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生千叶
厉长生道:“长生可要多谢太子殿下的厚爱了。”
这会儿陈均年与萧拓的八千兄弟都拥挤在王宫之中,简直要把王宫塞满。他们都是土匪出身,没受过什么教育,更没见过大世面,头一次进了王宫,一个个可都高兴坏了,仿佛参观一般,到处这边走走那面瞧瞧。
厉长生带着荆白玉过来,与陈均年和萧拓商议了一番,让他们先把兄弟们组织组织,莫要让他们在王宫之中乱走,以免出乱子。
皇上答应了要奖赏陈均年与萧拓,萧拓想要带领兄弟们投奔,成为正规军,以后便不再做什么朝不保夕的土匪。
皇上的旨意虽然还未下来,不过这事情八九不离十,他们只等着进封便是。
这一夜天色就要大亮,荆白玉终于挨到了软榻,累得已经够呛,一句话不多说,直接睡了过去。
等到快要晌午时分,荆白玉感觉脑内昏昏沉沉,睡了不到三个时辰,已然被刺眼的日光唤醒。
“嗷呜嗷呜——”
荆白玉听到耳边奶声奶气的叫唤,还有毛茸茸的东西在他脸颊边蹭来蹭去的。
荆白玉顺手一抱,睡眼惺忪的道:“小猫儿啊,我的兔兔不在身边,你抱着就是沉了点。”
“嗷呜?”
小老虎歪着头瞧荆白玉,似乎不太明白荆白玉说些什么。
荆白玉的心头宝兔子顽偶已然找了回来,不过就是太脏了一些。厉长生已然拿去叫宫人洗净,要等晒干干透之后,才能拿回来给荆白玉抱着。
荆白玉习惯了怀中抱着兔子顽偶睡觉,昨儿个若不是太累,估计还有些个不习惯。
厉长生就在殿外,听到里面有说话声音,便轻轻推门走了进来。
“你来了。”
荆白玉瞧进来的人是厉长生,松了口气,复又抱着小老虎倒回榻上,继续懒着去了。
厉长生一瞧,笑着道:“太子殿下不必担忧,眼下已然安全,太子殿下大可安心。”
荆白玉点点头,这几日仿佛噩梦一般的逃亡,叫荆白玉心中害怕极了,回想起来历历在目,如今虽已都过去,却还是有些一惊一乍的。
厉长生道:“太子殿下既已醒了,可否要见见人?”
“见什么人?”荆白玉好奇的说:“陈均年与萧拓吗?”
“这倒不是。”厉长生道:“那二位还在睡觉,一时半刻省不得。”
那是什么?荆白玉一听就更是迷茫不解。
厉长生已然转身去了殿外,不多时便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呀!驺虞!”
荆白玉一个猛子从榻上跳了起来,赤着脚跑下去,激动的说:“驺虞是你!你怎么这般快就回来了?你的伤势可好了?快叫我看看啊!”
昨日夜里叛乱平息,荆白玉第一个叫人往城郊而去,去农户寻找驺虞的下落,要将驺虞给接回来。
侍卫领命而去,没成想荆白玉睡了个大觉的功夫,驺虞竟然便回来了,快的荆白玉未曾想到。
驺虞脸色虽然还是惨白一片,但看起来并无大碍,恭恭敬敬与小太子荆白玉行了个礼。
厉长生摇了摇头,无奈的上前一抄,直接将兴奋不已的小太子给抱了起来。
“哎呀,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不要抱着我,好丢人呀!”
荆白玉一阵扑腾,但他力气太小,根本无法与厉长生比拟,最后还是没挣过,被厉长生抱回了榻上去。
厉长生道:“太子殿下听话,你前些个才发热昏迷了两日,这会儿便不小心了?”
“我早就没事了。”荆白玉嘟着嘴巴,说:“况且我瞧见驺虞比较高兴啊。”
驺虞还需要静养,很快便先退下,让他好好休息一番。
荆白玉兴奋的说:“没想到驺虞回来得这么快,太好了。”
厉长生这才说道:“是尚南侯将他带回来的。”
“什么?”荆白玉有些个惊讶,说:“尚南侯?这和他有什么干系?”
荆白玉的确叫人去寻了驺虞,不过这一来一往,可全无如此之快。今儿个早晨,尚南侯急匆匆带人赶来护驾,这队伍之中便有驺虞一个,说是在城郊偶然遇见,记得是太子殿下身边侍卫,就干脆一同带了回来。
厉长生这么一说,荆白玉才想起,昨日在王宫不曾见过尚南侯詹无序,也不曾见过詹夫人。
这一次假土匪袭击,大家尽数走散,荆白玉与厉长生也是才刚刚寻来,那面詹夫人和詹无序也与大部队分离。
如今回来的只有詹无序和他的部下,并不见詹夫人人影。
荆白玉好奇的说:“你说詹夫人人呢?嘻嘻,不会是……”
荆白玉贼笑一声,心说詹夫人伤的那么重,她不能跑不能跳的,当时假土匪冲杀而来,指不定就将她给一刀砍了呢!
荆白玉想到此处,不厚道的笑了出声,心想着一刀砍了倒好,免得再想什么坏主意,忒的烦人。
就在荆白玉欢欣鼓舞之时,厉长生说道:“方才我去打听了一番,詹夫人与大部队走散后,成功从假土匪手中逃出,然后命人快马加鞭,这会儿恐怕已然进了詹国的地界。”
“什么?!”
荆白玉瞬间跳起,将怀里的小老虎都扔在了地上。
“嗷呜——”
小老虎翻了肚皮,一脸委屈的爬回小主人身边,又腻在小主人身上不肯起来。
荆白玉说:“她她她,回去了?”
