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草吃嫩牛
这一下,混乱了,整个法庭一片吵杂,华莱士与螣柏都惊讶的站立在那里,呆呆的看着邵江一,嘴唇发抖,还有什么消息能比这个消息更加令人震撼的,就连那些古代大戏都书写不出的精彩段儿啊!
邵江一拿起话筒,很认真的一字一句的说到:“法官阁下,请您行使您的权利,我要说,请给我说下去的权利。”
“是啊,叫他说,叫那个娘们闭嘴!”不知道谁喊了句,接着有人大笑。
老法官呆滞了一下,使劲敲打他的锤子,一直敲到所有人都坐回原位,多么热闹啊,多么有趣的话题啊,足够说一辈子听的人都不会觉得厌烦的话题了。人们保持平静,脸上却是一片压抑不住的兴奋。
那年轻人的人犯又开始说话了:
“你们问我叫什么,坐在那里的内南?伯内特先生他给予过我名字,夏尔?伯内特,是的,夏尔,有一段时间我就叫这个,对吗?亲爱的曾经的父亲?”
伯内特先生一直站立着,他被迫接受着这些对自己的指控,他不能走,脚步沉重,内心却有一种解脱感,原来,他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也许!也许一会回去,听完,醒来,发现,呃,这是个梦,这梦可真可怕。虽然梦过无数次,但是每一次他站在这里还是觉得可怕。
“夏尔!不要说!求你……求你……”凯蒂突然尖叫,这一次,法官很利落的请法警将这位女士请了出去,在门关上那一刻,法官很牛气的对她说:“这可是全国的现场直播,你清楚的。”
这位法官,在后来的人生当中,一直以这句话为傲,并为此得到不少选票,进入议会,坐在了第一排。
“我不想对你指责什么,真的,以前也许会,我从那里来,到底是谁。我的父母在那?现在,我觉得,那无所谓,有什么关系呢?我后来才了解这些道理的,他们能把我送给你们,就不能再指望什么了。
以前,我恨过你,知道我遭遇到了什么吗?就如你主导的这场可笑的起诉一般,奸淫妇女?哦!我的天那!我祈祷上苍给我这个能力,但是……很抱歉,这个能力随着我的囚犯生涯……已经成为过去。
十岁顽童,在一个恶劣的环境想要生存下去,你懂得,你们所有人都懂得,我会经历什么遭遇才能活下来,我不会再去爱女人,没人给予我那样的教育,无论我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你们知道的,就如小象,我被拴上了那种锁链,这辈子,我都不会去爱女人,这就是我对你们的辩驳,当然,你们可以请最权威的医生给我做检查,我无所谓。
说起来,你们常说政治,以前我一直很奇怪什么是政治,后来我真的了解了,就像今天,我站在这里,我就是政治,架构在政治最底层的那个小虫子,从我出生,就那么的微不足道。因政治而存在,成为一场政治风暴的牺牲品,十六年前是这样,十六年后我在这里,皆是因为政治,这并没有什么不同,正如我说的那样,诸位,我不是邵江一,我只是个囚犯,为什么会成为邵江一,皆是因为一份给养,一份可怜的社会贡献点。我总是吃不饱,从那位著名的巴尼克将军把我们这些政治囚犯从狂矿坑中解救出来成为前线诱饵兵开始。我才开始迟迟的发育,十四岁,我开始经历战争,为了每天两餐饭,呼,那是天堂一般的日子,有一段时间,我白发苍苍,能够相信吗,十四岁,却是一头白发,不是基因变种,只是因为,我吃不到盐巴。
我总是吃不饱,对食物近乎于贪婪,当然,我不是唯一的那个对食物贪婪的人,所有的人都跟我一样,我们从战场上收取一些死去战士的士兵牌,拿着那些东西换取一些口粮,谋杀?政治每天都在谋杀,就像他们谋杀我,谋杀这个世界,谋杀……那些我认识的,不认识的普通士兵一般。我不知道是谁给予你们这些人的权利。
