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兰陵笑笑梦
安美君也常常对着自己不再白皙细嫩的双手默默垂泪,这双手她以前每周都要去美容院精心保养,看着漂漂亮亮,精致修长,现在却变得粗糙粗大,令她心疼不止。
更让她心口泛疼的事情还在后面,她曾经风光时期行事高调,习惯了盛气凌人和发号施令,得罪了圈内不少人。那些人看她因为得罪了京城三少,沦为一个打工小妹,经常嘻嘻哈哈地组团来参观,指使着她给倒酒,还美名其曰,给她增加美酒订单呢。
她气得眼眶发红,把酒泼到她们身上,然后经理就站出来了,比她还生气暴躁,疯狂扣她工资,说她得罪了客人。
直把安美君气得一口气不上不下,没有一刻如此渴望着大学开学的日子早点到来,对曾经在殷家骄奢淫逸的生活更是充满怀念和后悔。
安俊也是如此,之前常常打着姐夫的名号在外面招摇,如今一朝犬落平阳,那些曾经被他欺负的技校同学都站了出来,一个个吹着口哨,晃荡着自己的车钥匙圈,姿态流里流气地故意从安俊身边经过,然后用像是无意从从垃圾堆里发现了这个人的目光,惊讶打量道:“这不是安俊同学吗?好久不见,原来竟在此处高就,莫不是大少爷前来体验人生?”
说完,又带着轻蔑的笑容道:“怎么伯父伯母也在呢?大冬天的干这么辛苦的工作呢?你们这里的提成是不是和洗车数量挂钩啊?”得到确切回复后,他们哼气道:“怎么说大家曾经同学一场,得照顾一下老同学,这样吧,今天大家的车子我全包了,就放在这里洗。大过年的,你们车子都脏死了,还不赶紧‘除旧迎新’、‘洗洗秽气’!还能照顾老同学一场,简直两全其美。”
其他小弟符合道:“大哥说的是,我们的车确实脏了,看不下去了。”
“我的车新买的,不脏,但也洗洗好了,大过年的讨个吉利。”
“麻烦安俊同学了,瞧弈哥多照顾你啊,都呼朋唤友给你增加生意呢!”
安俊气得捏紧了水管,满手的泡沫,恨不得大冬天把他们泼个透心凉。他窝里横习惯了,遇到了这种事,也只敢朝爸妈发火,没工作几天,发现亲姐常常因为“要上课”不来工作后,独留他和爸妈在这里累死累活还债后,他心里不平衡了,看不顺眼了。
姐弟俩又一度爆发争吵,这一年到底,对安家而言也许倒霉透了,也没工夫去骚扰别人了。
唯有殷明沁,一边弹钢琴一边心神不定,心想着安美君什么情况,为什么好久不给她送钱送礼物了?过年期间没个表示也就算了,一年到底也没见到几次面,是不是那里出什么情况了呢?她闷闷不乐地咬唇。
因为满腹心事,还弹错了好几个音,等回神后,她就发现姜石夫妇一脸担忧地望着她,“明沁,你身体还撑得住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神色微僵,还没来得及说自己没有哪里不舒服,孔静华又道:“老公啊,虽然都说乐器要从小学起,但我看明沁还是太小了,一天弹两个小时,对她身体还是负担太大了。”
钢琴课一小时五六百,他们家不是交不起,毕竟明沁从小吃的药,一瓶瓶的价格都能抵得过七八节钢琴课了。但说到底,还是孩子的身体重要,如果为了学钢琴让他们开心一笑,而搞垮自己的身体,他们宁愿让孩子在阳光下跑跑步,如同龄人一样健康。
优雅得体的钢琴老师也道:“姜先生、孔女士,我也是如此认为的,最近明沁同学状态下滑,可能是身体太累了,不适合长时间坐着学琴,我建议她能身体强健点来学,反正孩子最佳的学琴年龄是五到十二岁,晚几年再学也可以。”她在私教圈挺有名气,教过不少家庭的孩子,但不会为了钱强迫孩子继续学,硬生生砸了她的招牌。
一开始她见这孩子十分有音乐天赋和灵气,每当留声机流淌出一串乐符时,都会微微一笑,以为她对音乐有自己独特的感知,在父母面前也表现出对钢琴有强烈的喜欢。
于是哪怕对方身体差,有时候手指肌肉无法控制自如,按在黑白键上的协调能力也稍逊,冲着那份强烈的喜爱之情,也愿意把她收下。
从此便多收了一个学生,但最初的惊艳过后,那份喜爱也淡了,这孩子的音乐天赋实在平平,说不上好,在她的几个学生里连中流都排不上。其次便是,她一开始以为这孩子是热爱音乐和艺术才学钢琴的,但短暂相处下来后,她发现,孩子对音乐的兴趣并不是那么热爱,更像是想领悟一种技能,带有强烈的目的性和功利性。
当她建议对方从基础曲目学起时,对方更想看高难度、有水平的表演曲目,对于那些在外行人耳中寂寂无名、但实则在内行人眼中算是时代瑰宝的经典曲目并不感兴趣,这让她不禁皱眉,教学兴致大减。
而且这一年,这孩子不知道是身体原因还是什么原因,状态下滑得严重,手指在钢琴上机械地弹着,那眼神一看就游神了,不仅经常弹错音,好几节课下来也毫无进步。想到这孩子的父母也不是多么富裕的家庭,她都有点心疼这笔教学费用了,于是也是真心建议对方等孩子身子变好,状态调整回来了再学,不过心里却想着以后还是不要收身体太差的孩子好了。
不!我想学!她要把名门贵女必备的技能从小开始学起!殷明沁急得跳下了椅子,但姜石夫妇却已认真地听了钢琴老师的建议,客客气气地结束了这份聘请。
速度快得让殷明沁那小脸彻底白了,而她的表现让姜石夫妇更确信了,果然钢琴这种东西,还是等闺女年龄大了、身子骨健壮了再学,瞧瞧这小脸毫无血色得让人心疼。
