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小二
若是放得下,他昨夜就要拐着燕生逃跑了,哪还会等到今日?
燕秋尔磨磨蹭蹭地起身,跨过燕生下床,趿着鞋乖乖洗漱去了。
待燕秋尔以蜗牛的速度将脸上那点儿地方擦洗干净,燕生已在梳妆镜前坐好,手上还捏着把檀木梳。
“过来吧。”
燕秋尔展颜一笑,小跑着到燕生身边,端正地坐下。
燕生也随着展露出一个笑容,而后便挪到燕秋尔的身后,抬起手,轻柔地梳理燕秋尔的长发。
“咚咚”两声敲门声,梁成先看了燕生与燕秋尔一眼,得到同意后才去拉开房门。
“梁管事,秋尔与燕家主醒了吗?”燕浮生站在房门口,忍不住好奇,探头看向房间里。
梁成微微一笑,道:“醒了,三娘子请进。”在这西苑里,没人管燕浮生叫燕贵妃。
燕浮生又琢磨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进到房间里。可一瞧见燕生与燕秋尔,燕浮生就下意识地抬手捂住眼睛,将身体转了半圈,背对着两人。
“诶呦喂,这场景就别让我瞧见了好吗?”一大早就这么恩爱,真是让人受不了。
听到燕浮生夸张的声音,燕秋尔疑惑地转头循声望去,却不小心扯着了头发。
“哎呦!”
“你别动。”燕生蹙眉,立刻用手按住燕秋尔的脑袋,而后对燕浮生沉声道,“三娘子你过来,坐到秋尔对面去。”
燕浮生暗道她就该在外边等着秋尔出去,明知燕生与燕秋尔恩爱有加,她这一大早的是来受的什么罪啊!
兴许是早年留下了心理阴影,时至今日,不管是燕新堂这些已经搬离燕府的西苑人,亦或者燕征那些留在燕府的东苑人,所有人对燕生所言依旧不敢有所违抗,纵使知道如今有人能制得住燕生他们已不用惧怕,可还是会无异议地选择服从。
燕浮生也是如此,故而此时虽心中抱怨,却还是老老实实地走到燕秋尔的旁边,挑了个不会挡住铜镜的位置,端端正正地坐好。
“三姐有事找我?”燕秋尔从铜镜里看着燕浮生坐立不安的样子,心下无奈。燕生到底是有哪里可怕了?而且燕生现在不是笑着呢吗?有什么好怕的?
燕浮生怯怯地睨了燕生一眼,而后才对燕秋尔说道:“秋尔,我……我想进紫宸殿。”
燕秋尔一惊,转头看向燕浮生时又扯着了头发。
燕生蹙着眉在燕秋尔的头顶轻敲了一下。
燕秋尔撇撇嘴,摆正脑袋坐好,而后向身边的燕浮生问道:“三姐是想扮男装随我混进紫宸殿亲自与那些老顽固辩驳?”
燕浮生点点头,应道:“嗯,我是这样打算的,就是不知道是否可行,这才来找你商量一下。这事儿原本就是我与九哥的事情,我们两个总也该尽人事。我也寻思了,既然这皇后我非当不可,那就不能总躲在后宫里头,纵使有了那贤良淑德的美名,那些人也不会认同我的,倒不如就不要那美名了,我得让那些老顽固知道这后位为何非我不可。”
燕秋尔思索片刻后道:“三姐这话说得也不无道理,贤良淑德是寻常女子都做得到的,可有些事情却当真是只有三姐能做到的。燕生,你觉得可行吗?”
