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生千叶
厉长生道:“怎么的还不去,跟我面前站着什么?难不成还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
“没有没有,小人这就去。”离缨是被厉长生吓坏了,生怕自己多说是错,多做还是错,一时间怔愣在原地,都不知道要干什么好。
离缨答应着,赶紧头也不回的跑进了自己的营帐。
帐帘子垂下来,挡住了外面的视线,离缨这才呼出一口气来,感觉自己脸上的冷汗已然将墨黑都快洗刷干净。
厉长生戏弄了一番离缨,施施然转身离开,回去往荆白玉那面禀报。
荆白玉与小老虎在营帐内玩耍,厉长生进去的时候,就瞧小太子荆白玉手里拿着个竹藤编的球,正扔来扔去的。
他一将球扔出去,小老虎就兴冲冲飞扑而去,一把扑住那小球,叼着又咬了回来。
厉长生一瞧便笑了,道:“这老虎不应该叫小猫儿,倒是应该叫小狗儿。”
“嗷呜!嗷呜!”
小老虎生气的仰着大脑袋,对厉长生露出一口小牙儿来。
小老虎还未成年,虽然已经长牙,但说到底还不是很威严,瞧着与荆白玉有些个相似,奶里奶气的。
荆白玉说:“厉长生你怎么欺负小猫儿,你太坏了,你看小猫儿不喜欢你起的名字。”
厉长生微微颔首,说:“我觉得这名字的确起的有失水准,那不如叫……旺财,如何?”
厉长生说罢了,对着小老虎招了招手,说:“来,旺财,把球扔过来。”
小老虎愤怒的瞪着厉长生,他是不想与厉长生顽球的,不过因着生气,便又“嗷呜”的叫了一嗓子。
底气十足,估摸着整个营地皆要能听到。
然而……
“骨碌碌——”
小老虎扯开嗓子大吼一声,它叼在嘴里的球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骨碌碌”的滚到了厉长生靴子前面,正正好,是丝毫也无偏差。
厉长生笑着捡起那只小球,放在手中掂了掂,说:“旺财真乖。太子你看,旺财喜欢这个名字。”
“厉长生,你再欺负小猫儿,它咬你我可不管了。”荆白玉道。
小猫儿还是只小老虎,根本斗不过厉长生这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每次皆是吃亏不小,每次皆是败下阵来。偏生小老虎还不能对厉长生动粗,小主人护着老狐狸护的是稳稳当当,着实让人无有办法。
荆白玉说:“对了,你不去去瞧离缨了吗?他怎么样了?被发现了吗?”
厉长生说:“没有,离缨是聪明人,若是这便被发现了,恐怕太子也不用将宝押在他的身上。”
“说的也是。”荆白玉虽然唯恐天下不乱的有些个失落,但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荆白玉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说:“那……我们再让离缨去送点其他的东西罢。”
“全凭太子高兴。”厉长生宠溺的笑着。
“什么?!”
离缨才把脏兮兮的脸洗干净,就有宫人到来,复又替小太子荆白玉传话。
离缨的眼珠子瞪得几乎跳出眼眶来,不敢置信的道:“太子叫我去给离太子送……送换洗的干净衣物?”
“正是。”宫女道:“你快着去罢,莫要耽误,这些衣物你可拿好了,厉大人特意交代了,说别让你给弄脏了。”
“可……”
“我……”
“这……”
离缨心中又是害怕又是狐疑又是惊骇,他心中隐约还有一丝其他的想法……
这回离缨抱着换洗的衣物,走到了离太子营帐门口,倒是未有将自己的脸故技重施的抹黑,反而靠着他那人见人爱的颜值,笑盈盈的与一位小宫女搭上了话。
那小宫女未曾见过离缨这般俊俏的男子,顿时面红耳赤,离缨请她帮忙送衣物,那小宫女不好开口拒绝,便帮了离缨一回。
离缨松了口气,总算是完成了任务,叹息着走回了自己的营帐门口。
“咯噔——”
离缨远远的便瞧见那熟悉的宫女站在自己营帐门口,他心里止不住咯噔一声,凉的不能再彻底。
宫女果然上前,递了一个小罐子给离缨,道:“太子叫你送些茶叶去给离国太子。”
“我……”
离缨还未有想办法拒绝,那宫女已然熟门熟路的转身离开,根本不多听他说一句话。
不多时,就有人前来禀报了离缨的行踪。
荆白玉一听,悻悻然的说:“无趣儿,这离缨油滑的厉害,去了离太子那边好几趟了,怎么的还没有露出马脚来?那离太子也是的,不只是好色!人还笨!可气死我了。”
荆白玉一提起离太子就咬牙切齿,若不是还用得上他,荆白玉早就挑唆着姜笙钰去做了他,将他的脑袋给小老虎当球顽。
厉长生笑道:“看来这离缨的确是聪慧的,不只是能屈能伸,还有些个智谋,也能临危不惧,及时应变。太子殿下应当高兴才是。”
“我不高兴。”荆白玉抱臂,板着嘴角说:“若是不叫离太子发现离缨,不叫离太子对离缨下手,本太子如何能英雄救美?如何能叫离缨对我感恩戴德?如何能叫离缨与我合作?”
荆白玉说罢了,顿时头疼不已。
厉长生道:“自然是有办法的,若想要离太子发现离缨的身份,其实只需送一样东西过去给离太子。”
“什么东西?”荆白玉好奇起来。
厉长生道:“太子恐怕是忘了,离缨身上有一样古怪的东西。”
“古怪的……”荆白玉话说一半,突然惊呼一声,道:“是那破瓦片?!”