另一边,殷季玉在弹钢琴,沐浴在高雅音乐中的他,脸庞俊秀白皙,身如修竹挺拔,气质如一个王子。
他微笑看着,音乐声一起,就有一个白胖可爱的小孩乐陶陶地跳了出来,似乎沉醉在音乐之中,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双手高举,小脚晃呀晃,翘在空中还颤抖了一下,摆出四小天鹅的经典造型,差点没把他逗笑了。
钢琴这种陶冶情操的东西,他本来也不是多喜欢,但他喜欢别人沉浸在其中,深深被吸引的感觉,而他这个可爱的弟弟,表现得最直观。
“明麓,我弹得很好吗?”让你都跳起舞来了?这么捧场,殷季玉弯起眼睛,他本来想到了年纪去学其他的,但现在想想,钢琴这东西倒是还能继续学下去。
“好,好,好。”殷明麓毫不吝啬地点了点头,竖起一个大拇指,音乐他也是外行,不会弹,但他会欣赏。殷季玉这人虽然蔫坏得很,但他极有音乐天赋,又比起寻常人家为了考级、考证、参加比赛的那种目的性不同,他弹琴随心所欲,为爱发声,自然动听得许多。
一些冷门曲子也能信手拈来,没看把新来的钢琴私教感动得眼泪汪汪,直呼这学生天赋绝佳。
很快那老师又把目光望向殷明麓,热切道:“我看这孩子虽然年纪小,但也很有天赋,要不要一起学了?”那沉浸在音乐声中陶醉的神色,一看就有极强的感知力。
殷云裘也看向自己的儿子,“明麓,你想学吗?”他抓过小儿子的手,肉乎乎的,又小又嫩,也不知道这个年纪能不能适应钢琴。
“我倒觉得他适合跳舞。”殷仲元笑道,瞧瞧那舞姿多可爱啊,刚刚要不是顾忌着儿子在上面弹琴,他都要捧腹大笑了。
哼,敢取笑他。殷明麓给他一个软软的小巴掌,不过他确实不想学钢琴,于是摇了摇小脑瓜子,“我不想学,我比较想学画画,你看看这幅是我最近画的,好不好看?”
一个出色的游戏制作人,肯定同时也会具备高超的美术功底,音乐自然也重要,但不需要往深的学。
眼前这是一副简单的蜡笔画,麦田、稻草人和小木屋,背景是染红的天空,掺杂着深蓝色的夜幕,对于一个三岁,不对翻年就四岁的儿童来说,很出色了。
“好看。”儿子画的东西,殷云裘一般不会说“不”字,“我们把它裱在墙上。”
“我也觉得好看,这幅画我才用了五种颜色呢!其他颜色都是我用蜡笔混出来的。”小家伙眉开眼笑的,眼睛弯成两道月牙,一脸得意洋洋,瞧瞧这颜色大胆艳丽的色彩搭配,和精妙绝伦的构图,简直是天才!他叉着腰,自我欣赏了一番后,才恋恋不舍地交出去,问道:“爸爸你要把画挂哪里啊?你的房间吗?”那他要观赏的时候,岂不是得天天跑过去。
殷云裘本来是这样想的,这样就可以天天睡觉前就看到儿子的画作,但看孩子似乎不太愿意,于是道:“那就挂在客厅吧,你天天也能看到。”
这下殷明麓满意了,从此殷家老宅客厅墙上多了一幅与整体古朴典雅风格极为不搭调的蜡笔画,还就挂在名画大家所绘的“万马奔腾图”的下边,要多突兀有多突兀。
十多年后,那墙上画的数量还越来越多,从蜡笔、素描到油画,风格也从浪漫主义到古典主义,再到那乱七八糟的抽象主义,甚至还有半裸的女体画,几乎每个来殷家做客的友人一抬头就能看到这些画,“……”
殷云裘有时候还会驻足介绍道,面露自豪:“这是犬子无聊时所作。”
客人们自然是连连称赞令公子果然优秀过人,暗地里却在吐槽殷氏当家人的儿控名不虚传。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但殷老爷子倒是有意见了,对二儿子吹胡子瞪眼睛的道,“我知道你很想让儿子成材,但明麓才四岁,你就让他学算术、学绘画,有功夫还设计游戏,你这个当爹的也太严厉了,别把孩子逼得太狠了!就算要学,也贪多嚼不厌!”
大冬天的早上,他有时候醒得早都能看到孩子穿着一身运动服在庭院上跑步,夏天了就扑腾到泳池里游泳,跟狗玩飞盘游戏。要不是见那孩子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他都要怀疑是不是因为他这个老头子一直不承认对方,才把对方给逼到如此地步,心里无端端就愧疚起来。
殷云裘满脸无奈,他总不能说这都是孩子自己要学的吧,作为父亲他也只能无条件包容和支持。
第55章
时光流水, 很快冬雪褪去,响起了夏蝉的鸣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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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陆续续的, 一些抛开包袱、整蛊明星的真人秀节目也开始浮出水面, 等《向往的桃源》这款大型生活服务纪实节目, 邀请了楚润为邀请嘉宾后,微博上瞬间很热闹,纷纷议论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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