上那个车,说不定是认识什么社会人士了。”
一说到社会人士,其他人都有些避讳。社会上的陌生人对学生来说,怎么看都是危险居多。
有人还说:“没想到顾阳是孤儿啊,这么可怜,那他可能是被人骗了。兴辉,你认识他的话,提醒他小心一点吧。”
顾兴辉厌烦地挥手,根本不想搭理,但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冷笑一声,“也对,他没有父母教,我是该好心提醒他一下的。”
别墅里。
顾阳复习了一段时间,停下来,扭头看向了身旁坐着的陆言。
他明明是来工作的,要让陆言心情放松,但现在越来越多时间都拿来学习了。心里太愧疚了,工资也不好意思拿啊。
低头安静地看著书的陆言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头温和笑道:“怎么了?”
顾阳抿了抿唇,说:“陆先生看书看累了吗?要不要去弹钢琴,放松一下?”
陆言合上书,点头,“好啊。”
顾阳心想,他果然是喜欢弹钢琴的。
实际陆言却是微微笑着,想着又能和小孩一起弹钢琴了,真期待。
他们一起去了琴房,今天挑的曲子是比较活泼灵动的,音符在空气中跳跃,听着让人的心情也不自觉跟着变好。
陆言很享受这样的时间,也很喜欢顾阳专心弹琴的样子。金色的阳光洒落进来,在他发间闪烁着漂亮的碎光,精致如画的眉眼,清俊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像是在发光。
顾阳弹着琴,浑身不自在,他还不至于迟钝到连这么明显的视线都感觉不到。太煎熬了!这家伙就不能收敛一下下吗!专心弹琴啊,他有什么好看的!
被盯得久了,他根本控制不住,耳朵慢慢的又泛上了绯红。
陆言看着,勾起唇角。
真是太容易害羞了,好可爱。
为了不把人逼得恼羞成怒,陆言慢悠悠地转移了视线。这时,管家温叔走了过来,说是有客人来访。
陆言作为主人家,自然要出去招待,于是对着顾阳温柔一笑,“乖乖待着,我很快回来。”说完就出了琴房。
没人盯着了,顾阳松了口气,耳朵红红地小声嘟囔,还乖乖的,当我三岁小孩吗。
来的是一个熟人,和陆言关系很不错的著名钢琴家梅庭君老师,陆言的钢琴就是她教的。梅老师已经年过半百,一头花白,但不见一丝苍老颓意,整个人精致又优雅,还有着岁月沉淀下来的独特魅力和气质。
梅庭君看到他来了,琴房的悠扬旋律却不停歇,有些惊讶,“我还以为是你在弹奏呢,怎么不跟我在圈里混,现在倒是开起学堂来了?太不够意思了啊。”
陆言失笑,“什么开学堂,你看我是当老师的料吗?”
梅庭君煞有其事点头,“也是,你不够耐心,要是收学生,一个个都得被你骂哭。那,琴房里的是谁?这弹奏风格,说跟你没关系,我可不信。”
不得不说,梅庭君很好奇。谁让她对陆言那么了解,知道他对外斯文有礼,实际性情冷淡,根本不让人走近他身边。这样一个疏离淡漠的人,怎么会轻易让人到家里,还用他惯用的钢琴?
梅庭君有些欣慰,想着这孩子终于找到个陪伴的人了啊。不是很看重的人的话,怎么可能有心思亲自教呢。
陆言却说:“我真没教,要说起来的话,他反而是我的老师。”
梅庭君瞥了他一眼,骗人也麻烦走点心好吗,没好气说:“不肯说就算了,藏着掖着这么宝贝,怕我跟你抢人啊。你要继承家业不走音乐这条路,我理解,这琴声,我听着很有资质,让我问问他要不要认我做老师就不行吗?”
陆言:“不行。”
梅庭君:“……”
要是有胡子的话,真要上演一个被气得吹胡子瞪眼了。
梅庭君想着自己要优雅,不能跟个欠扁的孩子一般见识,就缓缓端起雪白的骨瓷杯,轻轻地抿了一口红茶,举止矜贵完美。
过了一会,陆言问:“老师,你也觉得他的弹奏和我很像?感觉是我教出来的?”
梅庭君喝茶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盯着陆言,就在别人以为她要发表什么看法的时候,她冷哼一声,“哦?有人在说话吗?”