燕生刚巧将最后的发簪插进燕秋尔的发髻中,听到这个问题便抬眼看向铜镜中的燕秋尔,沉声道:“无所谓行与不行,端看你们气势足还是不足。与那些老臣说,让他们仔细掂量着,如若不然,波斯的那条商线断了可莫要怪我。”
呦呦呦,还是燕家主说话有分量!燕秋尔转身笑着在燕生的嘴唇上轻啄一口,撤开后便对燕浮生说道:“三姐你且去准备吧,我今日带你去紫宸殿,何时出场你便自个儿瞧着时机吧。”
“呵,秋尔且瞧着吧,时隔五年,三姐定要让你刮目相看!”甩出了豪言壮语,燕浮生便赶紧转身跑走,去乔装打扮。
燕秋尔欣慰一笑,心里想着若是燕征也能爆发一次这种气势,燕家的问题定能解决。转身刚想要与燕生说说,看能不能让燕生去给燕征指点一下,可这身子才刚转过去,燕秋尔就被燕生拉进怀里一通狼吻。
燕秋尔无力地冲天翻了个白眼。得,方才情绪激动,不小心又将燕生的兴致带起来了,以至于延误了出门时间。为了不迟到,燕秋尔只能带着燕浮生骑马到皇宫,在宫门口弃了马之后又一路用轻功直奔紫宸殿,总算是勉强赶上了。
“你退到那后边站着,看准时机就尽管出面,就算出了岔子,也有我和陛下替你兜着。”低声在燕浮生耳边吩咐几句,燕秋尔这才快步上前,对楚易行了礼之后,到自己的位子上正襟危坐。
紫宸殿内,除了楚易,其余人都没有发现女扮男装的燕浮生,而楚易之所以会发现,是因为他对燕浮生的男装再熟悉不过了。登基前的那段日子,他与燕浮生携手同游时,燕浮生哪次不都是穿着男装?而只要燕浮生穿上男装,八成是打算不受拘束地大干一场。
想到等一下这紫宸殿内可能会出现得景象,楚易有些头皮发麻,兴奋到头皮发麻。
今日紫宸殿内的议题与昨日并无太大差别,在几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上争论一番之后,话题便又来到了立后之事上。
燕秋尔觉得好笑。这天岚国内就没发生点儿其他与民生相关的事情吗?这些个大臣不关心一下分内之责,怎的就专盯着皇后之位花落谁家呢?还说不想将自己的势力渗透进后宫,在他看来,每个人都是盯准了这个位子,想借此提高自家地位声望。
听着一众大臣与昨日相差无几的言论,燕秋尔兴致缺缺,索性一开口便直接转达了燕生的意思:“我们燕家主说了,燕贵妃好歹是他门下所出,纵使无父女之实,燕贵妃也算得上是他的义女,若这朝廷当真容不下他这义女,他便领回家去,这天下,想要娶燕家女儿的可大有人在!”
一众大臣没想到燕生会站出来说话,但是转念想到这燕秋尔与燕生之间的交情甚笃,便又觉得燕生的出面是在情理之中的。
有人笑着说道:“想必是有人转述有差,让燕家主心生误解了吧?咱们并非是不允许燕贵妃留在后宫,只是觉得那皇后之位并不适合燕贵妃罢了。何况这贵妃之位在后宫那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是尊贵啊!”
一听这话,燕秋尔乐了。敢情他的威望还是不如燕生啊,瞧瞧,他这才转达了燕生的意思,这些人的态度就软下来了?
燕秋尔冷哼一声,道:“我燕家的女子,能被别家明媒正娶着去做主母,为何要在这里伏低做小?贵妃之位尊贵又如何?帝王妻位可只有一个!燕家的商队如今正走在前往波斯的路上,燕家主的意思,是打算打通这条商路用来做陪嫁的嫁妆,可这义女若是嫁不出去,这嫁妆是不是就可以省了?”
“燕秋尔你好大的胆子!”老太师今日也依旧被燕秋尔的无礼挑衅激怒,“紫宸殿之上,帝王面前,你竟敢口出妄言威胁朝廷命官!你适合居心?!”
燕秋尔眨眨眼,一脸无辜道:“呦!我这话便又是居心不良了?这就奇怪了,那男女嫁娶之礼,男给彩礼女回嫁妆不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吗?这也得是有嫁有娶才能有的礼,若无嫁娶之说,何来彩礼、嫁妆之言?”
“你!”老太师气得脸涨得通红,“一派胡言!歪理!都是歪理!”
燕秋尔不以为意道:“我这若说的是歪理,那倒是劳烦太师说几句真理替我正上一正了!”
林太傅抚了抚胡须,不急不缓道:“金城郡王可知一条连通两国的商路对天岚来说有多重要?”
燕秋尔笑道:“怎么?林太傅这是要考我吗?这商路对天岚国来说有多重要我自是知晓,可林太傅也该知道,燕家所开通的商路,全是凭借一己之力,从未借助朝廷兵马,燕家主愿意在每次成功之后替朝廷牵线搭桥,那是燕家主高风亮节,可不是燕家欠天岚国的债!燕家每年上交的苛捐杂税可只比规定多不比规定少!林太傅要不要找户部尚书来核算核算啊?”
林太傅无言以对,汗颜沉默。
燕秋尔冷笑一声,道:“既然这威胁已经说出口了,那本郡王就不介意再多说一点儿。行走官场,没几个人是两袖清风双手无垢的,诸位若是不想自个儿做过的那些龌龊事儿大白于天下,可以不以暂且允了本郡王的请求呢?”
“燕秋尔!你既威胁朝廷命官之后又打算栽赃陷害了吗?”有人立刻对燕秋尔发起愤怒的声讨。
燕秋尔不以为意,轻笑道:“诸位不必急着指责本郡王,更不用想着弹劾本郡王,你们今日且回家看看,看看书桌上是不是多了点儿什么,那是本郡王的小小敬意,还望诸位……笑纳。”他的情报机构,此时不用更待何时?这些官员的那点儿小龌龊,他两年前就查了个一清二楚。
“秋尔。”燕浮生瞅准了时机,上前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