“正是。”厉长生点头。
离缨乃是离国的二皇子,身份虽不如离太子尊贵,也不如离太子受宠,但怎么说亦是皇上的儿子,离国又财大气粗,离缨身边什么好东西没有?
离缨逃亡在外,身上不带金子不带银子,也无有钱币,反而随身携带一片破瓦片。
那瓦片看似不怎么值钱,但离缨宝贝的厉害。当时瓦片从离缨怀中掉出,可把离缨吓了一跳,赶忙就捡了起来收好。
只是一转眼的事情罢了,但是厉长生并未有将这事儿忘在脑后。
这种细节在厉长生的眼中,可全不是什么小事儿。他当下便请喻风酌去调查一下离缨怀中瓦片的来由。
喻风酌人脉甚广,出门在外想要打听什么,自然是拜托喻厂督最为便捷。第二日喻风酌就带回了消息。
厉长生道:“那瓦片,其实相当于信物,乃是离缨最后的本钱,离缨正是准备拿着他去搬救兵。”
“搬救兵?”荆白玉听了只觉得纳罕不已。
离缨的母亲,乃是离国的前皇后。离缨的母亲梁氏是商贾出身,并非什么达官贵族。
想当年梁氏一族白手起家,梁氏的父亲什么粗活累活都曾干活,带着一个女儿一个小儿子,生活过的十足辛苦,根本无有瓦头遮雨。
后来生意有了些个起色,梁氏的父亲却重病不治,唯有剩下大女儿,也就是梁氏,和她年幼的弟弟相依为命。
梁氏带着弟弟,又被一干亲戚欺凌,好不容易做起来的家产,一夜之间被那些个亲戚全部霸占了去,还将他们姐弟两个赶出府邸。
一个不起眼的弱女子,带着个拖油瓶般的弟弟,谁又能想到,那弱女子却成了日后离国的一国之母。
弟弟为了感激姐姐梁氏的养育之恩,将他们露宿街头遮风避雨的一片破瓦当成珍宝收藏起来。梁氏后来又将瓦片交给侄儿儿子离缨,告诉他若是日后有什么困难,大可拿着瓦片去寻舅舅。
离缨的母亲已然去世,但梁氏一族仍然兴旺。梁氏一族无有入官场,全部仍旧干着商贾的买卖。
他们在大荆边城这面有个非常大的马场,不只是离国,很多附近的国家,都会选择从梁氏这里购买马匹。
在如今这样的时代,打仗靠的便是人头数、粮食和马匹,缺一不可。
除了马匹之外,梁氏的家丁也数不胜数,少说八千之众。这些个家丁不只是养马或者伏侍主子,自然还有保卫梁氏的作用。
生意做的太大,少不得惹来旁人眼红嫉妒,梁氏是有远见的,懂得如何拥兵自卫。
厉长生道:“梁氏拥有八千多人,就算不是正规军,但数量也着实可观。如今离缨走投无路,自然会想到他的舅舅还有梁氏。”
荆白玉恍然大悟,点了点头,说:“原来他是要拿着瓦片去搬救兵,没想到这瓦片还有这等用处。”
厉长生说:“离国皇宫之中,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二皇子有一个宝贝,是个破瓦片。太子您说,若是我们将瓦片,不经意的送到了离太子跟前,他会不会……立刻发现离缨的身份?”
荆白玉点点头,道:“但是有一个问题啊,离缨那么宝贝那瓦片,几乎是时时刻刻随身携带,我们怎么能将瓦片偷过来呢?”
“这的确是个问题。”厉长生道。
如何偷瓦片是个难题,厉长生出了荆白玉的营帐,便径直往离缨那面去了。
离缨好不容易闲下来,坐在席上松了口气。
“黍离?你可在?”是厉长生的声音,在营帐外面响起。
“又来了……”
离缨感觉自己起初是心神不宁,后来是心惊胆颤,而眼下……
颤的他根本已经没了力气,疲惫不堪。
离缨止不住想着,算了罢,指不定厉长生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就是在故意戏耍自己呢!还不如破罐子破摔,也好过现在这样苟延残喘。
“黍离。”
厉长生掀开营帐帘子走了进来,脸上仍是那般亲和温柔的笑容。
离缨冷冷的看着厉长生,也不谄媚也不唯唯诺诺了,只是这般冷漠的瞧着他,道:“厉大人有何贵干?”
厉长生并不在意他敌视的眼神与语气,仿佛并无察觉,自顾自的说道:“也没什么,就是过来看看你的。上次我予你了一个小瓶子,你可有用着?”
离缨着实摸不着头脑,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尤其他现在面对的笑脸人,还是个模样俊美无俦的,谁瞧了厉长生这笑容,怕是也都不忍心下手去打的。
离缨呐喊的说:“小瓶子?哦……有……用过。”
厉长生说的是那海蓝之谜浓缩修复精华小样,只有5ml的小瓶子。虽然容量的确少了些,但是好歹也耐用,用了几次之后,离缨发现这小瓶子里的药,竟然煞是管用。
离缨听他提起小瓶子,便下意识的碰了碰自己的面,早已不疼不痒的,也没有热辣辣的感觉。这几日下来,面颊平整了不少,不像前些日子被吹的那般粗糙。
厉长生问:“可有效果?”
离缨道:“多谢你的东西,上次忘了感谢你,还挺有用的……”
离缨正说着,突然就瞧厉长生往自己这边迈了两步。
他眼看着厉长生的俊颜突然放大,止不住的往后错了错身,想要与他拉开距离。
只是离缨的动作不如厉长生快,厉长生已然抬手轻轻的托住了他的下颚。
“厉大人?”离缨吓了一跳。
厉长生凑的着实太近,离缨不由快速转动着眼睛,眼神闪烁的盯着他的脸瞧。