陆言无奈,长长地叹了口气,“既然我连人都不算,那也不用尊老爱幼了,温叔,送客吧。”
梅庭君蹭地放下杯子,“我看你就是想气死我。行了,看你状态挺好的,我也懒得操心了。按时吃饭,好好做复健,知道吧?”
梅庭君这回来,本就是来看看他,看他好得很,还能气人,就拎起包准备走了。走到门口,她又转过身来,冷淡说:“别说他是你带的学生,说他是你儿子我都信,连弹奏存在的问题都一个狗德性。”
虽然没见到顾阳的真人,但也不妨碍她从管家那里套话,知道这段时间有个学生经常到陆言家。
陆言听到她的话,忽的就想起了上次在车里顾阳睡迷糊了叫他爸爸的事,他心情很好,忍不住勾起唇角笑。
梅庭君一脸嫌弃,“赶紧收起你那笑容,看得我都发毛了。”看着就变变态态,要做什么坏事的样子。
看着老师上车离开了,陆言若有所思地摸摸嘴角,自己的心思表现得这么明显吗。他按着操纵杆,回了琴房。
顾阳听到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转过头来,问:“客人走了?”
陆言点头,想到了梅庭君刚才说的话,看似随意地问了句:“她还夸你钢琴弹得好,说起来你是哪个老师教的?”
顾阳动动嘴唇,差点脱口说了句你啊,幸好他及时止住了,“……就是我爸给我找的一个钢琴班,老师好像是姓陈吧,我平时都叫他陈老师,名字我不清楚。”
“有机会我挺想见见这位陈老师的,感觉他和我的弹奏风格好像。”
顾阳心里一咯噔,心虚干笑,“是、是吗?”
早知道就说自己不会弹钢琴了!悔不当初啊!
幸好的是,陆言似乎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并没有继续追问,一如往常送了顾阳到家附近。
顾阳下车,背着背包往家里走去,并没想到一打开门,客厅里有一群人正等着他。
第12章 又撩
顾阳刚一进门,就感觉到客厅里的气氛不太对。
沙发上坐着的不只有顾父顾母,大伯伯母和顾兴辉都在,尤其是顾兴辉,一看到他回来,脸上就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似乎认定了他待会要遭殃。
顾阳拧了拧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大伯冷笑着开口了,“老弟,我这次过来可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顾阳跟你们说去图书馆学习是吧?但你们知道他实际去哪里了吗?这小子很会骗人啊,要不是兴辉和他同学正好在外面看到他上了一辆不认识的豪车,我们都被他骗过去了。年纪轻轻,就知道跟些不三不四的社会人士混,你自己不学好,可别败坏了我们顾家的名声!”
一听兴辉添油加醋说顾阳上了辆豪车,大伯能想到的自然是近百万的宝马,还觉得顾阳是跟着什么不良社会人士混,坏到骨子里去了,可千万不能放任他,带坏了他们家的兴辉。
可他怎么都想不到,那辆车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能买到的便宜宝马,而是全球限量的顶级豪车,讨好谄媚什么的更加不可能。真要让他所说的“社会人士”陆言听到了,或许还要幽幽一叹——当然是我在讨好阳阳,我做梦都想把这可爱的小孩拐回家里宠呢。
这些人倒好,竟然敢嫌弃他心尖上的宝贝。
顾阳听了大伯那些明显包含恶意揣测的话语,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心里更是极为恼火。
以往大伯对他态度不好,他是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鸠占鹊巢了,他接着就是了,但他连见都没见过陆言,凭什么张口就说陆言是不三不四的社会人士?!谁给他那么大个脸?就因为他长得足够丑,出门能吓哭小孩子吗?他知道什么?他什么都不懂。陆言那么优秀,胜过所有人,不应该被人这么随意诋毁!
顾阳盯着大伯,眼里都是浓浓的怒火,不像平时那样不管被怎么说都温顺软绵,一点都不知道反抗。大伯头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竟然一时被他孤狼般的凶狠气势吓到了,以为他下一秒就会冲上来狠狠地揍自己,有点恐惧的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
刚一后退,大伯就反应过来,恼羞成怒:“你这白眼狼,做了坏事,还敢瞪长辈,真是没有一点规矩!看吧看吧,跟什么人混就是什么狗样,以前那些懂事的外表都是装的吧?现在忍不住原形毕露了!”