你们这样的人,端着你们的酒杯,吸着烟斗,谈笑间就可以主导成千上万人的战役,历史上会有你们的名字,历史书上也会有你们的名字,但是……邵江一呢?死去的那个邵江一,当我从战场上看到他的时候,他睁着眼睛,身体与下半身分成了两半,他的死绝对不可能靠着人力就可以造成……如果记忆没有错误的话,我想,我记得他在那里,他躺在格里芬战役纪念馆的墓地,墓地号是三十一号,你们可以请最好的验尸官为他鉴定DNA,鉴定死因。所以,有关于谋杀这项罪名,很抱歉,它不成立。杀害真正的邵江一的到底是谁,好吧,我不能去指控谁,我指控大家都在骂的政治。是总是在转来转去的政治杀害了那些无辜的士兵。
‘政治’这可怜的字眼,为那些狼心狗肺的人承担了多么大的罪责。从古自今一直背负到现在,将来,今后都会被责骂下去。”
有人真正的昏了过去,她嘴巴里悼念着邵江一的名字,得知儿子的死因后,也许她疼了,或者说,内疚了,总之那个死去的家伙……年轻的人犯想,也算是幸运,会有人替你难过,哭泣,这一天,算是我还给你的。邵江一看着漆黑的窗外,那颗最明亮的星星从没像今晚这般璀璨过。
他扭过脸,看着坐在那边因为心疼而暴露过多情绪而泪流满面的人,又觉得,值得了。看哪!也有人在为你哭呢。
没人说休庭,人们安静的听着,甚至,有法警为邵江一端过一杯水,这杯水令他喉咙舒畅,声音更是清晰。
“我得到了那个牌子,即便是那只是个小小的低等格里芬哨兵,却也拥有一份真正做人的权利,那个小囚犯从未那样富裕过,足够吃的饭菜,衣裤,甚至还有社会贡献点。突然……小囚犯发现,他不再是虚无的,不再是不存在的,在薪水簿上能找到他,在古老的同学录里能找到他,在征兵登记本里能找到他,在社会贡献主机箱内,他真实的存在在那里,他付出,即便是辛苦,也总有收获。
于是,从一餐饱饭开始,欺诈就开始了,我替代了他,一天天的胆大妄为,我代替他为这个国家打仗,从陆战队,都特种兵,特殊部队,我享受这个名字给我带来的确定感,还有那些真实存在的微薄的各种福利。
就这样,十四年,我就顶着这个偷来的名字为奇怪的国家打着我都不知道的战争。从格里芬前哨,到特丽娜登陆,我的身上有一生抹不去的纹身,囚徒烙印,还有弹片。我珍惜这个名字,无比的……珍惜。
是啊,尊敬的检察官,我的确犯了欺诈罪,偷窃罪,可是,您见过吗?一个贼走进一户人家,偷了一把钥匙,推开门后,他将一栋可怜的格里芬士兵前哨,修建成了一栋大厦,还每天没心没肺的建设着不属于自己的国家。清盘我有罪吧,这样我也能得到解脱。
没有身份,没有受过教育,就如我这样的人,还有何生存意义呢……没有意义,我要的不多,只要一个小农庄,一个可以活下来的空间,即使如此,这个该死的国家,却也无法给予我,给予你们,你们这些看着我的人们。看看你们活着的空间吧!你们在为谁活着?
我就这样跟着那边的华莱士先生去了洛卡斯,很多人问我,为什么要跟他走。他们给予我虚无的金山银海,我为什么要选择跟随他走一条更加艰难的道路。
这毫不意外,诸位。他带我去的那个地方,不在乎我是谁,从那里来,即便我是一个贼,他也能给我一个家,一个身份,那便是我选择他的原因。
您们看,就这样,因为一个贼可怜的卑微的愿望,我来到了这里,被加了更多的罪名,再次站在了这里,等待宣判。我所谓了,有罪或者无罪,都无所谓。
你们指控我叛国,我从未有过一个国,也许格里芬是一个国,但是它消失了,你们代表一个消失的国度来审判我吗?