厉长生点点头。
詹夫人竟趁乱跑回了詹国去,这如今已然进了詹国地界,他们也追不过去,不就是眼瞧着詹夫人溜了吗?
荆白玉瞬间蔫头耷拉脑的,说:“好气啊,就差一点点。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万年。”
厉长生伸手拍了拍荆白玉,说道:“太子殿下莫要失落,这詹夫人跑得了一时,跑得了一世?”
荆白玉有些个不太明白,说:“她还能自己再回来不成?”
厉长生笑道:“指不定。”
詹国公主来到大荆,的确是受到了詹国国君的嘱托。然而此时此刻,詹国公主任务大半全无完成,而且将大荆之人得罪了一个遍,还仓皇逃窜回了詹国。
这般一事无成,詹国国君见了她还能欢欣鼓舞?
厉长生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道:“如今在詹夫人面前的,也只两条路可言。其一,死在他们詹国人自己手中。其二,便是死在大荆之人手中。”
荆白玉摆摆手,道:“算了,不提她了,忒的烦人。对了,还有那个尚南侯詹无序,也忒的烦人。你说他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一准儿是算好的。”
叛乱刚刚平息,尚南侯詹无序便带了五十来人前来救驾,着急忙慌的模样,看起来着实巧合了一些。
指不定詹无序早已守在三游城外隔岸观火,眼看着火没烧起来,这才跑来冲个大好人。
荆白玉抱怨说:“果然啊,他们詹国人都不是好东西。”
厉长生说:“这些小人,便莫要惹了太子殿下的清净。太子殿下好好休息两日,大部队便要开拔回京。”
虽说皇上秋猎的队伍损失了大半,不过眼下加入了八千多土匪,队伍又壮大了起来。
不多日,大部队果然开拔回京,一路浩浩荡荡的。皇上哪里还敢走小路走捷径,全按照窦延亭的计划,老老实实的绕远回了都城。
这路上遭遇叛变之事,着实叫皇上没个面子。尤其这叛变,还是因着皇上的女人给皇上戴了绿帽子,才引发而来,就更是叫皇上脸皮疼。
返京之时,皇上已然下了命令,不要大肆宣扬叛变之事,只是随便给死掉的赵梁王按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便草草了事。
也只有一些少数人士,才知道这一趟秋猎所发生了多大的意外。
皇上回京,文武百官出城迎接。
这一次大家可全听闻了,出行一趟,太子殿下身边的寺人厉长生又发达了,不知为何被皇上赏识,竟是晋升二千石。一个太监罢了,升官升得如此之快,着实让人眼红嫉妒。
然而嫉妒也只能在心中嫉妒,毕竟如今厉长生可是皇上与太子殿下眼里的红人,若是将厉长生给招惹了,便是将太子殿下与皇上给招惹了,那还能有好果子吃?
有些个人心里酸得很,便开始嚼舌头根子,说:“听说厉长生以前是戎狄的细作啊,这都能银印青绶,秩二千石?”
“我也听说过这事情,厉长生为了保命,自己挥刀自宫做的太监,啧啧……”
“其实陛下也不见得多信任这戎狄细作。”
“是啊,我亦是这般想法。你瞧陛下只是口头上说了,予厉长生银印青绶,秩二千石。但这二千石是个什么官职,皇上根本未提,厉长生到现在也只是个中常侍罢了!”
“说不定陛下便不情愿给他升官!”
因着厉长生今日里声名大噪,不只是巴结他的人变多,想要瞧他笑话的人也数不胜数。
荆白玉托着腮帮子,有点唉声叹气的模样。
灵雨伺候在一面,道:“太子殿下为何叹气呢?”
荆白玉道:“父皇不是着厉长生去觐见了吗?怎么还不将人放回来?”
灵雨笑着说:“皇上是要褒奖厉大人的,太子殿下这还不开心呢?”
“就是去的太久了,我有点担忧。”荆白玉说。
这些日子,荆白玉听闻了不少编排厉长生的话,心中也有些个犯嘀咕。难道说父皇脱了险,便不打算赏赐厉长生了?也不见得给他封个正经的官,叫人好生着急。
“回来了回来了!”
灵雨突然道:“太子殿下,你瞧啊,厉大人这不是回来了吗?”
荆白玉赶忙跳起,一猛子便冲了过去,喊道:“厉长生厉长生!父皇说了什么?”
小老虎一瞧,嗷呜一声大喊,也追着小主人冲了过去。
厉长生伸手拦住荆白玉,免得他跑得太快一猛子摔倒。
厉长生笑着道:“太子殿下莫不是一直守在这面?一直等着长生回来?”
“才不是。”荆白玉赶紧辩解,心中有些个不好意思。
那面同回的还有陆轻舟陆詹事,便没有厉长生这般待遇,小太子荆白玉仿佛无有瞧见他的模样。
陆轻舟唉声叹气说:“太子殿下如此偏心,可叫轻舟心中怨念至极啊。怎么的太子殿下就不问问轻舟的事情呢?”
荆白玉稍微瞟了他一眼,道:“我问你做什么?你夫君不是对你嘘长问短?有了你夫君还不够吗?”
“我……”
陆轻舟只是日常打个趣逗个乐罢了,哪里料到小太子荆白玉跟着厉长生时间久了,嘴巴也是毒的厉害,一开口便叫陆轻舟吃了瘪。
陆轻舟脸上红了一片,道:“太子殿下,这事儿都过去了。当日轻舟也是迫于无奈,才和那窦将军假扮夫妻的……”
“所以呢?”荆白玉笑眯眯的仰头瞧着他,说:“你是觉得如今回了京,与窦将军假扮不了夫妻了,心中遗憾至极?想要本太子给你做主吗?”
“太子殿下!”陆轻舟竟是说不过荆白玉,他赶忙看了一眼旁边的厉长生,投去求助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