大伯这一趟过来,说是过来玩,可顾阳一回来就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顾父顾母都懵了,这时才明白玩是借口,根本就是来找顾阳麻烦。他们脸色很不好看,大声呵斥,“哥,你乱说什么!不就是上一辆车吗?小阳是去图书馆,可我们都劝他去玩,他跟同学玩也要被你骂?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以往,哥对顾阳说话带刺,他们听着不舒服,和哥说过好多次,可都没有效果。哥就算偏激那也是哥,割舍不去,顾阳何其无辜,因为被他们收养了就要遭遇这样的态度,所以他们只能尽量不让顾阳和大伯接触。原本一年见不到几面,这次意外受伤,哥当然要来看望,结果身上疼痛倒是其次,反而是大伯更让他们心累。
听到顾父顾母对顾阳的辩解维护,顾兴辉立刻不满了,“叔叔婶婶的意思是我故意冤枉他了?!”
顾母看他那跳脚样,更头疼了,忍不住说:“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顾兴辉顿时噎住,黑了脸。
大伯被亲弟弟和弟媳驳斥,面子挂不住,恨恨地剜了顾阳一眼,“好啊,既然你们都觉得我瞎说,那让他给出个合理的解释,看是不是他同学父母的车。”
顾母这会都难掩反感的表情了,冷声说:“你想他怎么证明?打电话给同学,说我大伯怀疑你家是不良社会人士,说我学坏了,你帮我解释一下?”
在场的人情绪都变得烦躁了,空气有种一点就炸的趋势。顾兴辉本意是看顾阳遭殃,可不是让父母叔婶吵架的。他不觉得是自己的错,把一切又怪到了顾阳头上,觉得如果不是他,事情怎么会这样。
顾阳神色疏淡,慢慢地吐出了一口气,说:“对,我不是每天都去图书馆,我说谎了。”
顿时,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尤其是大伯和顾兴辉,满脸都是我没说错吧看看这是什么人啊。
顾阳声音冷漠,继续说:“除了去图书馆,我还去做兼职了,甜品店的服务员还有家教,顾兴辉今天看到的,是雇主顺路送我过去上课而已。”
大伯不信,“做兼职要撒谎藏着掖着?你当我们是傻子呢?”
顾父顾母则是拧眉不解,为什么要做兼职,是钱不够花吗,怎么不跟他们说。
顾阳难得露了几分尖锐,没有继续乖顺懂事不跟长辈顶嘴,他将压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冷笑道:“我为什么做兼职,大伯你不应该最清楚吗?因为我是白眼狼,我花钱有罪啊,我马上就要成年了,理所应当尽快赚钱,还这些年来我花掉的所有费用不是吗?”
他这几句话一出来,整个客厅静得令人发慌。
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了心口最疼的位置,震撼不已。尤其是刚才骂得最狠的大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很是难看。他张了张嘴,想反驳些什么。
顾父却突然上前,黑着脸地挡了大伯,不让他说话了。
一直以来,他们还以为隔开顾阳和大伯,顾阳就会没事,但很显然,孩子心思脆弱敏感,什么都感觉得出来。甚至,说不定上次在医院的话,顾阳也是听见了的。
顾父走过去,站在顾阳身边,手搭在他肩上,坚定说:“哥,小阳是我的儿子,在户口簿上的,法律上也认同,我赚的钱花在他身上我很乐意,更不需要他还。以前我看在你是我哥,不好一次次驳你的面子,但你真的越来越过分了,我对兴辉是有愧疚,但兴辉是孩子,小阳就不是了吗?你说话太难听了,我一个大人听了都受不了。哥,我看你今天还是先回去吧。”
大伯听着自家弟弟这么直截了当地指责自己,还下了逐客令,恼怒又难堪,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而一旁不出声的伯母看着,却不禁笑了,早该这样怼了,不然他还真以为他算哪根葱呢。
上一辈子,顾阳在父母离世后,住大伯家,寄人篱下被嫌弃时,不只一次想过,是不是父母其实也不喜欢他,也觉得他只是一个外人,后悔收养他了。
但现在,顾父站在他身边,明明白白地维护他,说小阳是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