你们指控我偷窃,我偷窃了一把枪,为这个不属于我的国家战斗,去牺牲,如果说这样也是有罪,那么我不再辩解。
你们指控一个同性恋奸淫奸淫妇女,还有比这个更加可笑的吗?
好吧,我只说到这里……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那边的陪审团,请你们随意给我定下罪名,但是……我不是激怒你们,我不是这个国的人,从来不是,请问……你们以什么名义来宣判我?你们捍卫的那部大宪法,跟我这个连国都没有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邵江一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略加激动,他突然推开那围栏的门走了出去,没人阻止他,他走到了陪审团的面前,他与这些衣冠楚楚的人对视,一直看到……法庭外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接着,一群全身武装的职业军人冲了进来。
阿尔平手里举着一把连发的冲锋短枪,先是丢出几枚烟雾弹,接着冲着屋子里大喊着:“一!一!你在哪,我看不到你!”
法庭内外烟雾迷茫,年轻的人犯觉得自己的手一直被牵着向外跑,他能从哪些不停被换着的手的宽度,温度感觉出来那是谁。
那是他熟悉的人,熟悉的每一个人,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奔跑,总归他在奔跑,他们一起跑到法庭门口,老黑穿着他的机枪手制服,开着一辆大马力的大脚怪,一路捻着可怜的小轿车而来,他站在那里,傻笑着,看上去像是回到了憨傻的年份。
年轻的人犯喘着粗气,扶着膝盖问:“啊?你们……啊?”
“劫狱,你现在什么都不要用说,说了也没用,劫狱!”
旭日坐在车顶,抱着成堆的烟雾弹在丢着,一边丢一边喊:“快点,快点!”
又是一阵忙乱,年轻的人犯感觉自己被世界包裹在最中央,没有比他所处的位置更加中央的了。在所有的温度轻柔的呵护下,他跌宕起伏的穿插在这个都市,他们一直在走错路,甚至有一次,有人把车开进了人家的游泳池,接着他们水淋淋的从水里爬出来,劫持了一个正在做菜的家庭妇女,抢了一辆女式甲壳车,老黑钻不进去,只好骑着一辆单车在后面追……后来,单车轮胎爆了……再后来……老黑只好跑步跟随……
塞不进车子的身体,支楞在车子外面,年轻的逃犯看着奔跑着的满头大汗的伙伴,他觉得很快活,从未这样快活过,他大喊着:“快啊!加油!使劲跑!加油啊!你能追的上!”
他哈哈大笑着,看着伙伴越来越远,他一点都不担心那人会丢掉,即使他钻进地球的最中央的缝隙他也能打个洞找到自己。
再后来,他看到,那人抚着两条腿的终于累趴下了,他恼火的举起自己的枪,毫不客气的打爆了小车轮胎,小小的甲壳车再次滑进了别人的院子,那里正在开着一场家庭晚会。
老黑喘着粗气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年轻的逃犯正跟主人家解释:“我很抱歉,哈哈!我忘记了!哈哈,他是个狙击手,是啊,我忘记很多事情,很多,我很抱歉,生日快乐……呃,蛋糕很好吃!真的,您妻子真棒,别误会,我是说身材……”
“这次,要找大一点的车子。”老黑终于缓了过来,他带着命令式说。
邵江一尽量温柔的对主人家说:“我们要一辆……大一点的车子……”
面对一群真枪实弹的劫匪,别人能说什么呢,就这样,他们得到了一辆车子,一辆……崭新的,洛卡斯出品的……农用车……老黑喜欢!
他们一起来到港口,远处的海鸥在冬日盘旋,那里没有什么人,只有一辆上升的“永恒之光”。大卫站在舰艇的前方,穿着笔挺的船长服,帅气的指挥,他看到邵江一安全到来,不由高兴。
“我就知道,他们可以办到的。看到你没事,这可真好……”
寒冷的海风吹着,年轻人的逃犯好似反应过来了,他在接受大卫先生热情拥抱的时候,无奈的辩解:“我是无罪的。”
“什么都不要担心,我给你准备了最好的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